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她、她是被人殺的?”女鬼嚇了一大跳,臉色越發蒼白。
周恒生點點頭,將今天仵作驗尸之后的結果告訴了她。最后還說道:“知府知曉我跟張府的關系,特將此事交給了我辦?!?br/>
女鬼嚇的六神無主,一把抓住周恒生說道:“恒生,長姐心里瘆的慌。秋兒雖是大丫鬟,可為人最是和善,到底誰能把她殺了?你可一定要幫長姐揪出兇手,不然府里上下人心惶惶,不得安寧啊?!?br/>
周恒生拍拍她的手背安撫道:“長姐放心,自長姐嫁入張府,恒生也跟隨長姐一起住進來。所以這也是恒生的家,我一定會找出兇手的?!?br/>
“那就好那就好?!迸砼闹约旱男馗瑝后@。
“長姐,秋兒是你的貼身丫鬟。我要調查兇手還得從你開始,你還記得秋兒這幾天都做了些什么,有沒有跟誰起過爭執,或者有其他丫鬟不服氣她的嗎?”周恒生又問道。
女鬼仔細想了想,跟周恒生絮叨起秋兒生前的事。不過她也不清楚秋兒有沒有得罪其他下人,所以只說了秋兒平常伺候自己的事,不到一刻鐘就說完了。
“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你可以再去問問平常跟秋兒要好的丫鬟們?!迸碚f了這么久的話有些疲憊,揉著太陽穴說道。
周恒生點點頭說道:“長姐說的我都記下了,你先去床上睡一會,我借長姐的墨寶把你剛才說的寫下來,回頭你在上面按個手印就沒事了?!?br/>
女鬼的確是乏累,點點頭就由周恒生扶到床上躺著了。周恒生給女鬼蓋好被子之后就去書桌磨硯寫證詞了。
蕭絕走到周恒生身后,想看看他都寫了什么。只可惜他認識的繁體字不多,十個里面勉強能認出來五個,周恒生洋洋灑灑寫了好幾張紙,他最多能認識三分之一。
不過僅僅是三分之一,就足夠讓蕭絕皺眉的了。他現在完全可以確定,周恒生寫的證詞跟女鬼之前說的根本不一樣。換句話說,周恒生在篡改女鬼的話。
“公子,這個周恒生太可惡了,他竟然誣陷自己的姐姐跟別人偷情。因為貼身丫鬟秋兒發現了奸情,這才聯合奸夫將秋兒勒死扔進荷塘里的?!敝斞詰嵟闹钢芎闵淖炷樍R道。
蕭絕很淡定,眉梢一挑調侃道:“看來高陽待你果真不同,還教你讀書認字啊?!?br/>
“公子別取笑我了,從前公主頑劣,啟蒙的時候不想練字,就教我寫字,每次先生罰公主練字,都是我代筆。”謹言害羞的說道。
蕭絕呵呵一笑,感覺高陽公主的性情與史書上記載的差不多,有點任性,又有點不服教條。不過想想如果不是這樣的性格,又怎么會跟辯機愛的死去活來的。
“哎呀公子,周恒生要趁周苓娘睡著的時候偷按手印了。完了完了,我們得阻止他,不然周苓娘就要被冤枉了。”謹言在蕭絕沉思間突然叫道。
蕭絕的第一反應就是周苓娘是誰?第二反應才意識到謹言喊的是女鬼的名字,周恒生在證詞的落名上寫的也是這個名字。
反應過來之后,蕭絕就笑了笑說道:“你緊張什么,這些事都是周苓娘想讓我們看到的,我們只管看著就是了,如果阻止了,豈不是違背了周苓娘的意思?”
謹言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兩人于是沒有任何行動的看著,周恒生走到床邊沒有喊醒周苓娘,而是小心翼翼的拿出紅色的印泥,然后拿著周苓娘的手指按在上面,最后再把周苓娘紅色的手指印按在白紙上。
鮮紅的手指印蓋在周苓娘三字的落款上,這份白紙黑字的證詞就搖身一變成了罪狀。只要周恒生把罪狀呈報給知府,立刻就會有衙役來將周苓娘抓進大牢。
周恒生做完這些之后躡手躡腳的離開,蕭絕和謹言也跟了出來,看著他快速離開的背影,謹言憤怒道:“卑鄙小人,連自己的親姐姐都害,簡直畜生不如。”
蕭絕眸光深邃,似乎在想些什么,所以沒有跟謹言搭話。謹言于是拉了下蕭絕的衣袖問道:“公子又在想什么?”
蕭絕收回思緒問道:“謹言,在你們唐朝,通奸殺人罪會判什么刑?”
