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婉月將海嵐最近表現異常的情況一一描述。</br> 頑劣的小師弟變得懂事,他明明最討厭有人奪走師尊的注意力,如今每次見到霜羽,卻會畢恭畢敬喊上一聲師娘。</br> “上次在囚牢,究竟發生了什么,小師弟性情大變,會不會和那鬼修有關!”</br> 她面色凝重說道。</br> “也可能是他在經歷了生死一線后,頓悟了呢?”</br> 陸偵燁搖搖頭,安撫。</br> 他覺得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若鬼修真在小師弟身上做了什么,師尊和其他人不可能看不出來。</br> “我總覺得事情沒這么簡單……”</br> 冉婉月搖搖頭,篤定。</br> “你也別太擔心了,如今師尊大婚在即,有什么事情也等過了這個時間再說。對了,賓客差不多到了吧?”</br> 宣布婚期以后,各門派的貴客陸陸續續抵達青炎宗。</br> 哪怕陸偵燁足不出戶,也能感覺到宗內的氣氛非常熱鬧。</br> “就差萬佛寺和玄武宗以及水月派三個宗門的尊客還沒抵達了,你也不要整日窩在屋里,有空多出去走走,幫幫師兄弟的忙,時間太趕,大家伙都忙死了。”</br> 冉婉月嘆了口氣,起身告辭。</br> 陸偵燁點頭應允。</br> 此刻的他還不知道,這一次談話,竟會是他和師姐的最后一面。</br> 冉婉月告別陸偵燁后,心中還是放不下海嵐。</br> 此事不好告知外人,深思熟慮后,她覺得還是找師尊商量一下最好。</br> 也不知道師尊睡下了沒……</br> 時間已經很晚,可她等不到明日了,干脆連夜前往了祁連所在的傾月閣。</br> 冉婉月敲了許久的門,都不見對方應答,擔心出事,她急忙推門而入。</br> “師尊?”</br> 書房內燈火亮著,卻不見祁連的蹤影。</br> 什么味道,好臭?</br> 刺鼻的味道,讓她急忙捂住了鼻子。</br> ‘咔擦——’一聲響。</br> 祁連從暗室走了出來。</br> 看到大徒弟,他身體僵了片刻,不著痕跡笑問:“婉月,怎地過來了?”</br> 冉婉月眼中溢滿疑惑,頻頻看向他身后并未關嚴的密室。</br> 奇怪,師尊何時建造的密室,她為何不知?</br> “師尊在作甚?”</br> 冉婉月好奇詢問。</br> “為師在嘗試煉丹……你也知道阿羽失去了內丹,需要靈氣支撐人形,每次都麻煩你二師弟,為師心中有愧,本打算親自嘗試一下,結果失敗了……”</br> 祁連尷尬的笑笑,摸摸鼻子。</br> “噗,術業有專攻,這節骨眼上,師尊您就別瞎折騰了,好好養足精神,等著做新郎官就好。”</br> 不疑有他的冉婉月撲哧一聲笑出聲,揶揄道。</br> “你這么晚來找為師有何事?”</br> 祁連笑著轉移話題。</br> 后者面色頓時凝重下來,認真回答:“師尊,我懷疑小師弟被那鬼修動了手腳,他不對勁……”</br> “婉月你多慮了,為師查看過,他身體沒有任何問題。”</br> 祁連笑容有些冷。</br> “不是的,我認識的海嵐絕對不是這個樣子,他肯定是被做了什么手腳,師尊,你信我,我知道海嵐性子不討喜,這都怪我,是我沒有教好他……”</br> 冉婉月有些急了,上前就去拽對方的手求情。</br> 才碰到祁連的手,密室內凄厲的慘叫聲傳出。</br> 什么聲音?</br> 她瞳孔大睜,驚疑看向黑漆漆的暗室。</br> 祁連眼中殺機一閃而過。</br> 修長的手,覆上了冉婉月纖細的脖頸。</br> “師尊?!”</br> “你知道的太多了……婉月啊婉月,本尊本想再多留你幾日……你為何要多管閑事呢?”</br> 祁連仿佛完全變了一個人,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可嘴角那抹笑容,卻是無比邪氣。</br> 冉婉月似乎窺到了真相。</br> 可惜。</br> 真相注定要被掩藏。</br> 約莫天灰灰亮,‘冉婉月’步伐緩慢走出祁連的書房。</br> 路過的弟子和她打招呼,她不像平日一般熱情上前攀談,而是低著頭,淡漠點點頭,徑直往前走。</br> “看來這次師尊的結道大典,把大師姐給累壞了……”</br> “一個月的準備時間,確實太倉促了,也幸虧我們門派人多,否則還真搞不定。”</br> “快別說廢話了,趕緊干活吧,晚了又要挨罵。”</br> ……</br> 一行人嘻嘻哈哈繼續忙碌。</br> 午時。</br> 門徒稟報,萬佛寺、玄武宗、水月派尊客到。</br> 掌門、祁連一行人熱情出門相迎。</br> 一番恭維后,祁連睨向了表情淺淡的摒塵,笑著揶揄道:“看來,佛子確實很受惠遠主持的喜愛啊。”</br> 他大婚,前來慶賀的宗門之人至少都是長老級別。</br> 只有出色的小輩或者備受長老們喜歡的小輩,才會帶來長見識。</br> 萬佛宗只帶了摒塵一個小輩,足以說明他在寺中地位。</br> 佛子二字,引起了另外兩個門派的注意。</br> 眾人打量的視線,紛紛落在了頭戴斗笠的摒塵身上。</br> “阿彌陀佛,鬼修一事乃摒塵負責,如今出了差錯,他心中愧疚,故而隨老衲前來,想看看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br> 惠遠回答。</br> “慧遠大師真是好福氣,您這徒兒不過二十歲吧,修為竟是連我都看不透,可真是后生可畏啊!”</br> 人們開始爭相夸贊。</br> 但眼中的嫉妒和探究卻不加掩飾。</br> 看不破修為的情況有兩種。</br> 一種是對方做了掩藏。</br> 還有一種,就是對方修為高出自己太多。</br> 而摒塵顯然是屬于第二種。</br> 在場眾人除去祁連和惠遠是元嬰后期,其他人不過金丹修為。</br> 他們看不透摒塵修為,說明他至少也是元嬰中期修為。</br> 在資源匱乏的下修界,短短二十載就達到元嬰中期,這種修煉速度,哪怕是在資源豐厚的上修界也能稱之為天才!</br> 他們怎么可能不嫉妒。</br> “阿彌陀佛,師父,你們長輩閑談,徒兒就不參與了,旅途勞頓,徒兒想休息一會兒。”</br> 摒塵雙手合十向眾人鞠躬。</br> “婉月,帶摒塵大師前去休息,既是熟客,就帶他去上次住過的憐花閣吧。”</br> 祁連似笑非笑對一旁的冉婉月吩咐。</br> “是,師尊,摒塵大師,請隨我來。”</br> 一板一眼的冉婉月恭敬比了一個請的手勢。</br> 摒塵敏銳的察覺到,冉婉月的性子有些變了。</br> 但……</br> 這跟他有何關系?</br> 沒有詢問,沒有套近乎,摒塵淡漠跟在冉婉月身后前往憐花閣。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