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焱也是回到府上以后才知道上了霜羽的當。</br> 老皇帝命不久矣，怎么可能爬得起來救人。</br> 他沒想到那小子連他都敢誆騙。</br> 本以為勝券在握。</br> 卻是賠了夫人又折兵。</br> 可再氣，他此時也只能啞巴吃悶虧接下。</br> 畢竟如今兩萬御林軍在司霜羽手里，在他的兵馬未抵達之前，他什么都做不了。</br> 尹梓航都快emo了。</br> 他現在才知道，麟修竟然是從未謀面過的嚴以修嚴大將軍。</br> 怪不得他身上氣運如此逆天。</br> 零零八告訴他，此人是極有可能是繼承皇位之人。</br> 這一局，他們放跑了嚴以修也就算了。</br> 陸明澤居然也被尹霜羽那碧池給弄瘋了！</br> “到了現在你還覺得他是本人嗎！”</br> 一連失去兩員大將，尹梓航怒氣沖沖質問零零八。</br> 【請不要質疑本系統，本系統沒察覺端倪。】</br> 零零八機械反駁。</br> “我可去你.媽的沒察覺端倪，你他.媽就是無能！”</br> 后者忍不住飆了臟話。</br> 這一次，零零八不說話了。</br> “如今那尹霜羽有兩萬御林軍保駕護航，我先失去了姜曄，又失去了陸明澤，你覺得我還能怎么跟他斗！”</br> 失去耐心的尹梓航再問。</br> 他算是想明白了，這狗系統搞不成吃喝。</br> 要死，大家一起死！</br> 【我可以給你提前預支解毒丹，你只需見陸明澤一面，將解毒丹喂他吃下，他便可恢復如初。】</br> 這一次，零零八竟是先妥協了。</br> 尹梓航一臉嘲諷勾了勾唇，沒說話。</br> 【除了解毒丹，我還能再給你兌換殺死尹霜羽的毒藥，這是特殊制造，不管那尹霜羽是何身份都得遭殃……】</br> 零零八繼續勸誘。</br> 尹梓航算是徹底明白了，這狗系統有多賤。</br> 說的比唱的都好聽，提前預支，不還得還。</br> 它那所謂的能殺死尹霜羽的毒藥，恐怕也是子虛烏有。</br> 它肯定也在懷疑對方是什么大能，殺死是小，吸收他的能量才是真。</br> 徹底厭倦的尹梓航也懶得去管零零八的如意算盤。</br> 他百無聊賴點點頭，算是同意了。</br> 只要能殺死尹霜羽，他就能安然無恙在這個世界活下去。</br> 拿到零零八兌換的兩份藥物，尹梓航火急火燎去找邢焱。</br> 已經已經搬出獨立，沒有允許他不得輕易進宮。</br> 唯一的辦法，就是通過邢焱的關系去大理寺見陸明澤。</br> 他們又哪里知道，霜羽會比他們更快一步。</br> 大理寺。</br> 瘋瘋癲癲完全失去內力的陸明澤坐在稻草堆上，一邊咬著稻草一邊癡癡的對著空氣說話。</br> 誰能想到，昔日無比風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九千歲，會淪落到如此地步，此情此景，著實叫人唏噓。</br> 一想到太子手段如此狠戾，所有人都瑟瑟發抖。</br> “參見殿下！”</br> 大理寺的獄卒們見到霜羽親臨，急急忙忙下跪請安。</br> “免禮，孤來看看九千歲。”</br> 霜羽神色極為平淡開口。</br> 眾人偷偷睨了一眼他身后的小德子端在手里的酒壺，心中一震。</br> 不敢耽擱，守夜的獄卒頭子急急忙忙領著他前去關押陸明澤的牢房。</br> ‘吱呀——’</br> 牢房門被打開，聽見聲響的陸明澤回頭。</br> “麗娘，麗娘你來看我啦？”</br> 他將霜羽錯認為麗娘，蹦蹦跳跳跑過去。