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被攤開，壓好了鎮紙，許敬宗親自磨墨。</br> 秦長青想了想，寫下了題目：《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祖國》。</br> 內容也十分簡單，人只要看過去，一眼就能看懂：</br> 如果你覺得你的祖國不好，你就去建設它；如果你覺得朝堂不好，你就去參加科舉做官。</br> 如果你覺得大唐子民沒素質，就從你開始做一個高素質的子民。如果你覺得同胞愚昧無知，就從你開始學習并改變身邊的人，而不是一昧的謾罵，抱怨，逃離。</br> 你所站立的地方，就是你的祖國；你怎么樣，大唐便怎么樣；你是什么，大唐便是什么。</br> 有一分熱，發一分光，就像螢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發一點光，不必等候炬火，因為每一位大唐子民，就是光！</br> 國家亡而不救者，是為大怯；國正弱兒不自強者，是為大怠；國正興而不愛，是為大愚！</br> 你若光明，大唐便不黑暗，愿大唐有志青年擺脫冷氣，只自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br> 將筆放好，秦長青拍拍許敬宗的肩膀，“很多時候，公道自在人心，沒必要和他們對著干的，要收攏民心、人心，這個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人才，寒門庶族和門閥氏族是對立的，你把風向挑起來就好，有人和他們對著噴的。”</br> 許敬宗反復的看這段話，其實沒啥文學質量，許敬宗要寫，肯定比這個寫的好幾倍幾十倍，可問題是，許敬宗寫出來之后，就變了原有的問道，雖然通篇都十分白，可簡單易懂，你念給一個種地的老漢，他都明白是什么意思。</br> “還有，社文發表之后，在后面解釋一個祖國這個詞，多找幾名長安名宿、大儒，和他們喝點小酒，說說祖國，讓他們獻出幾份墨寶……”</br> 秦長青在說，許敬宗就在聽，可新的問題出現了，“爵爺，祖國這個詞，下官也是剛剛聽說，有點懵懂，大概意思我懂，可說不出來解釋不出來。”</br> 呀！</br> 秦長青一拍腦門子，對呀，祖國這個詞兒是民國之后發明出來的，急忙解釋道，“祖國，就是自己的國家，就好比你說的，我是大唐子民。大唐，就是咱們的祖國。大概就是……祖先開辟出來的生存之地，子民要愛惜、崇拜、捍衛這片世代相傳、生生不息的土地……”</br> 秦長青解釋了一番之后，許敬宗徹底悟了，五姓七望不是說這個國家、這個朝堂不好嗎？那就問問你，這是你的祖國，你怎么辦？生你養你的沃土，你難道就不想出一份力？</br> 許敬宗在這一瞬間，開始極度佩服秦長青了，為難了兩天，被秦長青一個簡單的詞匯，就給破防了。</br> “好了，大家都先忙，許敬宗，你和我出去轉轉！”</br> 秦長青說完，許敬宗急忙躬身，輕輕一挑門簾，和秦長青出了報社的大門。</br> 水部，每一個地方都沒落下，秦長青帶著許敬宗走了一遍，“許敬宗，我準備寫辭呈了，舉薦你作為的水部侍郎。”</br> “爵爺，下官萬萬不能啊，下官的能力有限……”</br> “沒必要妄自菲薄的，好歹你也是以前的十八大學士之一。”</br> 秦長青拍拍許敬宗的肩膀，“我聽說過一個人，或許能幫你。”</br> “請爵爺明示！”</br> “李義府！”</br> 啊？</br> 許敬宗一愣，“爵爺，李義府有點年輕，下官前幾天見到過一次。是被劍南道巡察使李大亮舉薦，目前任門下省典儀，除了寫文章華麗一點，在沒啥可圈可點的地方了。”</br> “這要看你怎么用他，讓他給你做一個副手肯定是沒問題的。但是，該壓制的地方要壓制住，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野心，李義府也不例外！”</br> 秦長青笑了笑，“這樣，你先別去找他，抽空我要是遇到了，我把他舉薦給你！”</br> “謝爵爺！”</br> 秦長青說的舉薦，其實就是拉高許敬宗的身份地位，如果過于上桿子，就不值錢了。</br> 大唐奸臣排行榜的帶頭大哥和萬年老二聚到了一起……秦長青很好想象，未來是個什么樣子。</br> “許敬宗，我對你的要求很簡單，你給本爵把路走穩了。</br> 要做忠臣，就把忠臣的路行的正，未來封侯拜相，第二批入凌煙閣的功臣像，必有你。</br> 但你要是做一奸佞，就把奸佞的路走得端，要做就做大唐最大的奸佞，做千古以來第一奸佞，做那個能載入史冊的，最閃亮的奸佞！”</br> “爵爺，下官……”</br> 許敬宗的額頭上落下大量的冷汗，噗通一下跪在地上，“爵爺，下官萬死也不會做一奸佞之輩……下官……”</br> “你起來！”</br> 秦長青站在水部的大院里，伸手一指三省六部，用手指從左到右畫了一條弧線，“奸佞，也沒啥不好的。水至清則無魚，做一個有底線的奸佞，其實也不錯的……”</br> 一直到秦長青離開，許敬宗依舊站在院子里，反復的回憶秦長青的話，后背也已經濕透了，和秦長青在一起有壓力，讓他不敢反駁，不敢去反抗，甚至是萌生那種反抗的心思都沒有，可今天，秦長青的表現有點出乎意料，讓許敬宗有點反應不過來。</br> 我是奸佞嗎？</br> 許敬宗反復的問自己，想了許久，許敬宗突然笑了，對著秦長青離開的方向深施一禮，“其實什么忠臣和奸佞，無非就是想皇帝所想罷了。</br> 沒皇帝的支持，還算是什么奸佞？還算什么忠臣？</br> 守著自己的道德底線，就是忠。而當面對皇權，道德底線淪喪、陷害忠良，對皇帝也是忠，對外是奸佞罷了……敬宗懂了，爵爺大恩，敬宗一輩子不忘。”</br> 秦長青隨后去了李家莊，看著李家莊的馬場，常樂也走了過來。</br> “恩師，阿齊茲的事情已經辦妥了，什么時候動手？”</br> “在等等，在我回老家祭祖之前。”</br> “好嘞！”</br> 常樂說完，急匆匆的跑回房，拿出來兩個楠木的盒子，“恩師，這是干爹托我帶給您的，是百年野參，給師娘補身體的。”</br> 秦長青點點頭，“替我謝謝你干爹！”</br> “不用嘞，干爹說，您可是我們的大恩人嘞，是您讓我們這群沒卵子的，終于能抬起頭做人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