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北噎住。</br> 面前擺放的奶茶還沒開封,上面布滿細密的水珠，在秦野的注視下，她慢吞吞扯過一張紙巾,將奶茶的杯身擦干，吸管插進去,喝了一小口。</br> 余光打量到,秦野還在看她。</br> 頓了頓，蘇念北開口承認：“嗯,剛剛確實偷看你了。”</br> 沒等對方說話，又補充，“你長得，還挺讓人賞心悅目的。”</br> 秦野握住筆的手幾不可見顫動一下。</br> 怕他再次誤會，蘇念北低著眼解釋一句：“你不用擔心，我只是單純欣賞的意思。就和欣賞藝術品是一樣的。”</br> 良久,秦野哂笑一聲：“你這什么比喻啊。”</br> 蘇念北抬頭,眨了眨眼睛，眸中寫著疑惑。</br> “不是把我比作狗,就是比作物品。”秦野往椅背上一靠,“我就不能是個人？”</br> “......”</br> 她的話,聽上去在罵他不是人么？</br> 不是吧。</br> 唉。</br> 每次都曲解她的意思。</br> 空氣凝滯。兩人都不再說話。</br> 過了不知多久,蘇念北終于將手中的數學卷子寫完。</br> 把作業和參考書裝進書包里,看眼時間，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她馬上去看秦野,只見他懶散靠在椅子上,默默低著頭玩手機,不知何時已經寫完的兩張數學卷子折疊好,放在桌子上，用沒有拆封的奶茶壓住，試卷上黑色筆跡被杯身流下的水漬暈染開。</br> “寫完了？”注意到對面動靜，秦野收起手機看過來。</br> 蘇念北輕輕嗯了聲，見他明明早已經寫完卷子，卻沒有先離開，她問：“你等會，在這附近還有事嗎？”</br> “沒事。怎么了？”</br> “哦。”蘇念北有些納悶，“沒什么。”</br> “很晚了，去吃點東西？”</br> “好的。”</br> 秦野站起身，先一步拿過來蘇念北的書包，將自己的兩張數學卷子塞進去：“想吃什么？”</br> 想到剛才在商場內，路過一家火鍋店，看上去很不錯：“你能吃辣嗎？能吃的話，去吃火鍋怎么樣？”</br> 秦野思索一會，才說：“行。”</br> 初識店門口，一個穿著店服的女店員喊住即將推門而出的兩人。</br> 店員朝蘇念北招手：“美女，麻煩過來一下哦。”</br> 蘇念北猶疑片刻，走過去。</br> 女店員臉上掛滿笑容：“兩位是第一次來初識吧？”</br> 接著又朝秦野招手，“我們想讓兩位配合我們拍張照片，可以嗎？”</br> “拍照？”蘇念北覺得有些莫名其妙。</br> “是呢。我們店名叫初識，寓意每一對來我們店里的情侶，感情永遠和初次見面時一樣美好。并且，我們希望記錄每一對情侶的幸福時刻。”店員瞇著眼睛笑起來，指著一旁的照片墻，“這些都是之前來過我們店的客人們，留下的合影呢。”</br> 聞言，秦野從門口慢悠悠走過來，站到蘇念北身旁。</br> “不好意思，你們好像搞錯了。”余光瞟了下秦野，蘇念北表情有些不自然，解釋，“我們不是情侶，只是同學。”</br> 店員臉上笑意僵住，好一會才面帶歉意道：“同學關系啊，抱歉，你們看上去還蠻般配的，所以我以為......”她停頓一下，轉而換個說法，“不過，不是情侶也可以拍個照留戀嘛，我們照片墻上也有很多朋友關系、親人關系的留影呢。”</br> 聽店員這么說，蘇念北側頭看了眼旁邊的照片墻。</br> 純白色墻壁上，掛著一張黑色密網，四角固定在墻上，每一個節點用小小的夾子夾住一張照片，墻壁上方的吸頂燈白色燈光打在照片上，每張照片上的笑臉洋溢著各自的幸福。</br> “可以嗎？”女店員又問了一遍。