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聽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br> 申屠川臉上的笑意不變:“害怕嗎?”</br> “……有一點(diǎn)。”見他還愿意維持友好,季聽認(rèn)真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誰知道下一秒,申屠川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她心里叫苦,忙給自己找補(bǔ),“其、其實(shí)也沒有太害怕,你不會傷害我的對嗎?”</br> 說著話,求生本能讓她忍不住往榔頭上瞄,申屠川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季聽一個激靈,忙伸手抓住他睡衣的一角:“那個,一晚上都沒能好好休息,不如我們回去睡覺吧。”</br> 別動不動去看榔頭,怪嚇人的。</br> 申屠川輕笑一聲,直起身去拿了榔頭,如對情人一般深情的撫過木柄:“我以為你會乖乖聽話。”</br> “……對不起,我以后絕對乖乖聽話,再也不上樓了。”季聽親自演示了一下,什么叫識時務(wù)者為俊杰。</br> 申屠川看向她,下一秒單手握著木柄,手臂用力一甩,就將榔頭砸在了他身后的雕塑上。</br> 人形雕塑四分五裂,胳膊腿腦袋亂飛之后砸到地上,發(fā)出了巨大的響聲,再濺起的碎片劃過申屠川的手,他的手背上瞬間多出一道血痕。季聽瑟縮一下,仿佛被砸成幾半的是她自己。</br> “為、為什么要砸了?”季聽聲音都開始顫抖了,哪怕知道自己就算死在這里,也能在下一個世界復(fù)活,但看著申屠川宛如殺人狂一樣的無機(jī)質(zhì)眼神,她就快瘋了。</br> 申屠川盯著她看了許久,緩緩道:“真的回來了,假的就用不著了。”</br> 季聽感覺自己都快抽過去了,想抓著小說作者的衣領(lǐng)咆哮,讓他把她可愛單純的小朋友還回來,她不想要這個變態(tài)!</br> “我本來想在你發(fā)現(xiàn)之前,把這些處理干凈的,”申屠川仿佛不知道疼,看著季聽驚恐的表情嘆息一聲,“可惜這幾年我做的太多了,一時半會兒處理不完,又擔(dān)心你會害怕,只能慢慢收拾,結(jié)果還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br> 季聽都要被嚇哭了:“我就是太好奇了,下次絕對不敢了!”</br> 她話音剛落,又一個雕塑被砸毀,她僵坐在地上不敢動,眼睜睜看著申屠川把剩下的所有雕塑都砸了,本就亂石橫飛的地上,此時更是連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br> 申屠川站在一片狼藉之中,靜靜的看著季聽,做完這些他應(yīng)該是累了,呼吸起伏明顯,眼睛里也沒有了這段時間經(jīng)常帶著的笑意。</br> 季聽怔怔的跟他對視,不知道怎么的,反倒對他多了點(diǎn)熟悉感。</br> 這樣才對啊,申屠川的人設(shè)在那,骨子里就是偏執(zhí)陰鷙向暗的,就算再怎么變,也不可能用十年的時間,把自己從里到外都改造成一個紳士,她之前就是太不動腦子,所以才會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不對的地方。</br> 季聽看著這樣熟悉的他,心下竟然安定了些,就算看到他拖著榔頭的木柄朝自己走來,也沒有再像剛才那樣害怕。因?yàn)樗€是他,還是當(dāng)初那個如受傷小獸一般的少年。</br> 她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消失的這十年,他把自己封閉起來,就像封閉他們的家一樣,頑固的保持原樣沒有動。</br> “你不會殺我的,對嗎?”季聽仰頭看向他,眼底滿是對他的信任。</br> 申屠川垂眸,半晌冷淡道:“我怎么舍得殺你。”</br> 季聽聞言松了口氣,小朋友向來不屑撒謊,他說不會,那就是不會。她的大腦總算開始飛速運(yùn)轉(zhuǎn)了,嘗試著跟他提議:“那我們把這些都收拾了,然后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好不好?”