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刺史府。</br> 建筑規模十分宏大,相較于朝廷規定,至少擴大了五倍左右。</br> 這里不僅是刺史府,還是幽州的漁陽郡公府。</br> 秦爵爺斷了商道和鹽道,幽州附近郡縣百姓怨聲載道。</br> 早就積壓在內心的不滿,開始逐漸爆發出來。</br> 其中一人姓茍,幾乎已經沒有人記得他真正的名字是什么了,大家都叫他茍蛋兒。</br> 這是個混蛋,打小就干偷雞摸狗的勾當,也是漁陽出了名的地痞。</br> 大爺大媽、寡婦小媳婦什么的,看見大都是牙齒恨得吱嘎響。</br> 可就是這么一個人,因為和上面的關系好,愣是混了一個刺史府的主簿。</br> 要知道,茍蛋兒連字都不認識,做個屁的主簿?</br> 民怨四起,幽州府兵兩千多人鎮壓,立即引來百姓的激烈反抗。</br> 幽州、漁陽的官員們,決定殺一儆百,砍一批之后,百姓也就老實了。</br> 可唯獨,茍蛋兒反對。</br> 在府兵即將抓捕那些保長和長者的時候,提前通知,讓他們逃過一劫。</br> 這就有點兒官逼民反的意味了,幽州知府楊顯成,也就是楊顯道的堂弟,立刻又調集了兩千長城守備軍,準備進城平亂。</br> 可就在當晚,茍蛋兒不知道從哪里招募來的壯漢,直接綁了楊顯成,占領了幽州刺史府。</br> 隨后,百姓們關閉了幽州城門,拒不開門。</br> 長城守備軍和幽州府兵,和百姓們隔著城墻對峙起來。</br> “茍蛋,你給老子滾出來,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這是謀逆,誅九族的!”</br> 茍蛋兒坐在城墻的垛口上,看著下面的軍隊,咬了一口餅子。</br> “誅你麻痹,老子懂事兒那時候起就是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br> “打小操蛋的事情沒少做,沒少給城內的叔伯嬸嬸、兄弟姐妹添麻煩。</br> 老子平日里是仗勢欺人,是想給自己找點存在感,但沒他們,老子造他娘的餓死了。</br> 你們說平叛就平叛?你們說進城殺人就殺人?那這些養活我長大的叔伯怎么辦?</br> 以前老子給他們添麻煩,現在到了報恩的時候了,想進城你就是做夢,楊顯成被老子綁了,有種你們就攻城,想殺城內百姓,先從老子的身上踩過去!”</br> 說完,對著城下就是一口唾沫,看了看城墻上的軍卒,茍蛋兒訓斥道,“你們都是幽州長大的,親人都在城里,難道看著他們進城殺人嗎?”</br> 軍卒們猶豫了一下,紛紛脫掉皮甲和布甲,摘下守軍的腰牌后,一身麻布衣裳手持兵器站在城頭。</br> “給易州刺史的求救信,已經發出去了,守住了城,等待易州的救援的。”</br> 茍蛋兒說完,又強調道,“咱們不是守城,是救人。救城內數萬百姓的命,他們沒有謀反,咱們也沒謀反!”</br> 幾名長者也上了城墻,看著茍蛋兒,激動的說不出話來。</br> “蛋兒啊,你這么蠻干,將來要殺頭的呢。”</br> “黎叔,殺就殺唄。咱茍蛋兒平日里可以為禍鄉里,關鍵時刻不能昧著良心不是?”</br> “來人,把楊顯成一家子給老子押上來!”</br> 茍蛋兒說完,拉過一把胡凳,就坐在城墻上,背對著百姓,抬起手揮動了一下,“老家伙們,都該干嘛干嘛去,只要俺茍蛋兒坐在這,他們誰也進不來!”</br> …………</br> 秦侯爺的臉色很難看。</br> 氣呼呼的回到家,就要震一震夫剛。</br> 可進了家門,卻發現家里平靜的有點可怕。</br> 在前院轉了兩個來回,也沒發現李銀環的身影。</br> 當秦爵爺走到了后院,臥房和浴室里面,依舊沒有李銀環的身影。</br> 就連李煥兒和鳳兒也不知所蹤。</br> 爵爺越想越氣,出了門就鉆進馬車。</br>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讓秦爵爺有點哭笑不得了。</br> 馬車,在飛馳。</br> 駕車的是女扮男裝的鳳兒。</br> 馬車里面,是李煥兒和李銀環。</br> 然后,大家都懂得。</br> 一路折騰到了一個一處楓樹林,馬車停穩,鳳兒也一溜煙的鉆進了車廂。</br> 秦爵爺慌了:振和震,字面的意思卻差的太遠。</br> 甚至是,秦爵爺終于知道大詩人杜牧為什么鐘愛楓葉林了。</br> 畢竟,沒有點兒深切的體驗,是寫不出來“停車坐看楓林晚,霜葉紅于二月花”這么優美的詩句的。</br> 楓葉流丹,層林如染,滿山云錦,如爍彩霞……</br> 一條彎彎曲曲的石路蜿蜒伸向山頂,馬車不能在往前走了,不遠處就是有人家了,這片楓葉林就是純天然的場地……</br> 你品,你仔細品,是不是這個意思?</br> 于是,這一次,秦侯爺沒扶墻,扶了車廂。</br> 秦侯爺扶著腰,看著滿面紅潤的李銀環,“在騙我就抽你小屁股。”</br> “相公……”</br> 李銀環一翻身,挽住了秦侯爺的胳膊,“這不是沒來得及說嘛,火槍隊我也帶走好不好?”</br> “不光火槍隊,飛行小隊也帶走一半,守備軍的戰斗力可不虛,一群步卒,敢和一群騎馬的游牧硬鋼,不能輕敵。我讓柱子再給你帶上便攜式的弩車,軍械研發自現在還有戰馬拉動的大型弩車,正好帶過去實驗實驗。</br> 我覺得在大義面前,他們會服從朝廷的調令的。這樣的武器別用在自己人的身上,他們服從軍令到好說,不服從軍令,我相信你也有辦法的。</br> 在越過長城,就是饒樂,西面是安北都護府,東面是高句麗,找到饒樂的部落,直接用新式武器火力覆蓋,最好是記錄下數據,比如殺傷半徑什么的,柱子搞新式武器也不容易,就拿饒樂這個地方試試手,如果能把饒樂打下來,那就最完美不過了……”m.</br> 咯咯咯……</br> “相公,咱們今天不談公事,難得有這么好的風景,咱們不能浪費大好時光,也珍惜眼前,浪費光陰就是在浪費生命。”</br> 李銀環笑了笑,突然一翻身把秦長青壓在身下,“相公,人家現在還想試試火力覆蓋一下,讓你知道知道,人家的殺傷半徑……”</br> “別,媳婦,別……”</br> 秦長青剛想拒絕,已經晚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