</br> 蘇念北其實并不排斥拍照，在她看來，很多商家以照片墻這種方式宣傳無可厚非。但是，以秦野的性子，肯定是不喜歡參與這種活動的。</br> “不好意......”她準備拒絕。</br> “可以。”</br> 蘇念北把剩下的話吞回去，撇頭去看秦野。</br> 他臉上表情淡淡的，見她看過來，打了個哈欠：“不就拍個照。拍唄。”</br> -</br> 周一一大清早，蘇念北被擱在床頭柜上的手機震動聲吵醒，她揉揉惺忪的睡眼，沒有靈魂的扯過手機瞄了下，是黎曼的電話。</br> 按下接聽，重新閉上眼睛。</br> 黎曼的聲音在耳邊炸開：“蘇念北！我！完！了！我昨晚實在撐不住睡著了，數學作業沒寫完啊啊啊！”</br> 昨天下午和蘇念北一起去聽音樂劇之前，黎曼除了數學卷子沒寫，其余都寫完了，本來她打算聽完音樂劇回去，晚上把作業補齊。然而沒想到數學太難，她浪費一晚上腦細胞都沒趕完。</br> “這周數學卷子簡直難哭我了！”</br> 被黎曼這么一吵，蘇念北腦子清醒不少，悶悶嗯了聲：“是挺難的。”</br> 她周六那天也花了不少時間寫那兩張卷子。</br> 當時她還不停翻資料書，甚至好幾道題都是請教秦野才做出來的。</br> “蘇念北同學，注意用詞，不是挺難，是超級無敵變態難！”黎曼聽上去快崩潰了，“我就不信這卷子用來考試會有人做得完。”</br> 腦子里出現秦野撐著頭、僅用不到兩小時就把那兩張數學卷子寫完的畫面。蘇念北無聲地說：“還是有人寫得完的。”</br> “你作業寫完了？”黎曼問。</br> “......寫完了。”</br> “救命！你能不能早點來學校，”黎曼頓頓，不好意思開口道，“數學作業借我抄一下。”</br> “......”</br> “要是其他科目就算了，可咱數學老師是黑無常同志啊！被他逮到我這學期別想安生了。”</br> 高二三班數學老師是年級主任，在附中是出了名的脾氣暴躁，被同學們取了個外號“黑無常”。但凡被他盯上，都會得到他的“特殊照顧”，時時刻刻耳提面命不說，運氣好的話，可能連家長一起請到他辦公室喝茶。</br> ......</br> “京師附中站到了，要下車的乘客請您攜帶好隨身物品從后門下車。開門請當心。下車請走好。”</br> 蘇念北從公交車下來，往學校門口走。</br> “嘿，蘇念北！”徐宇突然冒出來，拍了下蘇念北，“你怎么這么早來學校？不會也是來抄作業的吧哈哈哈！”</br> 她手上原本拎著早餐，被這么一拍，一沒留神早餐掉到了地上。</br> “......”</br> 望著掉到地上的早餐，徐宇愣了愣，接著一臉愧疚摸著后腦勺：“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br> 豆漿撒了一地，包子滾落在地沾滿灰塵，蘇念北暗暗嘆了口氣，蹲下身，將垃圾撿起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br> “沒關系。”</br> “要不，我再給你買一份，你在這等一下？”</br> “不用了。”蘇念北抬起腕表看時間，黎曼還在教室等著她的數學卷子，不太在意地說，“我不餓。”</br> 到了教室沒多久。</br> 蘇念北放下書包，抽出數學卷子給黎曼。</br> “救星啊！我愛死你了！快來讓我親一口。”黎曼接過卷子一臉感激。</br> “再不補作業，等下數學老師要來了。”蘇念北笑道。</br> 黎曼收住表情，趕緊低頭開始抄作業工程：“那我留著下次再親。”</br> 回到座位上，蘇念北拿出語文課本準備先背誦點文言文。同學們陸續進了教室，沒一會，靠近門口的位置有同學道：“蘇念北，有人找你！”