</br> “當(dāng)一切都沒發(fā)生過?”申屠川捏住她的下頜,“確定不是逃跑嗎?像十年前一樣,在知道我的真心后,消失得無影無蹤。”</br> 季聽總算明白這段時間他為什么要隱瞞情感了,合著是根本就沒相信她之前的解釋,以為十年前她是自己逃走的,怕她這次會再次逃走,所以一直壓抑自己的真實(shí)想法。</br> 不過想想也是,她消失的時間實(shí)在是太巧了,恰好在他要求跟她生命大和諧的時候,她答應(yīng)后就沒再回去,擱誰身上誰不多想。</br> 想到這里,季聽臉上的表情更加真摯:“我沒有故意離開,我也不知道為什么,一眨眼就過了十年。”</br> 說完她頓了一下,又補(bǔ)充一句:“其實(shí),我心里一直有你,當(dāng)初沒能陪你過十八歲生日,我很抱歉。”</br> 申屠川放下榔頭,到她面前半蹲著跟她平視,半晌輕笑一聲:“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意義嗎?”</br> “沒有了嗎?”季聽苦笑一聲,“也是,不管是因?yàn)槭裁矗译x開十年都是已定的事實(shí),你這些年為了我,受苦了。”</br> 光是聽李拓講,她都覺得窒息,更何況親身經(jīng)歷的申屠川,沒想到自己當(dāng)年免他受對李拓的仇恨之苦,轉(zhuǎn)身卻給了他更大的仇恨。</br> 季聽嘆了聲氣,伸手撫上他的臉,看著他如墨的眼睛緩緩道:“我回來了,小川,我回來了,不管你要什么,我都給你,只要你開心快樂,我就什么都答應(yīng)你。”</br> 穿越時間線到現(xiàn)在,她才感覺自己重新開啟了任務(wù)。</br> 申屠川定定的看著她,眼底的癡迷哪怕極力掩飾,也不小心泄露了些:“什么都可以嗎?”</br> “嗯。”</br> ……</br> “一個奢華的籠子,會磨滅金絲雀向往自由的心,而一棟奢華的房子,也會減少人對苦難的承受程度,這兩樣?xùn)|西都能給人極致的享受,讓人漸漸喪失逃離的心。”</br> “即便還想逃走也沒關(guān)系,至少籠子夠堅(jiān)固,就足以囚禁自由。”</br> ……</br> 季聽靜靜的躺在床上,面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直到此刻,她才理解申屠川之前那些話的意思——</br> 艸,原來她就是那只金絲雀,還跟個傻子一樣沒聽懂。</br> 門口傳來響動,季聽眼眸動了一下,平靜的看向門口,下一秒門開了,申屠川端著杯子走了進(jìn)來。</br> 又是熟悉的‘姜茶’。</br> 季聽嘴角抽了抽,下意識的想下床,然而往左邊動,右邊的手腳就傳來了牽拉感,往右邊動,左邊又開始了牽拉感,怎么都不舒服,只能勉強(qiáng)坐在大床中央。</br> 她小心的看著申屠川,舉起雙手露出上面精致的細(xì)鐲:“可以把這東西取下來了嗎?”</br> “不好看嗎?”申屠川蹙眉看向她。</br> 好看!一看就是頂級大師設(shè)計(jì)的,絕對價值不菲,但是每個鐲子上面為什么一定要多出一根細(xì)細(xì)的鏈條呢?!</br> 一個小時前,她答應(yīng)什么都愿意為申屠川做,然后他就給她戴了兩個鐲子兩個腳環(huán),每個環(huán)上都有專業(yè)的鎖扣,上面連著一條細(xì)鏈,細(xì)鏈的另一頭,就是床上四個角的鐵環(huán)。</br> 直到被禁錮在床上,她才知道原來申屠川一開始沒有撒謊,那四個鐵環(huán)就是為了拴她才設(shè)計(jì)的,也就是她蠢,竟然真的相信是用來綁蚊帳的。</br> 綁他奶奶個腿兒的蚊帳!</br> 季聽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干巴巴的笑笑:“好看是好看,只是有點(diǎn)太限制自由了。”</br> “你想要自由?”申屠川聲音微沉。</br> 季聽內(nèi)心叫苦不迭,這是她頭疼的第二點(diǎn),似乎申屠川認(rèn)定她逃不掉之后,就再也不打算掩飾自己的情緒,于是僅僅一個小時的時間,她就看他翻來覆去的變臉,自己看都看累了。</br> “不、不要自由,我只要你。”季聽軟軟的討好。自己養(yǎng)出來的小祖宗,哭著也要哄下去!