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從一個妙齡女鬼,一躍成了人妻,再一躍有了個不曉得比自己大多少萬歲的侄兒。</br> 嘖,一朝就成了長輩。</br> 與蕭絕在殿內(nèi)嘰嘰歪歪了片刻后,她換好衣裳,未免她亂動,蕭絕直接找來玉板將她受傷的整個右臂給固定住了。</br> 青衣當然滿臉抗拒,這簡直太丑了!有辱她妖艷賤貨的形象,不過在這種事上,大帝爺說一不二,容不得她拒絕!</br> 撇著小嘴,嘟嘟囔囔的走出殿門,就撞見那張溫和淺笑的俊臉,青衣小臉緊繃:“你咋還沒走?杵這兒等著請你吃飯囔?”</br> “是呀,不知嬸嬸手藝如何。”帝崢笑吟吟道。</br> 青衣眉梢一挑,一臉驕傲:“那是相當?shù)暮谩!?lt;/br> 蕭絕聽到這話,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相當……的好?</br> 帝崢甚是羨慕的看著蕭絕:“王叔可真有口福。”</br> “改日定請你嘗嘗。”</br> 帝崢略有幾分疑惑,為何他會覺得,提起這話茬,他這王叔反倒多了幾分熱情呢?</br> 不過,既說到改日,想來今天這頓飯是蹭不成了。</br> “既然嬸嬸無大礙,那侄兒便不再叨擾了,改日再請王叔與嬸嬸到九重天上做客,讓侄兒做東,恭賀二位大喜。”</br> 青衣淡淡的嗯了一聲,甩著左手手腕,“跪安吧。”</br> 帝崢眉梢微微一抬,這兩字他聽來倒是新鮮。</br> 失笑的拱了拱手,他轉(zhuǎn)身離去。</br> 走出冥府,帝崢在那棵直聳天際的月桂樹下站了一會兒,仰頭看著上方那輪‘月亮’,唇畔的笑容愈發(fā)深邃了起來。</br> “紫霄王叔,剛剛在冥府你一直避著不肯相見,此刻既跟出來了,何不大大方方現(xiàn)身呢?”帝崢轉(zhuǎn)身看向后方。</br> 一道身影顯形,紫霄摸了摸鼻子,倒是沒有被看破行跡的尷尬,“喲嘿,你小子閉關了個幾千年,修為倒是越發(fā)厲害了嘛,現(xiàn)在玩躲貓貓估計是贏不了你小子了。”</br> 帝崢笑容不改,“王叔倒還是老樣子,健談風趣,難怪北陰王叔這么多年只肯與你為友。”</br> 紫霄眨巴著眼,嘿嘿笑道:“似我這等玉樹臨風的美男子,那魅力自然是沒得說的。”</br> 帝崢又是一聲輕笑,仍舊那般溫和的樣子,對紫霄的自我吹捧顯得甚是平靜。</br> “數(shù)千年沒露面,這六界的變化倒是不小。紫霄王叔在冥府做客些時日,便回九重天上吧,侄兒可還有許多事得請教王叔呢。”</br> “好說好說。”紫霄嬉皮笑臉道。</br> 帝崢點了點頭,就要離開之際,目光落到冥府大門,那里有一道鮮紅的身影一晃而過。</br> 紫霄也察覺到了什么,朝旁挪了兩步,笑瞇瞇的阻擋住了帝崢的視線。</br> “巫族。”帝崢薄唇輕掀,“還是個有陰司官身的巫族。”</br> 紫霄笑瞇著眼,“現(xiàn)在人間都出個永生教了,巫族一抓一大把,你可別把重心搞錯了。”</br> 帝崢輕笑了一聲,看著紫霄幽幽道:“紫霄王叔在擔心什么,是覺得侄兒會對那紅袍小官出手嗎?我依稀記得,他的名字……好像叫司臣?”</br> “在剪除巫族這件事上他也算是個功臣,雖造下不少殺孽,但功過相抵,青衣嬸嬸將他放出來,倒也不為過。”</br> 紫霄莫名打了個哆嗦,一言難盡的看著他,“你這嬸嬸叫的也太順溜了吧。”</br> 帝崢聳了聳肩,輕描淡寫道了句“走了”,身影便消失在了冥界。</br> 他走之后,紫霄立馬撇了撇嘴,揉搓了一把自己的老臉,“臉都要給老子笑出褶子了,一與這臭小子說話就渾身難受,笑的陰陽怪氣讓人不曉得他想干嘛。”</br> 呸呸了兩聲,紫霄悶頭回了冥府,進門就見到司臣一臉怔愡的立在原地,過去就是一巴掌,“巫族小鬼,你剛剛找死是不是!”</br> 司臣被紫霄給扇醒,沒好氣的瞪著他,“老棒槌,你打我干嘛!”</br> 紫霄作勢又要扇他,“要不是看在惡女娃的面子上我管你死活,蠢貨!”</br> 說完,他白了一眼司臣,甩頭就走。</br> 剛剛帝崢看到司臣后的確沒說什么,不過,有那么一瞬,紫霄還是感覺到了其身上乍泄的殺機。</br> 若不是他中途攔截了一下,只怕這巫族小鬼這會兒已經(jīng)魂飛魄散了!</br> 真是一團亂麻!</br> 帝崢這小子一出關,那九重天上呆著就更讓人難受了!</br> 司臣咬了咬牙,也知道自己貿(mào)然跟出來的舉動有些找死。</br> 當年降下天誅一舉滅了巫族的可就是這位天帝,也是這一位,下令將他送入陰司打入阿鼻地獄,若不是惡婆娘‘大發(fā)慈悲’將他給放出來的話,或許永生永世,司臣都要在阿鼻地獄里不斷遭受酷刑。</br> 只是他滿以為當年天帝出手,除他之外,巫族已經(jīng)全滅,可卻還有那么多漏網(wǎng)之魚,還和陰池攪合到了一起!</br> 究竟是陰池出手,保下了那些巫族余孽?</br> 還是這位天帝,從一開始就故意在手下留情?!</br> 司臣臉色陰晴不定,這些事,有必要和青衣好好聊聊。</br> 青衣去看過墨池,親眼確認那家伙無事后,這才松了口氣。讓昆吾繼續(xù)為他療傷,這又馬不停蹄的趕去探望淼淼。</br> 在看到床上那被燒的血肉模糊的少年時,青衣險些失控,墨池贈給他的龍鱗已悉數(shù)被焚燒殆盡,他整個人就像是一個被扒了皮血淋淋的軀干。</br> 若非呼吸尚在,否則幾乎和死了一樣。</br> 青衣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里沸騰的殺意,若是她早看到這一幕,只怕之前會同墨池一樣失控,直接殺了燭九陰。</br> “現(xiàn)在斷玄剪已毀,同生咒可還有解除的辦法?”</br> 蕭絕緊抿著唇,沒有說話。</br> 青衣的心,一點點沉入谷底,臉色都跟著白了起來。</br> 她不敢想象,如果墨池聽到這消息后,會是什么反應……</br> 屋內(nèi)的氣氛一剎,凝重到了極點。</br> 司臣從外間進來,恰好聽到青衣的問題,而蕭絕的沉默,如巨石狠狠的鑿擊在他的心頭。</br> 本欲說的話,悉數(shù)咽回了肚中,目光顫抖的落在床上那血淋淋的身軀上。</br> 青衣深吸一口氣,咬緊牙關道:“我不相信!不到最后,我絕不會放棄!”</br> 淼淼她要救!</br> 不管說什么,她都一定要把淼淼救回來!</br> 【作者題外話】:今日第五章,求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