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滾燙的呼吸噴灑在她脖頸處,鋪天蓋地的酒氣充斥在兩人之間。</br> 察覺到秦野的手在拉她衣服，蘇念北整個人僵住，心臟抽動的厲害,胸口起伏劇烈，就連呼吸仿佛也忘記要怎么進行。他的手在她腰間游離,往上試探著,摩挲了一會，還是沒有繼續。</br> 秦野動作停下來。</br> 蘇念北轉過頭,去瞧他的臉，不知道是酒精還是情愫作用，他冷白的一張臉此時染上些許潮紅，自然微挑的眉梢下，浸了夜色的眼眸里，似乎再一次出現久違的、如墨般純粹熱烈的感情。</br> 視線交織在一塊,又是躺在床上,蘇念北窘迫地移開眼。為了避免尷尬，她唇瓣蠕動一下,找了個臺階給他下：“上次是我主動親了你......這次是你,算扯平了。”</br> 秦野唇角扯了下,悶聲道：“還有這說法。”</br> “嗯。”蘇念北硬著頭皮亂給出個理由,“什么事,都得禮尚往來吧。”</br> “......”</br> “我喝醉了，還敢往這兒跑,”他輕笑一聲,起了身,“真當我自控力很強呢。”</br> 蘇念北認真打量了下他。</br> 他此時看起來已經清醒不少。</br> “還挺強的吧。”</br> 蘇念北也跟著坐起來。</br> 確實也沒發生什么不是嗎。</br> 如果說接吻不算什么的話。</br> 應該不算什么吧......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是不是。</br> 恍然想起羅明宇貌似還在客廳,蘇念北臉上燒起來，羞恥心炸裂，弱弱吐出一句話：“你經紀人在外面，他找你有事。”</br> “......”</br> 秦野表情顯而易見的僵住一瞬，他揉了下太陽穴，有些無奈又有些好笑：“蘇念北，想不到，你現在膽子還挺大。”</br> “什么？”</br> “有人在，還敢這么——”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光明正大的和我調情呢。”</br> “......”</br> 聽他的意思，就好像這是她主動的似的。</br> 唉。</br> 走到客廳時，羅明宇并不在，門也被他離開時關上。蘇念北松了口氣，臉上的灼熱感也消減了幾分。</br> 她看了眼客廳地毯散落的易拉罐：“你心情不好嗎？為什么喝這么多酒。”又掃眼煙灰缸，補充，“還抽那么多煙......”</br> 秦野走到廚房冰箱處拿了瓶冰水，喝了兩口，視線落到蘇念北身上，笑了笑：“又不是未成年。這不挺正常么。”</br> “那也沒這么喝的吧。”</br> 過了會，她猜測問了句：“是因為......昨天我媽媽，說的那些話嗎？讓你心情不好？對不起，你別介意。”頓了頓，像是猜到他下一句要說什么，又加上，“我知道你不是小心眼的人，我就是，想說句對不起。”</br> 秦野沒說話。</br> 蘇念北默默走過去，拿起廚房的水壺沖洗干凈，接了水去燒，又走到冰箱處，拿出一瓶蜂蜜，目光在廚房轉了轉：“你的杯子放在哪？”</br> “我沒用過那玩意兒。”</br> “......”</br> “或者碗也行。我好像沒找到。”</br> “沒買。”</br> 他說得理直氣壯，似乎家里沒有杯子和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br> “......”</br> “怎么？”</br> 他家能找到蜂蜜，還真的蠻稀奇的。</br> “我想給你泡杯蜂蜜水來著。”她嘆口氣，“可以解酒的。”</br> 秦野沉默一會，忽地開口：“那蜂蜜。