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爵爺,這就是胡鬧,是多此一舉,好好的弩,為什么要加裝輪子?”</br> 這個人叫翟尚,自認為自己機關術高明,說話的語氣也十分不客氣。</br> 其余幾個人臉色一變,這可不是在韓王府,你可以什么話都說,現在你在的位置是平西爵爺府,秦爵爺兇名赫赫,你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br> 現在根本就不是春秋戰國那會兒,墨匠們吃香的時候,現在的他們就是匠,往好聽了說叫大匠人,說點難聽的,匠人就是賤籍,秦爵爺隨時隨地都能懲罰他們。</br> 翟默急忙開口,“爵爺,翟尚這個人心直口快,說話不經過大腦,希望爵爺海涵?!?lt;/br> 秦長青自然也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兒和翟尚計較,但是也絕不會縱容翟尚。</br> “翟尚,你只有這么一次機會。”</br> 秦長青嚴肅的看著翟尚,“你可以質疑,但你要說出來不對的地方,我可以接受你好的意見,大家改進。不是每一個發明,都是對的。鋼鐵作坊,要的是意見和建議,不是諷刺。再有下次,直接逐出小清河!”</br> 說完,秦長青看向其他人,“本爵從韓王那把你們抽調過來,目的是什么你們自己清楚。想要擺脫賤籍,就拿出你們的真本事,別他娘的和我打嘴炮。講道理這種事兒,本爵沒輸過!”</br> 翟默第一個帶頭給秦長青行禮,全都老實了很多。</br> 緊接著,翟賢發出一聲驚訝的叫聲,“這輪子……這輪子……妙啊……”</br> 妙?</br> 秦長青不確定翟賢是不是故意的碰捧自己,“那你說說,怎么個妙法?”</br> “這個東西我再墨匠的典籍里見過,叫做大力輪,幾個輪子組合在一起,石獅子都能拉起來。如果這樣的小輪子加裝在駑上面……”</br> 翟賢指了指一個拉環,“爵爺,這個是弩弦的拉環吧?”</br> “對!”秦長青破天荒的發現,這群墨匠腦子里有點東西啊。</br> “威力會增加一倍有余,射程的話至少增加一百步!”</br> 翟賢說完,又說了關于杠桿的原理一類的知識,得到了秦長青大大的肯定。</br> 講道理啊,墨家就是古代有傳承的科學家,科學離不開物理、化學,只不過沒有切事宜的普及到教育中罷了,以至于古代人在面對物理、化學反應的時候,都會上升到鬼神的層次。</br> “小清河,有手弩、床弩、機駑的全部零配件,如果讓你們組裝,多久能組裝成完成?”</br> 秦長青的意思很明顯,所有的都是現成的,你們按照圖紙,根據實際情況,加裝滑輪就好了。</br> 弓弩、攻城機械、守城機械,對于墨匠而言,都是小意思,本來就是他們墨家發明出來的東西,萬變不離其宗。</br> 這群人是以翟默為首的,頓時都看向翟默。</br> “爵爺,組裝手弩的話一天就可以,如果人手夠用的,床弩、車駑和手弩,一天的時間,我們就能組裝完成,并加上滑輪。如果對方懂行……基本上一天的時間,組裝出來的,就是實驗后的成品!”</br> “那好,你們好好干!待遇方面絕對不會虧待你們?!?lt;/br> 秦長青拍拍翟默的肩膀,“搞好了,我上疏朝廷,在工部給你買搞個墨學院!讓你們墨家的傳承,能一路傳承下去!另外,只要你們忠心與大唐,做出來政績,我再給你買脫籍,讓你們墨家成為真正的匠人!”</br> 在古代,是有等級森嚴的制度的,匠人是下九流中的下九流,為什么要印書?還不是讓所有人都有屬于自己的覺悟,還不是讓這個世界不在有階級歧視?</br> “爵爺,真的能?”不光是翟默,就連其余的四個人也頓時激動起來。</br> “只要你們做出政績,這些都不是事兒。我帶你們去鐵匠鋪!”</br> 五人立刻開始表忠心,自打秦朝開始墨家就沒落了,墨學到底可用不可用?其實很大一定程度上講,墨家人的學說一部分還是不錯的,但是有些片面,他們的思想其實還是停留在堂口、組織上面,所以學說荒廢了,但匠心還在。</br> 如果能讓墨家的匠心精神傳承下去,那最好不過了。以后,墨家依靠匠人,也能在國家占有一席之地。</br> 也因此,這群人對秦長青也不在有什么抵觸,強烈的熱情也在這一瞬間爆發出來。</br> 將翟默等人送去了小清河封地,在清河公主府獲得身份腰牌之后,秦長青去了水部。</br> 水部上下現在忙的不行,貞觀民報發表了一篇文章,整份報紙就這么一篇文章,狠狠的抨擊了李唐朝廷,把朝廷說的人盡可夫,許敬宗立刻組織報社的人手開始撰寫社評,可足足寫了十幾篇,都差強人意。</br> 有心想去找孔穎達,可又感覺面子上過不去,全報社的人,這么多自認為飽讀詩書的人手,難道還弄不過一個五姓七望嗎?</br> 秦長青彎腰,撿起地面上的紙團,內容寫的文縐縐的,十句話里面,勉強能看懂兩三句。</br> “這是怎么了?”秦長青一臉好奇的問許敬宗。</br> “爵爺!”</br> 許敬宗等人立刻起身對秦長青施禮,“爵爺,您看看這個吧?!?lt;/br> 將報紙貞觀民報遞到秦長青手里,通篇只有一個文章,名字叫做《這個神州到底怎么了》。</br> 內容,基本上就是很含蓄的抨擊李世民,抨擊政令,抨擊寒門庶族為什么讀書的,甚至揚言,氏族永遠都是氏族,是一個國家的根基……</br> “就這?”</br> 秦長青像是看二傻子一樣看著許敬宗,“弄得文縐縐的東西,說出去誰看得懂?人家抨擊,你們反擊就好了?!?lt;/br> “大人,他們借古喻今的,很難抨擊,找不到穿透點??!”</br> 許敬宗以前也是干御史言官的,還是一個沒理都能講出來理的大奸臣,他為難了,可見五姓七望的這篇文章該有多么難反對。</br> “你看啊,他不是說這個神州病了嗎?不是借古喻今嗎?你可以反其道而行,沒必要找一個反擊點的……”</br> 放下報紙,秦長青整理了一下衣袖,“準備筆墨!”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