</br> 申屠川的唇角這才揚(yáng)起來,俯身捏著她的手腕欣賞,她的手又小又軟,加上天生的白皙膚色,哪怕是戴這種金色的鐲子,也不顯得庸俗,反而自帶一種富貴的氣息。</br> 他喜歡她這個樣子。</br> 季聽看到他用癡迷的眼神盯著自己的手腕,只想一巴掌拍上他的狗頭,但是想到這人的危險人設(shè),決定還是算了。可不就是算了,人家沒給她一榔頭,她就已經(jīng)該感激了。</br> 申屠川欣賞完鐲子,到她身旁坐下,輕輕的幫她吹著茶上的熱氣,溫柔的仿佛換了個人。</br> 英俊的男人細(xì)心到連茶水的溫度都要照顧,如果是之前,季聽可能會有些感動,但此時,她卻一臉生無可戀:“一定要喝嗎?”</br> “你不想喝?”申屠川反問。</br> 季聽沉默一瞬,違心的笑了一下:“想喝。”</br> 乖乖喝茶,因?yàn)楹鹊锰保踔量攘藥茁暎€沒等她順一下,申屠川就一把扶住了她,輕輕幫她拍背。</br> 季聽心頭一動,小心試探:“我有點(diǎn)餓了。”</br> 申屠川蹙了一下眉,不悅道:“現(xiàn)在吃睡覺會不舒服。”</br> “可是我餓得睡不著。”季聽聲音小了點(diǎn)。</br> 申屠川沉默許久,才沉著臉開口:“我去給你煮個湯,喝完睡覺。”</br> “……不喝了,還是睡覺吧。”季聽心情不錯的躺下,看來他對自己的恨,跟對李拓的很不一樣,對李拓是想弄死對方,對她卻……嗯,這百依百順的模樣,絕對不止是恨。</br> 知道了這點(diǎn),季聽徹底放下心來,再面對他時也從容許多。</br> “嗯,睡吧。”申屠川目露溫柔。</br> 季聽很快就有了睡意,她緩慢地眨著眼睛,看著申屠川絲毫不困的樣子,不由得問了出來:“為什么你喝你加?xùn)|西的水不困呢?”</br> “你動了我的東西,我怎么可能會不知道呢。”申屠川輕撫她的臉。</br> “可是你喝了……”</br> “真正的藥已經(jīng)換地方了,我喝的是姜粉。”</br> “……”</br> 玩不過啊玩不過,季聽心累的閉上眼睛,很快就陷入了黑甜的夢。</br> 天邊泛起了魚肚白,折騰了一夜,黎明總算到來。申屠川安靜的坐在她身邊,像重逢后的每一個凌晨那樣,一直守在這里。</br> 她的呼吸聲安穩(wěn)又均勻,仿佛夜里經(jīng)歷的那些對她沒有任何影響。申屠川輕輕撫著她的臉,最后用手握住了她的脖子。</br> 只要輕輕用力,她纖細(xì)的脖子就會折斷,以后會像樓上那些雕塑一樣,再也無法離開他,只要輕輕用力,他就永遠(yuǎn)都不用擔(dān)心,這個女人什么時候會逃走,不用擔(dān)心自己會再經(jīng)歷一個惡夢一樣的十年……</br> “小川……”夢里的季聽不舒服的輕哼一聲,眉頭漸漸皺了起來。</br> 申屠川指尖一顫,原本掐在她脖子上的手指,出現(xiàn)在她的眉間,耐心幫她撫平上面的褶皺。</br> 季聽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三點(diǎn),她第一件事就是看一眼身上,沒找到新增的瘢痕后反而覺得奇怪了。她還以為申屠川又要趁她睡著做點(diǎn)什么呢,原來沒有嗎?</br> 剛冒出這個想法,季聽就先無語了,她底線是有多低,沒有一點(diǎn)生氣的意思不說,見身上沒有新的痕跡,竟然還會疑惑申屠川為什么不這么做。</br> 正當(dāng)她發(fā)呆時,申屠川推著一個小餐車進(jìn)來了,上面是他剛做的食物。</br> “起床吃飯吧。”申屠川溫柔道。</br> 季聽無言看了他片刻,見他沒有過來的意思,舉起了自己的手:“我下不了床。”</br> 申屠川沉默一瞬,走到床邊坐下,捏著她的下頜緩緩道:“求我。”</br> “……”求你大爺,這孩子果然天生反派料,好的不學(xué)壞的學(xué)一堆,還偏偏會靈活運(yùn)用。</br> “不求嗎?”申屠川有些遺憾,“那我先幫你刷牙,再把早餐拿過來喂你吧。”</br> 這是要她在床上解決一系列問題的意思,季聽迅速妥協(xié),軟塌塌的看著他,還不忘伸手捏住他的袖子:“小川,你先幫我解開好不好,我想去洗手間。”</br> 申屠川眼底劃過一絲滿意,低頭將她解開了兩只腳跟右手的鐵環(huán),只剩下左手的。正當(dāng)她伸出手,等他幫忙解開時,申屠川從睡衣口袋里掏出了一條更長的鏈子。</br> “?”</br> 當(dāng)他要給季聽左手換鏈子時,季聽按住了他的手:“稍等,你還要鎖我?”