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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44章

    ,重生之天下 !
    寧云晉上輩子自小生活這一帶,跑出育嬰院之后他就附近流浪,對哪一塊地方遭災(zāi)嚴(yán)重再清楚不過了。
    今年降雨特別多,這場特大洪災(zāi)起始就是海寧決堤,原本應(yīng)該只是海寧一帶受災(zāi),可是之后就連綿下了近半個月暴雨,各地水位漸長,堤防相繼垮塌,變成了一場綿延整個浙江沿海水災(zāi)。
    要知道自古以來杭、嘉、寧、紹四府由于與大海相臨,都會修建漫長捍海塘,這四地由于江水順流,海潮容易逆上,一日兩次被潮汐沖刷,如果海防堤壩修建得不牢靠就十分容易沖毀。
    但是作為當(dāng)?shù)毓賳T來說卻將這海防工程視為謀利手段之一,不論海塘是否還牢靠都會紛紛請修。銀子撥了下來之后,或有搪塞了事,或有拆舊修,有偷工減料。
    原本這海防堤壩要求就高,按照標(biāo)準(zhǔn)應(yīng)該是巨石長椿密排深砌,可是那些偷工減料常常是外露石內(nèi)為泥,這樣堤壩哪能禁受得起滾滾海潮拍擊!?
    文禛之前從兵部省下打仗銀子,撥錢修建河工海防是為了利民,本意自然是好。他知道江南一帶官兒貪,但是卻認(rèn)為即便是貪了一部分,起碼自己要求修建工程會完成,可是他卻小看了那些貪得連良心都沒有了蛀蟲。
    這次修建他們就采用拆舊堤修堤辦法,材料用舊堤上,人工幾乎是不要錢,由民壯出徭役,有幾個地方堤修完之后甚至還有材料多出來,被賣了錢賺了一筆。其中這個現(xiàn)象嚴(yán)重幾個地方就有海寧、桐鄉(xiāng)、嘉興。
    用這樣方法修出來堤防比原來還不如,想要抵擋今年這么洶涌洪澇災(zāi)害,簡直是做夢!
    所以這次是天災(zāi)卻也是*,寧云晉是真心想讓文禛看看半個月之后這片富庶之地慘狀。
    官道上災(zāi)民人群越來越多,他們帶來了海寧消息,聽說那邊已經(jīng)成了一片汪洋,昨兒那場暴雨成為壓垮駱駝后一根稻草。
    不少人糧食錢財都被大水沖走了,田園被淹,看著水還漲,只能離開家園去找條活路。
    寧云晉一直十分沉默,他知道這群選擇前往嘉興人是幸運,至少比逃亡桐鄉(xiāng)那群人多了幾天緩沖。
    看著那些災(zāi)民文禛不知道為什么心底有些憤怒,但是他卻不知道這股怒意是針對誰。
    寧云晉發(fā)現(xiàn)他臉色越來越陰沉,以為他傷口疼了,想到這人已經(jīng)瘸著腿走了半天,可別真讓他留下什么后遺癥,于是問道,“這邊路還平坦,二娃你上來歇歇吧!”
    文禛并不領(lǐng)情,想要推卻,自己一個大男人怎么能讓小孩子推著。不過他因為上午走動,傷口敷藥了地方又裂開了,血已經(jīng)浸濕了衣服,留下一團團黑紅色印跡。
    一個跟他們身邊老人看不過去了,“小伙子,你弟弟也是為了你好,這一路可沒醫(yī)館,就算有咱們也沒銀子去看,你再逞強傷口嚴(yán)重之后,反倒拖累人。”
    “是啊,看你這一瘸一拐真是鬧心。”旁邊也有人開始附和。
    雖然他們說是吳儂軟語,不過文禛大概意思也還是聽懂,見小孩雙眼亮晶晶望著自己,里面寫滿了關(guān)心,便也不再執(zhí)拗,讓寧云晉攙著自己上了推車。
    他上車之后兩人行進(jìn)速度多了,接近中午時候他們這一群人便到了一個小鎮(zhèn)。鎮(zhèn)民不讓他們這么大一群狼狽災(zāi)民進(jìn)入,難民們便紛紛散開尋找吃。
    寧云晉將文禛攙扶到一顆樹邊上坐下,“你這里等等,我去找點吃。”
    見小孩身影消失視線中,文禛眸子變得有些深沉。
    那個開始勸文禛王伯感嘆道,“你弟弟還真是個不錯。”
    “不是弟弟。”文禛陰沉地說了一句,接著便用拐杖撐著開始周圍尋找柴火。
    寧云晉進(jìn)了鎮(zhèn)子之后先去醫(yī)館買了些傷藥,總不能讓人病死。然后他敲開了一個鎮(zhèn)民家們,這時候酒樓飯店什么寧云晉可不敢去,總有人身上還帶著點銀子,他可不想被同行人發(fā)現(xiàn)。
    他敲開這戶人家是個獨居寡婦,寧云晉嘴甜一口一個奶奶,又將自己落難事情說得可憐,這么一個漂亮小孩想花錢吃點飯,老寡婦哪有不干,即使是免費她都愿意提供。
    混到一餐飯了之后,寧云晉開始盤算文禛午飯,見這寡婦家中還有些麥麩糟糠便多花了些錢買了下來。
    這寡婦十分厚道,反倒被他弄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一點不值錢東西,小孩卻給了自己不少銀子,于是想要推遲。
    寧云晉知道再過一段時間米價就要漲了,到時候這些麥麩糟糠都算是好東西,寡婦日子本來就不好過,他也不想這么個善心人倒霉,錢還是硬塞給了她,只是再要了一些干柴火而已,走時候他還特別叮囑水患越來越嚴(yán)重了,近期家里一定要記得屯糧。
    等到寧云晉回到那顆樹下時候發(fā)現(xiàn)文禛正吃力用火折子想要生火,不過昨天下了那么大一場雨,又哪里有干柴。就算他已經(jīng)力尋找干一些樹枝,還是半天都引不燃火。
    文禛看到他身后背著一垛柴火,臉黑了,有些木然坐回原地。
    寧云晉忍著笑將手上東西都放好,滿臉關(guān)切地道,“二娃你干嘛亂動啊,等我來做就好!”