放挺久了。”</br> “......”</br> “上次我媽過來的時候，放的。”</br> “那是什么時候？”</br> “啊。好像是去年。”</br> “......”</br> 秦野又打量她一會，掏出手機看眼時間，目光落到她淡青色眼圈上：“明天不是要上班？還不回去休息？”</br> 蘇念北也看了下時間，他不提醒還不覺得，這一說困意就上來了。</br> 康凌珍睡眠淺，昨晚照顧她的時候，蘇念北幾乎沒怎么閉上眼睛。</br> 打了個哈欠，蘇念北拿起掛在椅子上的包：“那我先回去了。”走了幾步，她又回頭囑咐一句，“我燒了熱水，你等會喝點吧。別總喝冷的了。”</br> 沒多久。</br> 玄關處傳來關門的聲音。</br> 秦野靠在廚房的玻璃門上，手里的純凈水還沒喝完。良久，手臂一抬。</br> 瓶子扔進了垃圾桶。</br> -</br> 十二月底，臨近跨年。</br> 作為國內電商龍頭企業的Ebuy早早為跨年夜大促做準備，每個部門都有干不完的活，蘇念北所在的產品運營部也是如此。新品試單項目分析成堆的朝他們這兒砸。</br> 大概從十二月中旬開始，蘇念北和負責新品分析的幾個數據組同事，就為了趕項目時常加班到深夜。</br> 好在康凌珍慢慢接受服用治療抑郁癥的藥，情緒穩定下來，也愿意配合醫院的治療。蘇念北能夠安心忙自己的工作。</br> 元旦前一天早上。</br> 蘇念北剛到工位，就發現自己桌子上擱著印有公司logo的禮品盒，包裝精美，里面還有一張卡片，是公司給員工的生日祝福。</br> 很久沒過過生日，加上最近忙得暈頭轉向，突然收到公司人事部門準備的生日禮物，蘇念北還有些恍惚。</br> 拿著卡片看了許久才放下。</br> 打開電腦，企業微信里的消息接連彈出，清一色的生日祝福。</br> 蘇念北一一回復道謝，開始工作。</br> 沒多久，小組群里有人提了一句：【咱們組的大美女今天過生日，是不是得買個蛋糕慶祝一下】</br> A：【附議！這些天忙成狗，吃什么都不得勁，我掐指一算，原來是命里缺點甜品】</br> B：【要點臉吧@A，昨晚那兩份加班餐我看你吃得就挺香】</br> A：【？】</br> C：【趁著小蘇生日，咱中午訂個蛋糕唄】</br> D：【我看得訂兩個】</br> C：【為啥】</br> D：【因為@A一人能干掉一個】</br> A：【我！靠！整個Ebuy就屬你最了解我@D】</br> 瀏覽完消息，蘇念北正準備在群里冒個泡，坐在旁邊工位的同事，滑著椅子過來，拍了下她手臂：“小蘇，群里消息看了嗎？”</br> 蘇念北點頭。</br> “想吃哪家店的蛋糕？”同事將手機遞給蘇念北看，“我挑了這幾家都還不錯，你看看。”同事劃了下屏幕，指著其中一家，“其實這家最好，是京城老牌蛋糕店了。就是有點貴，重點是還得提前預約，而且一般要自己DIY，只能先排除了。”</br> 看眼這家蛋糕店的名字，蘇念北回憶起高二那年。</br> 也是過生日那天。</br> 下午放學的時候，秦野一下課就來到三班教室門口等她。等她收拾好書包，就拽著她朝學校舞蹈室走。學校舞蹈室一般只對藝術生開放，蘇念北不知道那天他是怎么拿到的鑰匙。</br> 不過像他這樣的人，什么事好像都難不倒他吧。何況拿個鑰匙呢。</br> 偌大的舞蹈室，只有他們兩個人，顯得有些空曠。秦野將書包隨意丟到一旁的地板上，脫下校服外套墊在地上給她坐。</br> 當時，蘇念北很納悶：“怎么帶我來這兒？”</br> 秦野半蹲在她面前，揉了下她頭發，挑眉笑：“送你個禮物。”</br> 直到舞蹈室音樂響起，蘇念北才后知后覺明白，他說的禮物就是單獨給她跳一段舞。