</br> “不行嗎?”申屠川看向她,雖然嘴角還揚(yáng)著,可臉上愣是沒有什么笑意。</br> 季聽頂著壓力頑強(qiáng)的抵抗:“也不是不行……但你給我用這個鏈子,那我不是不能出去了么,我想跟你一起去樓下看電影。”</br> “我今天要去公司一趟,等回來再帶你去看電影好不好?”申屠川詢問。</br> 但凡他的詢問里有一點(diǎn)征求意見的意思,季聽就說不好了,但面對申屠川很有壓迫力的氣場,她果斷點(diǎn)了點(diǎn)頭,可憐兮兮的看著他:“那你要早點(diǎn)回來啊。”</br> “嗯,我會的。”申屠川見她沒有異議,表情稍微柔和了些,把鏈子換了之后就到餐桌前等著了。</br> 季聽無奈的去洗漱,洗完臉拍水乳時,看著細(xì)細(xì)的鏈條突然好奇硬度,于是拿修眉刀剌了一下。</br> 很好,一點(diǎn)痕跡都沒有,一看就是特殊材料。</br> 季聽徹底死心,垂頭喪氣的出去了,一出門就跟申屠川看透一切的眼神對上,她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冒出一個問題:“你在我浴室裝攝像頭了?”</br> “可以嗎?”申屠川若有所思。</br> 季聽急忙制止他危險的想象:“不可以,那樣我會不好意思上廁所的。”</br> 申屠川也并不打算裝,等她過來后將煎蛋夾到她碗里。自從她上次嗆到后,家里就沒有再煮過雞蛋。</br> 季聽若有所思的盯著煎蛋,最后在申屠川的無聲催促下把飯吃完了。</br> 申屠川換上正裝,戴上了他的金絲鏡,來找季聽告別的時候,季聽斜了他一眼,心里嘖嘖一聲。這小子還真當(dāng)?shù)蒙稀鹿谇莴F’這四個字,就這么走出去,誰能想到他是會把人銬在家里的小變態(tài)?</br> 申屠川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微笑著過來撫了一下她的頭:“不要想逃走的事,你逃不掉的。”</br> “我知道,這東西一看就很結(jié)實(shí)。”季聽晃了晃手,鏈子跟鐲子碰撞發(fā)出細(xì)小而清脆的聲音。</br> 申屠川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就算不結(jié)實(shí),你也走不了。”</br> 季聽一頓,想起當(dāng)初來別墅的時候,外面夸張到離奇的安保措施,瞬間就無言以對了。合著他做那么多準(zhǔn)備,全是奔著她來的啊。</br> “……行了,你趕緊去工作吧。”季聽覺得自己需要靜靜。</br> 聽到她像是驅(qū)趕一樣的話,申屠川眼底的笑意散了些,盯著她看了半晌,最終垂眸轉(zhuǎn)身離開。在他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季聽開口叫住了他:“等一下。”</br> 申屠川立刻停下,木著臉轉(zhuǎn)過身,只見她快速朝自己跑來,然后抓著他的衣袖拉了過去。她的力氣不大,但申屠川還是配合的上前兩步。</br> 季聽雙手抓著他的胳膊,踮起腳尖在他唇角吻了一下,申屠川的指尖一顫,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br> “早點(diǎn)回來,我一個人會無聊。”季聽看著他面無表情的臉,余光注意到他的耳根逐漸紅了起來,眼底閃過一絲笑意。</br> 申屠川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做表情了,木木的看她一眼,轉(zhuǎn)身就離開了。季聽看著他略顯匆忙的背影,好心情的笑了笑。</br> 看來她猜的沒錯,雖然申屠川恨極了她,可這種恨跟原文中對李拓的恨還是不太一樣的,他恨她,但也愛她,所以不會傷害她,但也不會放過她。</br> 不管是鎖著她還是照顧她,好像都是申屠川表達(dá)在乎的方式,所以她得盡快習(xí)慣他這種激進(jìn)的方式,然后給他安全感,讓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他的,不會再像他擔(dān)心的那樣逃走。</br> 安全感和愛,是申屠川現(xiàn)在最渴望最想要的東西,那她就給他。</br> 季聽心里有了主意,決定再不提解開手鐲的事,先給申屠川足夠的安全感,其他的事再一步一步慢慢來。