    文禛不吭聲,望著小孩將那些濕柴拿開,然后開始生火,這時候他才發(fā)現(xiàn)小孩還帶回了其他東西。
    他拿起那些傷藥和兩個袋子分裝著麥麩米糠,嚴(yán)肅地問,“這些你哪來銀子買?”
    寧云晉沒有說話,抿著嘴委屈地望了他一眼,手卻悄悄地?fù)芰艘幌卵g小匕首。
    文禛對那把漂亮小匕首印象深刻,那東西長度還沒自己一個巴掌大,小巧可愛,看起來只能削削水果。那上面原本有一顆大寶石,可是現(xiàn)已經(jīng)被挖了出來,光禿禿顯得格外難看。
    他沉默靠著樹干坐著,視線一直望著寧云晉,看著小孩忙碌取水將后那點糙米加上米糠麥麩煮一起。
    還是和昨天一樣,寧云晉只盛了一小碗給自己,將大罐子留給了文禛。
    文禛看了一眼,這次總算不是粥了,至少是一碗干巴巴米飯。他朝著寧云晉招了招手,“過來。”
    寧云晉捧著小碗走到他身邊坐下,不解地望著他。
    文禛舀了一大勺米飯給他盛到碗里,壓實,“吃吧。”
    雖然知道這是文禛別扭地表達(dá)關(guān)心方式,但是寧云晉真心不想要呀!!!!
    他剛剛吃得太飽了,還沒消化呢,這么一碗雜糧飯吃下去肚子肯定會撐得不舒服。
    內(nèi)心糾結(jié)著,寧云晉卻還要眨巴著眼睛一臉感動望著文禛,“二娃你對我真好!”
    文禛覺得那二娃兩個字實刺耳得緊,但是小孩表情卻讓他有些受之有愧,明明東西都是小孩子自己弄來!
    他揉了揉寧云晉頭,沉聲道,“吃飯,一會涼了。”
    文禛不再理他,自己先低頭吃了一口,比起昨天粥來說,今天雜糧飯簡直是美食,雖然都是些細(xì)碎黃色米粒或者糠,甚至還帶著一點酒味道,但是至少味道沒可怕到昨天那個地步,文禛忍耐著那糟糕口感一勺接一勺居然將罐子里雜糧飯吃完了。
    寧云晉心中竊笑,這兩天他傷重還是偶爾吃點好補充體力,不過下一頓是吃榆錢飯還是樹皮飯呢!?
    文禛飯量本來就大,昨天沒吃飽,早上沒吃飯,到了中午早就饑腸轆轆了,罐子里飯吃完他才剛剛七分飽,只能遺憾刮了刮罐子底。突然一團飯落罐底,他抬起頭望向正將碗縮回去小孩。
    寧云晉故意摸了摸肚子道,“我吃不完了,二娃你幫我吧!”
    望著那比自己盛過去還多一團飯,文禛神情有些復(fù)雜,有些食不知味地吃了起來。
    解決掉午餐,寧云晉將東西收拾好,便開始找周圍人聊天,首當(dāng)其沖地自然是那個熱心王伯。
    “王伯,為什么你們不這鎮(zhèn)子留下來呀?”
    王伯搖頭嘆氣道,“小娃兒你不知道喲,既然咱們海寧遭了災(zāi),這邊鎮(zhèn)子多半也是保不住,你等著看吧,再下一兩場雨水就能漫過來,還是去大城比較安全。”
    寧云晉故作不解地問,“那遭了這么大災(zāi),官府都不管嗎?”
    “若不是因為那群貪官,又哪里有這次決堤!”王伯氣憤地道,“我們離開海寧時候,那邊官兒們都瘋了似,聽說好像是皇上那里遇刺了。你是沒看到喲,一波一波官兵到處搜查刺客,兇神惡煞,別說組織賑災(zāi)了,不被他們當(dāng)刺客抓去就是好!”
    “我隔壁那家他們就是被當(dāng)刺客抓走了。”一人湊過來唉聲嘆氣道,“他家也是倒霉,前兩天正好來了個外地親戚,一群官兵得了信兒沖到他家問都沒問,直接先把人拷走了,只怕兇多吉少咯!”
    文禛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怒氣,“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王伯苦笑道,“這地界,他們不就是王法嗎?只盼皇上英明神武,能夠好好處罰一下這些貪官。”
    “若不是那些該死刺客……”那人咒罵著,突然看了一眼文禛被血弄臟衣服,有些狐疑,“只是水患而已,你怎么一身外傷還扭了腳,不會是和那些刺客一伙吧?”
    他這樣一說,其他人都開始用驚疑眼光打量文禛,實是這人即使穿著破舊衣服,身上又受傷也不像是普通人。
    “不是,我們才不是刺客!”寧云晉連忙解釋,“我們是遭了賊人,他是為了保護我才受傷。你們不要亂說。”
    即使他這樣申辯,一起那些難民也開始紛紛遠(yuǎn)離兩人,深怕被他們帶來災(zāi)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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