</br> 那是她第一次見他跳舞，之前只是聽黎曼提起過，類似秦野跳舞很厲害的話，但她從沒有特意去學校貼吧搜索、他那段高一迎新晚會的舞蹈視頻來看。</br> 以至于，那天親眼目睹他跳舞時，她整個人都被震撼到。</br> 窗外飄著雪，雪光從玻璃窗外映進來，穿著冬季校服的少年，臉上掛著干凈的笑。</br> 明明是漫不經心簡單幾個動作，也沒有什么夸張的面部表情，卻莫名又野又撩，能叫人移不開眼。</br> 跳舞時的秦野，像是一顆遙不可及的星星，讓人不敢輕易靠近，更不敢伸手觸碰。</br> 所以當他跳完，微喘著氣、雙手撐著膝蓋，彎下腰問她喜不喜歡這個禮物時。</br> 蘇念北盯著他汗濕的額前碎發，愣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br> “怎么回事啊。”見她那副表情，他邊喘邊笑，“有那么難看么。”</br> “不是。”她低頭咬唇，誠實道，“很好看。”</br> 趁她低頭時，他不知從哪掏出一盒蛋糕，巴掌大，小巧精致。</br> 他說：“生日快樂啊。蘇念北。”</br> “這是我起早去蛋糕店給你DIY的。嘗嘗？”</br> 看到蛋糕那一剎那，蘇念北腦子里當即閃過爸爸滿臉血污的畫面，媽媽那句“他渾身是血，手里握著的，還是給你的生日蛋糕”閃現。</br> 潛意識在排斥，反映到行為上就變成，她神色驟然冷下來，抬手徑直將秦野手里的蛋糕揮落到地。</br> ......</br> “小蘇，選呀。”一旁的同事推了下蘇念北胳膊。</br> 從回憶里剝離，視線掠過剛剛同事提的那家老牌蛋糕店，停了會，蘇念北隨意指了家蛋糕店：“就這個吧。”</br> 同事比了個OK手勢，椅子重新滑回去。</br> 蘇念北轉過身看回電腦，心里空空的。</br> 現在的她，已經可以很平靜的接受生日吃蛋糕這件事了。可那會，怎么性格能突然間那么尖銳呢。在他滿心歡喜和期待時，給人澆一盆冷水。</br> -</br> 盯著一整天電腦，快下班的時候，才驚覺眼睛有點痛，蘇念北揉了會。</br> 起身拿著杯子去了趟茶水間。</br> “誒，你們知道嗎，我剛剛去拿下午茶的時候，在咱們公司樓底下看見秦野了。”</br> 蘇念北正接著咖啡，聽到這句，朝站在一旁的三個女同事看了眼。</br> “真的假的？他來咱們公司干嘛？有商務合作？你拍照沒呀？”</br> 一個穿著黑色羽絨服的女人接著說：“你不知道嗎？秦野和咱們季總認識啊。之前市場部老大就提過，說在季總辦公室見過秦野一次。還說他倆看上去就是好哥們。”</br> “和季總認識？還是好哥們？”</br> “是呀。”黑色羽絨服女人喝了口咖啡，“你看看你們，一個個消息這么閉塞。”</br> “怎么回事，你快說快說。季總可是名流圈的人，平時都不接觸娛樂圈的吧，怎么會和流量明星關系好。”</br> “我之前看過一個爆料，說秦野是京城最低調的公子哥。不過那條新聞很快被刪了。”黑色羽絨服女人說，“但是聯想一下他和季總關系，我覺得那新聞八成是真的。”</br> “怎么說的？”</br> “就說秦野是京城秦家的少爺唄。”</br> “京城秦家？是我們知道的那個嗎？有錢有勢就那一家。”</br> “應該是吧。我剛剛在樓下，看見他開的那輛車，雖說吧也要百來萬，可如果他是秦家少爺，那他開那輛車確實就算相當低調了。”</br> “秦家少爺干嘛要混娛樂圈？上流社會的公子哥，不缺那點錢吧？他要真是秦家少爺，有錢有顏，那絕了！”</br> 秦家、少爺......？</br> ......京城秦家是哪家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