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士廉滿意的走了,可還沒出莊子,又回來了。</br> “你要干啥?還想勒索我烈酒不成?”秦長青臉一黑。</br> “我還想請教一件事。”高士廉邁步進門,坐在了院子里的石凳上。</br> 秦長青一臉無奈,讓人準備了茶水,坐在高士廉對面。</br> “你知道,我打小也是一個宰輔,我最近有點愁事,和房相、杜相研究了很久,都沒研究明白。”</br> “說到底還是缺錢唄?”</br> “對,我聽別人說,你當初提出來一個建議,是收商稅,怎么個收法比較穩妥?”</br> “國庫空虛,是因為收入小,收稅不是讓你們去加收農稅,如果在加收農稅,不造反才算怪。”</br> 秦長青笑了笑,“難得你還關心點民生問題,那我就說道說道,我也不知道對還是錯,你們當宰輔的都心黑,你們的路子比我野多了。”</br> “稅收,大唐是以農稅為主,可問題是,農稅又能收多點兒錢呢?如果農稅一變肯定天下大亂。歸根結底,要收的,還是商稅。如果商稅流行之后,沒準還能免了農稅也說不定。”</br> 免農稅?</br> 高士廉就感覺秦長青這話說的有點不著調了,這怎么可能的事情?</br> 大唐的稅收,其實是很簡單的,隋唐兩代,是唯一不收工商雜稅也不搞所謂鹽鐵專賣的時期,而且為了休養生息,李世民還大赦天下,輕徭役減賦稅,之后的朝代搞了鹽鐵專賣,是因為要控制武器流通,順帶著給國庫撈錢。</br> 大唐的鹽鐵,是因為老李的信任自己的政治手腕,所以掌管在長孫無忌的手里,簡單說長孫無忌就是大唐最大的鹽鐵販子。</br> 雖然說,免農業稅的基礎,是建立在國家財力和大工業環境基礎之上的。</br> 但是,按照大唐現在的糧食產量,就是剛建國那會,都沒有達到這么高的產量,雖然說沒有大工業環境做基礎,大唐現在的政治環境,是完全可以征收商稅的,如果在搞一個三年、五年計劃啥的,免除農業稅不是夢了。</br> 當然,也有人說,封建社會的根基就是商賈,大唐的根基是五姓七望和氏族門閥,可你要知道,老李手里的大刀也不是吃素的。</br> 小武妹妹當皇帝那會兒,剛一亮刀子,門閥氏族就立馬交稅了,可繳稅之后呢?小武妹妹差點把五姓七望的人給砍沒了。</br> 所以,很多時候,一個政策能不能徹底落實下去,要看上位者到底有沒有這個狠心,他手里的刀子攥的穩不穩。</br> “我問你一句話,只會問你一遍,你想好在回答。”秦長青一臉嚴肅。</br> “你問吧,知無不答。”</br> “如果,對五姓七望動刀子,你站在哪一邊?”秦長青問完,有感覺這句話有點不對勁,重新又問了一下,“這樣,如果讓你做一任好宰相,經你手的政策,能免去農業稅,你干不干?但是前提條件是,要觸動門閥氏族的利益!”</br> “這……”高士廉思量再三,“只要皇帝支持,我能把政策落下去!”</br> 嘖嘖嘖……</br> 秦長青真心沒懷疑高士廉的話,微微有點遺憾,“高相,我當時應該多抽你一巴掌的。”</br> “沒關系,后悔的話,隨時可以,老胳膊老腿還能動,還挺耐打!”</br> “無恥!”</br> 秦長青隨后開始說正事,“我不光在朝為官,我還是商人,我現在一天的收入,很有可能是農戶十年甚至是一輩子的收入。</br> 可實際上,我需要交納的稅務,是按照人口算的,每人兩單糧食,六十尺絹布,這些東西在我們家就是九牛一毛。</br> 所以,為什么看不起商賈?他們都不從事勞作,就能錦衣玉食的,而莊戶呢,終年粗茶淡飯。所以,解決國庫空虛最好的辦法,就是收拾商稅。”</br> 高士廉也知道,商賈有錢,歷代皇帝哪個不知道他們有錢?可誰收他們的稅了?</br> 不為別的,國家不是想給商賈們省錢,而是會害怕出現所謂的連鎖反應,那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br> “可問題是,如果收了上誰了,商賈是不會受影響,大不了就是比尋常多出點錢,但是老百姓怎么辦?他們一年的生產勞作,可都賣給了商賈。”</br> “老高啊,你有點憂國憂民的樣子了,我信你之前說的話了。所以,我更后悔少抽你一巴掌了。”</br> “說正事。想抽隨時可以。”</br> “我建議你們民部制定一個三年計劃或者五年發展計劃,開鹽鐵司衙門,將鹽、鐵國有化,這樣才能控制住市場,至于那些個販私鹽的,抓一個砍一個,國家允許你造鹽,但是,得持證上崗,并控制在一定范圍之內。”</br> “鐵倒是可是,可制鹽……”高士廉一臉懵逼,現在大多數人還用鹽布呢。</br> “制鹽的人選,能做出精細鹽的我已經選好了,你們就等著看成品,等著收折子吧。我能把價格控制在10文錢一斤,老百姓也全都吃得起,而且,能持續供應。想要更便宜的也有,那就是大顆粒鹽,不是精細鹽了。”</br> “真的?真的可以?”</br> 高士廉激動的臉紅脖子粗,“長青,這可不能開玩笑,如果真的能控制住鹽鐵,收商稅就成功了一半!”</br> “商稅,是保障市場生意平衡的關鍵,所以鼓勵民間建廠,建立釀酒廠啥的,糧食這玩意兒放在那就爛了。</br> 舉個例子,如果鼓勵民間釀酒,是不是需要場地,工人?</br> 然后是不是糧食賣了可以做工?農民有了雙份收入不好嗎?</br> 無非就是加快了錢幣的流通速度而已,其實,錢還是那么多的錢,無非就是速度快了,只有速度快了,國庫收上來的稅才會多……”</br> “官紳一體擋拆,攤丁入戶,這就是一步臭棋。上水還有一個好處。”秦長青瞥了一眼高士廉,“你們高家也是氏族,你應該知道,高家的子弟很多都是免稅的,你們高家也兼并了打量農戶的土地,對不對?”</br> “咱們換個例子,你就說五姓七望,我們高家還是很良心的。”</br> 高士廉尷尬的咳嗽幾聲,掩飾尷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