“通奸的話男女都要被浸豬籠,殺人的話那肯定是砍頭的死罪了?!敝斞曰貞浟艘幌卵a充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應該就是這樣了。”
蕭絕哦了一聲說道:“這兩種死法都不會太痛苦,而周苓娘死前肯定是遭受了大痛苦的,如此說來,她一定不是被砍頭或者浸豬籠死的。”
“那她會被判什么刑?車裂?五馬分尸?腰斬?”謹言歪頭想了想說道:“也不至于被判這么殘忍的刑吧?!?br/>
“呵呵”蕭絕笑了笑說道:“有兩種可能,要么就是滿清的刑法比你們唐朝重,要么就是周恒生故意讓知府判了重刑?!?br/>
“如果是第二種可能的話,周恒生就太該死了。陷害親姐姐不說,還要讓周苓娘死這么慘。”謹言擰眉說道。
“人心險惡,你這種涉世不深的丫頭是很難理解的?!笔捊^唉了一聲說道:“錢能蒙住人的雙眼,更能蒙住人的良心?!?br/>
謹言就是無法理解,不過也可以理解她的不理解。她自幼跟隨高陽,雖為奴婢,但卻不愁吃喝,應該沒有為錢發過愁。倘若跟她說有人為了權利喪失良心,也許她就理解了,畢竟她以前在宮中見過不少爾虞我詐的事情。
“公子,那我們現在是不是要去跟著周恒生,看他搞什么鬼?!崩斫獠涣酥斞跃蜎]鉆牛角尖,轉聲問道。
蕭絕搖頭說道:“不用,周恒生的目標是周苓娘,我們只要跟著周苓娘就行了?!?br/>
張府在當地的名聲不小,府里突然死了一個丫鬟,還是被人害死的。這個消息很快順著風傳遍了大街小巷,百姓們茶余飯后就扎堆嘀咕這事。不時的都要跟府里的親戚們打聽有沒有抓到兇手。
這事也頗受知府的注意,據說每日都要催幾遍周恒生,命令他抓進時間破案,免得影響他的政績,再在百姓心里落下無能的名聲。
周恒生每次都承諾會盡快找出兇手,每天也在張府盤問盤問這個,盤問盤問那個,但就是沒有將早已經準備好的罪證交上去,這讓蕭絕和謹言兩個旁觀者都納悶了,周恒生不是想陷害周苓娘么?怎么有了十足的證據又不動手了?
如此又平靜的過去了幾天,秋兒的死就像張府后花園里樹上的落葉,落到地上沒一會就被人掃走,然后就再也不會有人記得那些落葉的樣子。只有周苓娘每次在使喚丫鬟的時候喚一聲‘秋兒’,等眼前出現另外一個丫鬟時,她會晃神一會。
“公子,周恒生怎么還不動手?”等了幾天,謹言都快被好奇心折磨死了。她現在就像在看一部連載的小說,之前作者每天都更新,每天都有故事看??勺髡卟恢莱槭裁疮?,突然好幾天都沒更新,讓她在期待下面故事的等待中生出了罵娘的沖動。
蕭絕翻了個身,點了點自己的右邊肩膀說道:“換只胳膊,使點勁?!?br/>
小狐貍停下正在給他按摩左肩的爪子,乖巧的蹦到右邊,用兩只前爪子在他肩膀上一上一下的踩按。
蕭絕舒服的嗯了一聲,才睜開眼睛回答謹言的問題:“這幾天我仔細想了想,我們好像漏了一個細節。”
“什么細節?”謹言忙問道。
“張老爺”蕭絕指了指他現在躺著的屋頂下面說道:“周苓娘是在張老爺死后才死的,換句話說,張老爺沒死之前,周恒生應該都不會行動。”
蕭絕一語點醒夢中人,謹言恍然大悟說道:“原來是這樣,可是我看張老爺還能茍延殘喘一段時日,周恒生狼子野心,竟然也有這份耐心。”
“呵呵,有沒有耐心我不知道,但我肯定他在醞釀一場大陰謀。”蕭絕冷笑一聲。
“公子如何肯定的?”謹言歪著腦袋問道:“是從面相上看出來的嗎?”
蕭絕食指和中指彎曲指了指自己的雙眼,然后又指向屋頂下說道:“用這雙眼睛,看看,陰謀來了?!?br/>
謹言心里咯噔跳了一下,忙朝屋頂下看去。就見一個男人貓著腰,跟做賊似的悄無聲息的靠近張老爺的房間。
“賊?”謹言第一反應就是有人趁夜來偷竊。
蕭絕無語的白了她一眼說道:“你這黑不溜秋的毛骨碌嘟的水靈亮晶的不大不小的圓不隆冬的大眼睛是擺設啊。張府上下那么多守夜人,現在還有衙役來回巡邏,除非這賊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武林高手,否則絕無可能不驚動任何人摸到主人的院子里來?!?br/>
“對哦,那他是怎么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進來的?”謹言愣了下又迷糊了。
“我天,以前高陽沒嫌棄過你智商低嗎?”蕭絕又白了她一眼,都說這么明白了,竟然還沒聽懂。
謹言不好意思的垂了下頭,懦懦的說道:“公主說姑娘家笨點好?!?br/>
“……”蕭絕嘴角一抽,好吧,算高陽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