</br> 循聲看過去，徐宇站在門口。</br> 他從門口探進來一顆腦袋，看向蘇念北的座位，觀察到秦野不在，立即打出十二分精神，徑直走進教室，來到蘇念北座位旁，將手里剛買的牛奶和面包放到她桌子上。</br> “你都這么瘦了，早餐怎么能不吃呢！我剛剛特意出去又給你買了一份。”</br> 早自習前的教室一片寂靜，因為徐宇的這番話，三班同學們開始起哄。</br> “——哇哦。同學這么貼心，還送早餐啊！”</br> 沒料到徐宇突然買早餐送過來，蘇念北有些尷尬：“我真的不餓。”</br> 面對周圍同學的起哄，徐宇貌似很享受這種備受矚目的感覺，他索性坐到秦野座位上，不僅沒有放低音量，反而特意拉長語調、顯得有些刻意，像是在故意說給別人聽：“我這都給你送過來了，你就吃吧，難不成還讓我再拿回去嗎？”</br> 蘇念北不好反駁，只好低低道了聲謝。</br> 徐宇又找了個話題：“我看你好像很喜歡中午去外面書店看書，誒，我知道一個環境特好的書店，中午咱們可以先一起吃個飯，然后我再帶你過去怎么樣？”</br> 高一和徐宇同班的一個男生見狀，對這邊喊一句：“徐宇，你眼光可以啊！追我們班班花呢？”</br> 蘇念北下意識轉過身想解釋，徐宇快她一步轉過頭，嘿嘿笑著回男生的話：“是啊。”</br> “你別亂開玩笑。”蘇念北面皮薄，因他那句話染上紅意，很是窘迫。</br> 徐宇表情特別認真：“我沒開玩笑，我真的......”</br> 話說到一半停下來。</br> 眼角余光瞥到一道高大身影籠罩過來。</br> 緊接著。</br> 微微沙啞的聲音在徐宇頭頂響起，帶點兒鼻音，倦意中摻著些許不耐煩。</br> “同學，誰允許你坐我座位啊。”</br> 不用抬頭看來人，徐宇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是誰。他一骨碌站起來，迅速讓到一邊。</br> 秦野將書包往課桌上隨意一扔，拉開椅子坐下，周身恍若散發一股子冷氣。</br> 明明外面艷陽高照，徐宇莫名其妙覺得自己要被凍死了。</br> 剛才熱鬧起哄的場景，隨著秦野的出現，偃旗息鼓。</br> 校霸看上去不太高興。</br> 畢竟，周五校霸還說過覺得他和蘇念北不般配。他不是個因為校霸一句話，就放棄追漂亮女生的人，但人前服軟他最會了。</br> 徐宇聲線不太穩：“剛才你不在，我就，就坐了下。”他干笑兩聲緩解緊張氣氛，“你放心，沒弄臟。”</br> 不敢繼續待下去，徐宇小聲對蘇念北說：“那中午見咯，”偷瞄兩下秦野，他指著門外對蘇念北說，“我，我先走了哈。”</br> 蘇念北剛想拒絕他的提議，結果人跑得飛快，一下就沒影了。</br> 因剛才的起哄，加上徐宇高調在班上承認是追她，蘇念北此時有些理不順氣。</br> 覺得有點兒煩躁，索性翻開語文書讓自己靜靜心。</br> 秦野手臂一抬，掌心朝上擱在她語文書上，指骨處依然貼著一個傷口貼，只是這次不是食指，而是無名指。</br> “同桌。我的卷子。”嗓音依舊發啞。</br> 蘇念北哦了聲，抽出書包翻找著，翻了半天，卻并沒有找到秦野那兩張數學試卷。</br> “......在我這。”黎曼不知何時過來的，她雙手攥著兩張數學卷子，遞給秦野。</br> 秦野莫名。</br> 蘇念北瞬間明白，自個兒剛才錯把秦野的試卷拿給黎曼抄了，她抿抿唇，解釋：“剛才給錯了，以為是我的。”微一抬眼，瞧見黎曼正表情古怪的看她，似乎很想問點什么。</br> 蘇念北不用猜也知道，黎曼一定是好奇，為什么秦野寫過的周末作業會在她書包里。</br> 躊躇一會，黎曼對秦野道：“那個，不好意思啊，剛才稍微，抄了那么點你的作業。”