</br> 但是她低估了一個人留在屋里、沒有手機(jī)沒有電腦的無聊程度,尤其是這幾天申屠川似乎覺得不用再親自盯著她,于是每天都像之前一樣正常去上班,有一次甚至加班到晚上九點(diǎn)才回來。</br> 季聽快要無聊瘋了,但也知道跟申屠川要手機(jī)要電腦是不現(xiàn)實(shí)的,只有像現(xiàn)在這樣把她徹底隔絕在自己的世界內(nèi),他才能真正的放心。</br> 季聽一連幾天的裝乖都沒什么效果后,她決定加快進(jìn)程。</br> 又是一天晚上六點(diǎn),申屠川回來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她房間,看到她后才將西裝外套脫下,挽起襯衣袖子道:“餓了吧,我去做飯。”</br> 床上躺著的季聽沒搭理他,申屠川手上一頓,蹙眉走了過去:“怎么了?”</br> “我不舒服。”季聽虛弱的看著他。</br> 申屠川的臉色沉了下來,當(dāng)即撫上她的額頭,發(fā)現(xiàn)體溫正常后眉頭皺得更緊:“沒有發(fā)燒,具體是哪不舒服?”</br> 季聽抓著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靠近心臟的位置,入手有彈性的溫軟后,申屠川愣了一下,隨即眸色暗了暗。</br> “心跳好像不太對。”季聽一本正經(jīng)。</br> 申屠川再開口嗓子已經(jīng)啞了:“哪里不對?”</br>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想你想的了,你回來我就感覺好多了。”季聽兩只小手抓住他的大手,在他的指尖親了親。</br> 申屠川嘴唇抿了起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br> “什么啊?”季聽一臉無辜的看著他。</br> 申屠川將手縮了回來,別開臉看向一邊:“我去做飯。”這么說著,他卻沒有動。</br> 季聽無辜的看著他:“可是我難受。”</br> “你不是說已經(jīng)好多了?”申屠川蹙眉看向她,雖然覺得她大概率是裝的,可還是會擔(dān)心。</br> 季聽略微苦惱的和他對視:“我也不知道,一會兒好一會兒不好的,你不是之前跟醫(yī)生學(xué)過很多嗎,幫我看看吧。”</br> “我只是學(xué)了簡單的傷口處理……”</br> 申屠川的話音戛然而止,因?yàn)榧韭犜谒f話的時候,已經(jīng)把睡衣扣子解開了三顆。季聽看到他僵住的模樣,很想對著他邪魅一笑,問問他還滿意不。</br> 但是為了避免畫風(fēng)朝奇怪的方向走,她忍住了這種沖動,溫柔的攀著他的胳膊咬在他耳邊呼吸,濕潤的風(fēng)呵進(jìn)耳朵,申屠川整個人都繃緊了。</br> “小川,不吃飯,吃我好不好?”</br> 軟軟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申屠川喉結(jié)動了動,將她從身上撕下來,眼睛一動不動的盯著她。</br> 季聽說完這些羞恥感爆棚的話,整個人都像放進(jìn)鍋里蒸過了一樣,熱得快要冒煙了。但是心里不管多害羞,面上還要裝出單純又狂野的模樣,勢必今天把他給辦了。</br> 事到如今她也看出來了,當(dāng)初對小申屠川的那套,對現(xiàn)在這個大申屠川根本沒用,不能一味走溫暖圣母路線。</br>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說話必須澀情點(diǎn),能用身體表達(dá)的就不能一直用語言,否則總會讓人覺得差點(diǎn)意思。</br> 申屠川怔怔的看著她,在季聽以為要成事的時候,他突然陰沉著臉幫她把扣子一顆顆系上。</br> “?”</br> “你想都別想。”申屠川扣完,扔下這一句后冷著臉走了。</br> “……”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jiān)f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diǎn)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