“孤能不能坐穩尚未定,但賢王你,是一定坐不上這個位置了。”</br> 霜羽笑意淡淡回答,那雙好看的湛藍眼眸,帶著濃濃的距離感。</br> 這一次,沒等對方回話,他慢條斯理離開。</br> 身后的尹梓航氣的發出了土撥鼠尖叫。</br> 他自然也知道,他和皇位無緣了。</br> 姜曄一事,他和姜曄的風流艷史被傳遍了大街小巷。</br> 失了德的他,根本坐不上那個位置。</br> 如今的他,只能將希望寄托在邢焱身上了。</br> 他若是謀反成功,他雖然不能登后,但至少也能在后宮安然無恙。</br> 曾經的三國鼎立。</br> 如今只剩下邢焱一個人在強撐。</br> 霜羽收下了陸明澤的東廠,手中權利再次擴大。</br> 雙方進入了短暫的僵滯中。</br> 他們都在等,等一個一舉干掉對方的機會。</br> 邢焱的兵馬一路北上,浩浩蕩蕩朝著京城出發。</br> 一眨眼的時間,半個月過去。</br> 一直昏睡的尹淞,竟是破天荒的醒來了。</br> 不僅醒來了,精神頭還不錯。</br> 但眾人看到他的模樣就會知道,這是……回光返照。</br> 恐怕今晚一過,陛下就要殯天了!</br> “老東西還能撐多久?”</br> 邢焱手指敲擊桌面,質問上報的太監。</br> “回攝政王,最多能撐到亥時!”</br> 小太監急忙通報。</br> 時間有點趕……</br> 他的人陸陸續續已經抵達。</br> 此時手中全部兵馬加起來有兩萬一。</br> 剩下的軍隊趕到京城至少要到子時。</br> 可若是錯過這個機會,他就再無登上皇位的可能了。</br> 這是最后的對弈。</br> 比的就是一個快!</br> 當機立斷,邢焱下了命令。</br> 逼宮!</br> 只要殺了尹霜羽,他就能篡改遺照,自立為王!</br> 雙方人馬雖差不多,但邢焱有自信,能在半個時辰之內突破皇宮!</br> 隨著時間的流逝,天色漸漸暗了下來。</br> 看似平靜的皇宮,此刻卻是暗流涌動。</br> “咳咳……是朕負了窈娘,負了你……如今朕所有的底牌都交給了你……能不成活下去,就看天命了……”</br> 尹淞大口喘息著,緊緊握著霜羽的手,開始交代遺言。</br> 除去他之外,所有的妃子以及皇子公主都阻攔在殿外。</br> 窈娘。</br> 霜羽母親的乳名。</br> 尹淞對她確實極為喜愛。</br> 甚至將人人都覬覦的關外寶藏贈送給了她。</br> 窈娘并不知那是藏寶圖,卻尤為愛惜,縫制成香囊一直隨身帶著。m.</br> 可惜,皇帝的寵愛沒能讓她一飛沖天。</br> 反而引來了殺身之禍。</br> 而皇帝因為忌憚皇后娘家的勢力,只能眼睜睜看著寵愛的窈娘死去。</br> 窈娘死后,他對原主不聞不問,其實也是一種保護。</br> 因為他很清楚,沒有娘家勢力的原主若是得寵,下場只會比他娘更慘。</br> 后原主攀附上陸明澤。</br> 他怨恨原主認賊作父,同時也忌憚陸明澤。</br> 最終選擇了放棄這個兒子,徹底擺爛。</br> 一步錯。</br> 步步錯。</br> 這個昏君有今日的下場,全是他活該。</br> “咳咳咳……宣眾人進來吧……”</br> 尹淞猛咳個不停,嘔出一口鮮血,氣喘吁吁吩咐貼身伺候的太監。</br> 很快,各大后宮以及皇子公主們烏泱泱進了殿內。</br> “皇上(父皇)……”</br> 眾人跪了一地。</br> “咳……朕死后……傳位給三皇子尹霜羽……”</br> 茍延殘喘的尹淞一邊咳血,一邊開口,話音落下,人也咽氣。</br> 喪鐘響起,皇宮所有人跪在了地上,開始哀鳴。