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翁見門外是蕭絕,臉上一點也不意外,他常年閉門謝客,陸七七回來會自己開門,剩下會敲門的也只有蕭絕一個。
“今天怎么有空過來?”
陸翁正在院子里看書,開了門折身回來,拿起看到一半的書繼續瀏覽。
蕭絕跟過來,沒有拐彎抹角,直截了當的把照片拿出來:“三爺爺以前跟蕭何患什么關系?”
陸翁的視線看向照片,頓時全身一震,照片即便再模糊,他也能一眼認出里面的人。蕭家一家一個不少全在里面,蕭絕從哪兒弄來的這張照片?
“這什么照片?”陸翁面無異色的問道。
蕭絕指著照片中的年輕男子:“三爺爺,你看這個人跟七七像不像?”
“照片這么模糊,我老眼昏花的哪看得清楚?”陸翁說道。
蕭絕有些生氣:“三爺爺,我已經打聽了,這男人姓陸,曾經跟蕭何患的女兒有過婚約。他跟七七長的如此像,難道不是陸家的人?”
“天下之大,同姓的人很多,長的像的也不少。你怎么就肯定是陸家人?”陸翁繼續裝糊涂道。
蕭絕要是沒有絕對的把握,是不會直接來求問的。此時陸翁越裝糊涂,越證明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于是坦白道:“三爺爺,我不是想挖掘以前的事,我只是想知道師父有什么事瞞著我。”
“這跟蕭何患有什么關系?”陸翁不動聲色的問道。
蕭絕于是將自己的懷疑、猜測和調查出來的事情一一都告訴了陸翁。不管從哪方面來看,他師父與蕭何患都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潛意識告訴他,只要弄清了蕭何患,順藤摸瓜就能翻出師父的身世。
陸翁聽的暗暗心驚,他以為從上次之后蕭絕就放棄調查蕭何患了,沒想到他一直在查。還能將關系分析的條條有道,難怪敢拿著照片來跟自己對質。
關于蕭絕的師父,陸翁也是無法確定其身份。開始以為肯定是蕭何患,后來陸七七說蕭絕找到了蕭何患的墳。這次過年他有意讓陸七七跟去,就是想替他看一眼蕭絕的師父。
陸七七回來就給他看了偷拍的照片,照片中的人跟蕭何患沒有一點相似之處,就算歲月的刀子再尖銳,也不可能把一個人的五官全部改變成另外一人。
可若說蕭絕的師父不是蕭何患,那又怎么會這么多蕭何患的術法,還有八卦盤,那可是蕭何患從不離身的法器。
“若三爺爺實在有難言之隱就算了?!笔捊^說完好一會見陸翁沒有坦白的意思,站起來就要走。
“等等”陸翁從背后叫住了他。
蕭絕面色一喜,轉身又坐了下來,臉上透出等著他告訴自己實情的期待。
陸翁深深的嘆了口氣,緩聲說道:“就算我告訴了你蕭何患的事,你也查不到你師父的身份。”
“先說說?!笔捊^不肯放棄。
陸翁的眼神變的幽長,回憶道:“我、蕭何患、無悔三人曾是結拜異姓兄弟,蕭何患是大哥,無悔是二哥,我排行最小。無悔是道門中人,但與我和蕭何患志趣相投,甚是投緣。
我們年輕那會,可謂是意氣風發,尤其是蕭何患,他的天賦在當時無人能及,就算是隱世的風門門派都對其忌憚三分。他曾以一己之力挑戰五大風水門派,無一敗戰。
他的存在,就是散修風水師的領袖人物。他建立了風水協會,為散修風水師提供了保護傘??梢哉f他當時的聲望遠遠勝于存在幾百年的風水門派。
原以為他會帶領我們開創一個新的格局,誰知天不長眼,天妒英才。蕭家上下死于一場火災,他自己也不能幸免。
你說的這個姓陸的年輕人,正是我兒子,七七的父親。當時他與蕭何患的女兒有婚約,但尚未結婚蕭家就出事了?!?br/>
蕭絕聽完這些,心里莫名的有股心痛,也許是替蕭何患的惋惜,替蕭家的可憐,總之他也說不上來自己為什么會心痛,明明他與蕭何患沒有關系。
“關于蕭何患的死,蕭家的火災,三爺爺沒有懷疑過人為因素嗎?”蕭絕不自覺的問出這話,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啊。
陸翁心頭一震,這個孩子太聰明了,也幸虧這些事情都沒有牽扯到他的身世,不然他再怎么說也很難瞞住。
“懷疑過,但蕭何患當年樹敵太多,沒有證據證明是誰做的。蕭家滅亡之后,我一心想保住風水協會,但除了保住它不被拆散之外,也已經做不到太多了。我若能像他那般,定不會讓安家趁虛而入。”陸翁憤然說道。
蕭絕能體會陸翁的心情,最好的兄弟被人迫害,卻無從查證是誰,連報仇都無門。甚至只能選擇隱退,在全盛時期隱退,這該是怎樣的悲哀和不甘。
“三爺爺,那你覺得我師父與蕭何患有什么關系?他隱居桑榆山的時間與蕭何患的死吻合,甚至還親手埋葬了他。哪怕是后來領養了我,也特意給我取名蕭絕。他會不會是蕭家幸存之人?”等陸翁心情稍微緩和之后,蕭絕才問道。
陸翁沉聲說道:“這個我也很難確定,也許你猜的是對的,也許只是巧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師父既然不想讓你知道,你又何必執著?”
