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的面子不給無所謂,唐儉的面子一定要給。</br> 秦長青欠唐儉的人情可不小,唐儉搭上了一家子的腦袋,給他作保過。</br> 這早已經從人情上升到了恩情的層次,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說的清的。</br> 進入后堂,發現唐躍進正在和崔敦禮品茶,兩個人聊得也似乎十分開心。</br> “趕走了?”唐躍進笑瞇瞇的看著秦長青。</br> “趕走了。”</br> 秦長青和顏勤禮坐下,對著唐躍進一拱手。</br> “老夫要來,他非要跟著,沒招兒啊。”</br> 唐躍進頓了頓,遞給秦長青一份名單,“按照這個名單去挖人吧。”</br> “唐伯伯,這是為何?”秦長青一臉詫異。</br> “你做的對,老夫已經上疏朝廷好幾次了,目的和你一樣,就是給工匠脫除奴籍,可很多人攔著,一直沒能成功。”</br> “別人只知道工匠是奴,卻忽視了,社會早就離不開他們了。你讓顏勤禮去挖人,讓老夫看到了希望。或許有生之年,老夫會看到不一樣的工部也說不定。”</br> “這件事,工部尚書一直保持沉默。他閻立德雖說是貴族出身,但祖上不也是工匠嗎?他什么心思,老夫比任何人都清楚,他早就默認你這么做了。”</br> “唐伯伯,小子聽說,您老在配置火藥方面,十分有天賦?”</br> “老夫以前出家做過道士,跟著師父煉丹,不小心炸了老君殿,就被逐出師門了。勉強算是游刃,說不上什么天賦。”</br> “唐伯伯,您老有沒有興趣來我督造局啊?”秦長青笑瞇瞇的看著唐躍進,“監丞的職位我已經答應顏勤禮了,委屈您老一下,暫時做個少監如何?”</br> “長青!”顏勤禮急忙開口,“如果唐大人來督造局,那我任少監。你是不知道啊,唐大人在軍器監,在工部都很有權威的,有他在保證督造局沒人趕來搗亂,絕對能鎮住場子。”</br> “老夫是軍器監的少監,老夫要走了,那軍器監……”唐躍進沉思了許久,“那柳奭不成了光桿司令了?”</br> “管他呢,早晚我也會吞了軍器監。”秦長青有些不以為然。</br> “老唐啊,長青邀請你,小顏讓賢,你還等什么?”崔敦禮開口了,“你要來了兵部,那才叫如虎添翼!”</br> “老夫可以來兵部,你們搞一個調令吧。”唐躍進說完,看向秦長青,“長青,軍器監不會這么罷休的,你打算怎么做?”</br> 秦長青一笑,走到書案前,洋洋灑灑寫下幾個大字:軍器監與狗不得入內!</br> 隨后讓人送去了門外,張貼在一個大木板上面。</br> …………</br> 李世民正在品茶。</br> 左眼皮跳了幾下,老李得意的抿抿嘴:左眼跳財,朕今天難道要發財?</br> 轉頭看了看李治,“稚奴,最近咱們家有什么生意嗎?”</br> “有啊。”李治點點頭,“父皇,崔家發現了礦脈,含量很高,孩兒入股了。”</br> “這個朕知道,朕有三成的紅利,真是問你還有沒有其它的生意。”</br> “那就不知道了。”李治撓撓頭,一臉尷尬,“太子府的生意,全都是小武操持。說實話,家里有多少錢,孩兒都不知道。但估么著很多很多吧。”</br> “難道是長青?”</br> 李世民笑瞇瞇的看著李治,“抽空你去看看你姐、看看外甥和外甥女們,當太子了雖然事情比較多,但也要勞逸結合。還有啊,多和兕子去民間走走。事情可以放心的交給馬周、岑文本他們的。”</br> “是,父皇。”李治也一臉疑惑,“父皇,是不是姐夫又有了什么新買賣?”</br> 李世民正要說話,右眼皮也狠狠跳了一番,老李的表情一怔:左眼跳財右眼跳……呸呸呸,朕是天子,是人皇,怎么能密信呢?肯定是昨晚沒睡好罷了。</br> 正在思量的時候,卻發現一名內侍走了進來,李世民見狀心中大叫了一聲不好。</br> 內侍就是負責給李世民打聽皇城內有沒有發生什么樂子事兒的。</br> 當內侍說兵部發生了一件大事,已經傳遍了皇城和三省六部的時候,李世民心里一涼,不用想也知道,狗女婿又惹事兒了。</br> “軍器監與狗不得入內?”</br> 李世民臉色陰沉,“過河拆橋、卸磨殺驢,剛他嗎分了軍器監的權利,這就提上褲子不認人了?”</br> 李治聽聞噗嗤一下就笑了,“父皇,姐夫倒是是個什么物種?這才消停幾天啊?父親,你當時也是瞎了眼,居然就成全了他和兩位姐姐的事情……”</br> 說到這,李治突然收斂起來幸災樂禍的神色,“父皇,兒臣的不是那個意思,不是說你瞎了眼,是說姐姐……不對,也不對……”</br> 但很快,李治不解釋了,他發現李世民陰沉的臉色居然變好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br> “具體因為什么?”李世民問向內侍。</br> 內侍就把自己打聽到的全都說了一番,李世民明顯一怔:好幾千萬的投資?他們兵部自己募集一半?朕的女婿果然是大才之人,處處為朕著相,知道朕沒錢,自己又要倒貼了。</br> 正在這時候,又有人稟報,工部的員外郎賀凜延求見。</br> 賀凜延進入紫宸殿,聲淚俱下的哭訴。</br> “陛下,替老臣做主啊,老臣的臉面全都沒……”</br> 哭訴了一半,賀凜延愣住了,他發現李治也在,正用精彩復雜的目光看著他對李世民“撒嬌”。</br> 賀凜延的老臉一紅,五十多歲的人了,居然在小輩面前丟人。</br> “見過舅公!”</br> 李治笑瞇瞇的站起身,對著賀凜延輕輕一躬身。</br> “太子殿下嚴重了,老臣不敢當,真的不敢當。”賀凜延急忙回禮。</br> 講道理啊,輩分要是從李虎那里算的話,賀凜延算是李世民的舅公,但是要從楊堅和李淵那里算,他是李治的舅公。反正隋唐就這德行,圈親不說,輩分還很亂!</br> “賜座!”</br> 李世民說完,有人給賀凜延搬來椅子,“舅,你情緒為何如此激動?歲數大了,不能大喜大悲的,要注意包養身體才好。也巧了,長青給朕一本太極拳譜,畫的雖然粗鄙,但勉強能看懂。朕每天早晚各練一套,神清氣爽,睡眠質量特別好。”</br> 不提秦長青還好,一提秦長青,賀凜延哇的一下又哭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