</br> “大膽！”</br> 獄卒暴呵一聲，驀地就要抽刀。</br> “無礙。”</br> 霜羽抬手阻攔，任由陸明澤沖上來將他抱了個滿懷。</br> 他的年紀已經不小。</br> 如今白了頭發，眼角的細紋越發明顯。</br> 整個人蒼老了幾十歲。</br> “麗娘，麗娘。”</br> 他期期艾艾看著霜羽，一聲又一聲輕喚。</br> “九千歲，孤感謝你為孤做的一切，若是沒有你，便沒有今日的孤。孤……送你最后一程。”</br> 霜羽輕嘆一聲，接過小德子手里的毒酒，遞過去。</br> “給我的嗎？”</br> 陸明澤微微偏著頭，曾經那雙充滿算計和狡詐的眼眸，如今只剩下了天真和純凈。</br> 見霜羽點頭，他興高采烈接過，咕咚咕咚就往嘴里灌。</br> “咳咳咳……不好喝，苦的……”</br> 被濃烈的酒水嗆的猛咳，可他卻仍然將酒壺緊緊抱在懷里，因為這是麗娘給予他的，他舍不得仍。</br> 霜羽看著癡癡傻傻瘋瘋癲癲的男子，眼中無悲無喜。</br> 陸明澤還在咳，咳著咳著，七竅開始流血，他緊緊抱著酒壺，身子緩緩滑座在了地上。</br> 瀕死之際，他的意識竟是開始清晰起來。</br> “咳咳咳……殿下……”</br> 喘的如同破風箱，陸明澤一瞬不瞬看著睥睨著他的霜羽，輕喚。</br> 霜羽讀懂了他未說出口的話。</br> 他似乎在問。</br> 恨他嗎？</br> 霜羽燦爛一笑搖搖頭：“不恨，你的仇家，孤已經查清，乃西域魔教所為。孤允諾，會在你死后，幫你復仇，徹底清繳魔教。”</br> 霜羽給出承諾。</br> 陸明澤愣怔了許久，也跟著笑了。</br> 罷了。</br> 這個結局……也不錯。</br> 或許，他能在下輩子，和他的麗娘再次相遇。</br> 只期盼，下一世，他們不會再經歷這些風雨。</br> 他顫巍巍將手伸進衣襟，掏出一塊令牌，緊緊放進了霜羽的手中。</br> “東廠……你的了。”</br> 話音落下，他的手也再無力氣，緩緩垂下。</br> 迷迷糊糊之際，他似乎真的看到了她。</br> 麗娘……我來了！</br> 陸明澤嘴角含笑，眼睛漸漸變的空洞，最終，徹底沒了氣息。</br> “給九千歲殮尸吧。”</br> 霜羽淡漠看向一旁不敢出聲的獄卒，開口道。</br> “喏……恭送殿下……”</br> 后者慌慌張張點點頭，看著他雙手負于身后淡然離開。</br> 心中只覺得又敬又怕。</br> 敬他的天子氣息越發濃重。</br> 怕他過于冷漠，哪怕親手殺死扶持自己上位的人也不掉一滴淚。</br> 九千歲固然有錯。</br> 可若不是他。</br> 殿下也走不到今天。</br> 果然，帝王之家最是無情……</br> 九千歲之死。</br> 沒有人覺得意外。</br> 畢竟已經有姜曄這些先列在前。</br> 尹梓航氣喘吁吁趕到，正好霜羽從牢中走出。</br> 壞了！</br> 眉心突突的跳，尹梓航只想放聲尖叫。</br> 兌換了解毒丹又如何，他依然被尹霜羽搶了先機。</br> “真是難得，賢王會到此。”</br> 霜羽看到他，薄唇諷刺上揚。</br> 尹梓航臉色如同調色盤一般五彩繽紛，已經被氣到說不出話來。</br> “來的正好，去給九千歲收尸吧，反正你們夫妻一場，算起來，你也算是他的遺孀了。”</br> 霜羽燦爛一笑，陰陽怪氣道。</br> “你以為，你能一直坐穩這個位置嗎？！”</br> 氣到極致，尹梓航終于露出了真面目。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