“我只是覺得師父很孤獨,我時常能看出他眼里的痛苦。我想他心底一定有很多仇恨不能釋然。我想知道他的仇恨是什么,如果他不能報仇,我可以替他完成?!笔捊^說道。
陸翁欣慰的拍拍他說道:“好孩子,你師父若知道你的心意,一定很高興。別著急,等等吧,我想終于一天,他會告訴你的。”
蕭絕悶悶的嗯了一聲,再查也查不到更多了,想知道師父的身份,除了他愿意說,其他也沒有法子了。
“我聽七七說你要去江城大學當講師了。”陸翁見他悶悶不樂,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
“是受了袁教授所托,我也希望能讓更多的人接受風水學?!笔捊^頷首說道。
陸翁面帶微笑點頭:“你有這個想法很好,但愿當年我們沒有做到的事,你能替我們完成?!?br/>
蕭絕答應道:“我盡我所能?!?br/>
爺孫倆又聊了一會,陸翁突然問道:“蕭絕,你想不想進風水協會?”
“三爺爺想讓我進?”蕭絕不答反問。
陸翁點頭:“嗯,如今你在江城的名聲已經打開,完全有資格進風水協會。我希望你能與安家形成抗衡局面,不至于到最后,讓風水協會全然變成安家籠絡風水師的工具?!?br/>
安家借風水協會做的事,蕭絕早已聽陸七七說過。聞言義不容辭的答應:“好,我聽三爺爺安排?!?br/>
“過兩日就該召開風水協會的年度例會了,到時你就陪我參加吧?!标懳毯芨吲d蕭絕能答應這事。
爺孫倆聊完了正事,蕭絕好些天沒來,正好多陪陪陸翁。兩人搬出象棋對殺,殺了幾盤之后靳東就打來電話,說玄學館來了一位客人,一定要見蕭絕,還說是性命攸關之事,叫他趕緊回去。
蕭絕問那人叫什么,靳東說不知道,看起來很兇,他不敢上去問。蕭絕無奈,只好告辭了陸翁,一路飆車回了玄學館。
靳東一見蕭絕回來,大大的松了口氣。指著會客廳小聲道:“就是那個人,兇神惡煞的要見你?!?br/>
蕭絕點點頭,直接朝那人走去。原本背對著他的人聽到腳步聲回頭,蕭絕不由一愣,這不是唐易么?
“蕭絕,好久不見”唐易還是千年不變的棺材臉。
難怪靳東會覺得害怕,誰看到他這副樣子都心顫,不過蕭絕習慣了,不覺得兇神惡煞??吹剿€帶著唐離歌就明白了,距離自己上次給唐離歌施針,差不多過去三個月了。
“離歌,過來讓哥哥看看?!笔捊^坐下,朝唐離歌招招手。
唐離歌膽小怕生,盡管見過蕭絕兩次,但因為心智不全,完全不記得。此刻聽了蕭絕的話,立刻就害怕的把自己縮成一團,哧溜鉆到了唐易身后。
蕭絕見此輕笑,可惜小狐貍被師父留在了桑榆山,要是此刻它在,肯定以為遇到了同類,指不定能玩到一塊去。
“離歌乖,這位哥哥能給你看病,出來讓他看看?!碧埔走B哄帶拽的把唐離歌扯出來。
“針……怕……”唐離歌害怕的搖頭,口齒不清的表達著。
蕭絕是聽不懂,不過唐易跟他朝夕相處,一下子就能明白。溫柔的安撫道:“他給你扎針是為了給你治病,不是要害你。有哥哥在,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乖,等扎完針,哥哥帶你吃好吃的。”
蕭絕很無語,自己每次給唐離歌施針都浪費很多靈力,反過來還成了壞人,真是跟心智不全的孩子沒處講理去。
唐離歌被唐易連哄帶騙,總算不那么抗拒蕭絕。顫顫巍巍的把手伸給了他,蕭絕唉聲嘆氣的給他把脈,以靈力探查了一會才松開。
蕭絕一松開手,唐離歌立馬將手縮回去,然后整個人又蹭的躲進了唐易身后,連半顆腦子都不敢露出來。
“怎么樣?”唐易著急問道。
“身體機能都沒什么大礙了,看來你將他養的不錯?!笔捊^笑笑,給了他一個放心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