</br> 也是這個時候,邢焱的人馬開始圍攻城門。</br> “邢王造反啦,邢王造反啦……”</br> 太監宮女們發出凄厲的叫聲四處奔跑。</br> 破門攻入的邢焱帶著他的軍隊和御林軍以及錦衣衛們戰作一團。</br> 耳畔回響的是一聲慘過一聲的哀鳴聲,一個接一個的身軀倒下,一地的殘肢,鮮血匯聚成河,那刺鼻的血腥味,濃重到讓人窒息。</br> 皇子公主妃子們同樣四處逃竄,邢焱的人見到就殺,毫不留情。</br> “替朕更衣。”</br> 霜羽并未慌亂,極為淡定對小德子吩咐。</br> “喏……”</br> 臉色蒼白的小德子顫巍巍將他身上金色的太子服脫去,給他換上了明黃色的龍袍。</br> “去宣武殿。”</br> 換好衣服,霜羽再次開口。</br> 錦衣衛們護著他,一步步走向了上朝的宣武殿。</br> 門外,廝殺聲不絕于耳。</br> 霜羽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進大殿。</br> 暗色的燭光下,那金燦燦的龍椅充滿了沉重感。</br> 古往今來,為了坐上這個位置,犧牲了多少人……</br> 這是一條,用鮮血鋪砌而成的道路!</br> 一步。</br> 兩步。</br> 三步。</br> 霜羽距離龍椅越來越近,越來越近。</br> “邢王帶著人殺來了,阻止他!”</br> 門口的錦衣衛大吼一聲,保護他的錦衣衛們紛紛拔刀。</br> 門外,帶著軍隊殺出一條血路的邢焱身穿戎裝,臉上身上全是血,染血的刀捅進了一名侍衛的心臟,他毫不猶豫拔出,揮劍大喊:“進攻,勢必活捉尹霜羽!”</br> “殺……”</br> 士兵們大喊著殺,氣勢洶洶沖了過來。</br> 錦衣衛們武功不錯。</br> 可再厲害的武功,也頂不過對方的車輪戰術。</br> 不過一刻鐘不到,所有錦衣衛都被殺死,那一個個龍柱,都被鮮血洇紅,整個大殿變得沉重而哀傷。</br> 霜羽身穿龍袍坐在龍椅上,旁邊站著挺直背脊卻臉色過于蒼白的小德子。</br> 他居高臨下睥睨著染滿鮮血提著紅纓槍走進大殿的邢焱。</br> “就這么喜歡這個位置?”</br> 邢焱露出一抹肅殺的笑,諷刺道。</br> 命都快不保了,還覬覦那個位置。</br> 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br> “誰不喜歡?”</br> 霜羽唇角諷刺上揚,緩緩開口。</br> “這個至高無上的位置,誰不想得到,就像此刻,哪怕外面已經血流成河,這里依然莊嚴肅穆。</br> 人人都想得到這個位置,他們看重的,是享不盡的榮華富貴。</br> 可孤看到的,卻是繁華背后的滿地尸骸。</br> 這個位置真的這么好坐?</br> 不盡然……</br> 擁有越多至高無上的權利,付出的自然也就越多,眾人尊稱一聲皇上,你就得對國家,對百姓負責。</br> 邢王,你覺得朕說的對嗎?”</br> “看來,您以后會是個好君主,可惜……沒機會了,先皇昏庸,殘害忠臣,你作為其子,理應帶他受罰。”</br> 邢焱冷哼一聲,開口道。</br> “邢家或許曾是忠臣,可現在……你還有臉說忠臣二字嗎?”</br> 霜羽嗤笑一聲,反問。</br> “又想拖延時間?我很好奇,你覺得你這次也能活命?”</br> 后者挑挑眉,語氣溢滿譏諷。</br> “看來,邢王還想和朕打次賭。”</br> 霜羽眉眼彎彎,笑容美的不染塵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