</br> 秦野沒看黎曼，也沒說話，扯過卷子塞進桌肚里，一手翻書，低著眼抬起另外一手，上下按壓著嗓子的位置。</br> 說出的話沒得到回應，黎曼撇撇嘴，走回自己座位。</br> “你嗓子不舒服嗎？”剛才他說話的時候，蘇念北就發現他嗓子有點啞。</br> 秦野嗯了聲。</br> “上火了嗎？”蘇念北問，猜測著是不是周六吃火鍋的原因，“是因為吃火鍋？”</br> 秦野看過來，視線停在徐宇送的早餐上一會，又淡淡嗯一聲。</br> “我這兒有牛黃解毒片。”蘇念北從包里掏出一盒藥，“降火的，給你。”</br> 沉默一會，秦野斂去眸中烏云，壓著調子笑笑：“同桌，這么關心我啊？”</br> “應該的。”蘇念北老實接話，“畢竟是我說要去吃火鍋的。還有——”</br> 秦野靜靜聽著。</br> “你之前也送我去過醫院。”蘇念北抬眼，對上秦野漆黑的眸子，眼神肯定溫聲說，“同桌之間應該互相關心。”</br> “你倒是拎的挺清。”</br> “？”</br> 秦野輕嗤一聲，不再說話。</br> 蘇念北見他嗓子啞的幾乎說不出話，也不再過多說什么。</br> 過了會，秦野忽然問：“不吃早餐？”</br> “我不餓。”她確實不太餓。而且來了大姨媽，也喝不了冷牛奶，干吃面包又吃不下，便將徐宇送的早餐放在一旁沒有管。</br> 秦野視線落到她緊捂在小腹的手上，似乎發現什么。</br> 然后。</br> 蘇念北發現自己面前多了杯溫豆漿。</br> -</br> 蘇念北本以為，徐宇周一早自習說追她是在開玩笑，抑或只是想嘩眾取寵。幾天下來，她才后知后覺的發現徐宇真的是在認真追她。</br> 周一中午她找了個托詞拒絕和他一起吃飯后，他不僅沒死心，反而更加明目張膽的、有事沒事就來找她。有時候是送些小零食，有時候是送書，更多時候是想約她放學去吃飯看電影。</br> 連一開始不看好他的黎曼，也開始問蘇念北：“你要不要考慮一下徐宇呀？我看他追你追得可起勁了。”</br> 最近躲著徐宇的緣故，蘇念北吃完午飯選擇不去書店，而是和黎曼一起回教室。</br> 兩人往高二教學樓走。</br> “我沒想過在高中談戀愛。”蘇念北道。</br> 黎曼點頭：“早戀確實會影響學習，我媽也不允許我大學之前談戀愛。”她拎著校園卡帶子甩著玩，“不過徐宇這樣高調追你，要是被老師知道了，估計你倆都要被請家長。”</br> 蘇念北眉頭蹙起來。</br> 她不止一次和徐宇說過，自己對他沒有那方面想法，可他也不知道哪來的毅力，愣是把鍥而不舍的精神貫徹到底。</br> “蘇念北——”</br> 蘇念北和黎曼一齊回頭，徐宇站在后面，猶豫一下走上前：“蘇念北，我有話對你說。”</br> 黎曼呃了聲，扯扯蘇念北校服衣袖：“那我先回去啦？”</br> 蘇念北默默點頭。</br> “徐宇，我真的不想......”蘇念北打算再和他說明白點。</br> “你喜歡秦野？”徐宇突然開口打斷她的話，不等她說話，他雙手叉腰重重點兩下頭，語氣夾刺，“難怪我追這么久你都沒反應。”</br> 蘇念北怔住，怕自己聽錯了，她問：“你說什么？”</br> “你喜歡秦野唄。”徐宇滿臉不屑，“我還以為你和其他女生不一樣，沒想到你也這么膚淺。不就喜歡他那張臉？”</br> “......？”</br> -</br> 秦野從校外吃飯回來，季言白突然間打了個電話過來。</br> “有事？”秦野揉著嗓子，不耐地問。</br> 手機那端停頓兩秒，溫和笑出聲：“兄弟，嗓子怎么啞了？”</br> 秦野沒好氣：“上火。”</br> “上火？好端端上什么火？”</br> “吃了個火鍋。”要不是考慮對方是季言白，秦野早就沒了耐心。</br> 季言白不可思議，悶悶的笑聲從手機那端傳來：“你不是最不喜歡吃火鍋？怎么大夏天想起來要吃這玩意？”</br> “季言白。”秦野耐心用完了，“你到底要說什么？我嗓子疼，不想這個時候和你胡扯。不說掛了。”</br> “別介啊兄弟。”季言白忙出聲，“你上次不是問了我個問題嗎。我想到答案了。”</br> “什么？”</br> “人為什么要結婚。”季言白語氣頗有些鄭重，“你這個問題有些沉重，我考慮了很久，想到一個答案。”</br> 秦野沒掛電話，等著他回答。</br> 季言白道：“我覺得，人結婚的目的，大概是為了名正言順的，照顧自己喜歡的那個人。”他停了一秒，轉而忽然問句，“你吃火鍋，該不是為了你同桌吧？”</br> 秦野啊一聲，沒否認：“人女生想吃，我總不能不陪著。”</br> “兄弟，這不像你作風。”</br> “？”</br> “要是思善姐讓你去吃火鍋，你去嗎？”季言白舉個例子，笑笑，“兄弟，你這是，喜歡上你同桌了吧。”</br> “野哥！”江馳大老遠喊他。</br> 秦野對著手機那端說了句：“掛了。”</br> 江馳急匆匆湊到秦野面前，一臉八卦：“野哥，那事是真的啊？”</br> 一個問句，什么前后文都沒有，秦野按捺住想揍人的沖動：“什么事兒？”</br> “野哥，你這聲音怎么他媽變得——”江馳收住即將脫口而出的調侃，換成，“這么有磁性。”</br> 秦野面無表情看眼江馳，懶得和他多廢話，腳步不停往教學樓方向走。</br> 江馳想起剛才要說的事：“野哥，原來你還不知道呢？全校都傳瘋的事，你這當事人，怎么消息這么落后！”</br> “沒什么破事別煩我。”秦野腦子里還在不斷回想著，剛才季言白最后的那句話。</br> 江馳笑得賊兮兮的：“野哥，快看咱學校貼吧。”</br> 秦野就像沒聽見似的，繼續走他的路，江馳不死心的掏出自己手機，打開貼吧，屏幕懟到秦野面前，“瞧瞧？”</br> 視線隨意掃向屏幕。</br> 秦野目光一頓。</br> 江馳問：“是不是真的啊？小妹妹真暗戀你嗎？”覺得自己問的問題有點傻逼，他撓頭，“不過也是，你這張臉沒有女生不喜歡，當初小妹妹還替你報過假警呢，不過這上面說的，怎么好像小妹妹挺有心機，人看上去明明挺純一姑娘啊。”</br> 正說著，江馳發覺手里一空，手機到了秦野手上。</br> 秦野腳步停下。</br> 開始快速滑著手機屏幕。</br> #深夜無聊，來扒一扒校草秦野與他的美女同桌三兩事#</br> 1L：以下觀點僅代表樓主個人，不要在樓里和我抬杠，你抬杠我也不聽</br> 2L：樓主今年高三，去年就開始關注秦野，校霸校草外加學霸，多么牛逼的人物！從跳樓姐事件開始，全校女生都知道秦野不好追。但！是！下面樓主介紹的這位小姐姐，追人方式堪稱教科書級別</br> 3L：據樓主所知，這位小姐姐今年剛轉學來附中，人嘛長得是很清純，不過內心啥樣就不清楚了。這姑娘表面看上去柔柔弱弱，一開始逢人就說自己對秦野什么想法也沒有，現在想想這大概就是欲擒故縱，成功降低秦野防備之心后，姑娘開始生個小病，成功博取校草同情心，愣是讓秦野陪她上了趟醫院</br> 4L：你以為這只是簡單去個醫院？那！不！可！能！去醫院途中不得說話？順便不得再一起吃個飯？OK，第一步到位，這個時候她已經成功得到校草關注啦</br> 5L：接下來，小姐姐開始創造與校草更多相處機會，所以她去了秦野常去的酒吧擔任駐唱！看到了嗎！學會了嗎！這就是手段！你以為跳個樓就能逼校草和你在一起？那只會嚇人好不好！</br> 6L：然后，樓主聽小道消息，這位小姐姐故意拿走校草的試卷，好嘛，周末又有一個理由和他見面了。更更更絕的是什么？是人校草愿意啊！愿意見她！你說氣人不？你想想，整個附中還有哪個女生能約到校草周末單、獨、見、面的？細思極恐啊，可見她背地里下了多少功夫了吧！話不多說，樓下放圖，有圖有真相</br> 配圖。</br> 有一起上醫院、一起吃飯、一起走路、蘇念北酒吧唱歌等等各種角度偷拍照。</br> ......</br> 210L：細思極恐細思極恐</br> 211L：樓主說的沒錯，我上周六在大百匯碰到秦野和蘇念北在一起，兩人當時還在一家叫初識的奶茶店門口拍照，不得不說，和談戀愛沒啥兩樣了</br> 212L：我靠我靠我靠，我要有這情商不至于母胎solo至今啊，秦野這么難搞的人物都能被降服，這姑娘可以啊！</br> 213L：看得出來，是個很有心機的女生</br> 214L：同意樓上！</br> “秦野。”女孩子細細的聲音，帶著微喘。</br> 秦野抬眼，蘇念北站在不遠處，應該是剛剛一路跑過來，說話的時候氣息不穩，“我有話和你說。”</br> 江馳默默抽回自己的手機，盯著兩人看幾秒，覺得自己瓦數有點高：“野哥，我先回教室了。”很自然來一句，“你和嫂子先聊。”</br> 秦野：“......”</br> 蘇念北：“......”</br> 見江馳這么說，蘇念北覺得他們應該也知道學校貼吧上那件事了。</br> 蘇念北不知道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剛才徐宇來找她說這件事后，她第一時間想到的是不希望秦野誤會自己。她不是這樣的人，可是所有事情串在一起，確實給人一種她處心積慮接近秦野的錯覺。</br> 秦野最討厭被人糾纏，她是知道的，這件事一出，他會不會以后再也不想理她了。</br> 蘇念北忽然覺得，自己不希望他不理她。</br> 她想和他繼續像朋友一樣相處。</br> “走吧。”秦野朝她走過來，指向操場，“去談談。”</br> 言語間，聽上去沒有過多溫度。很陌生。</br> 蘇念北咬了下唇，點頭。</br> 或許，他開始討厭她了吧。</br> 去操場的路上，兩個人什么話都沒說，氣氛安靜的詭異。</br> 塑膠跑道旁的老槐樹下，秦野順勢靠上去，一言不發，像是在等著蘇念北先開口。</br> 整理好所有思緒，蘇念北捏了一下衣角。</br> 陽光從樹葉間隙漏下來，斑駁晃動，她做好所有心理準備，望向秦野。</br> 少年面上看不出情緒，一對漆黑的眼里也倒映著她的身影。</br> “貼吧上那個帖子，你看到了吧？”蘇念北輕聲問。</br> 秦野嗯了聲。</br> 蘇念北咬咬牙，溫聲挑明：“那些都是假的，我沒有暗戀你。也沒有處心積慮要接近你。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這么個事實。”</br> 除了努力讓自己語氣聽上去讓人信服點外，蘇念北其實也拿不出任何證據。</br> 秦野不知道在想什么，繼續沉默。</br> 蘇念北收回視線，覺得說再多也沒用，只能等會去找班主任換個座位，默默遠離他就好。</br> “我說完了。”她勉強彎了彎唇，“先回教室了。”</br> “你急什么。”秦野出聲。</br> 他雙手插兜懶散靠在樹上，“我這不沒說不信么。”</br> 蘇念北重新看他。</br> 過了會，像是終于考慮好。</br> 秦野眉梢一斂，漫不經心道：“他們搞錯了。”接著，唇角一勾，他壓了些戲謔的調子，語氣認真起來。</br> “——是我暗戀你。”</br> 確實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他已經喜歡上了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