迫于生計,三人不得不各施所長,努力糊口養家。趙元朗起初還能獵到野物,后來獵到野物的時間間隔越來越長,最后竟連野味都沒法打到了。沒辦法,他只有各處尋工打,一些富戶見他生的高大威武,恐他生事,都不愿意聘用他。無奈之下,趙元朗只好跑到碼頭去做苦力,勉強能溫飽。
楊礪則是重操舊業,支起“布衣神相”的幡旗,走街串巷,替人察風望水,尋龍點穴。時而還替村里人看看病什么的,只是他來的快去的也快,看病時既不收診金,又是贈人藥物,已經是入不敷出,不堪其苦。
沈重則是當掉花妖的火焰刀,所得本錢去訂購一批木材,趁著流月城重建之機,后來倒手一賣,除去本金,所獲頗豐。只是典當的火焰刀,竟不知被誰人贖去。他跟趙、楊二人商議過此事,都得不出什么結論,遂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眾人又這樣過了些許時日,見內傷沒有絲毫發作跡象,周燕兒也在沈重照料之下慢慢康復,其中你儂我儂,相互傾心。
是日半晚時分,幾人又聚在一起。
楊礪首先分析道:“如今我們內傷全無,看來魔門青木使所說不假。只是我有一事不明,既然青木使要取二哥性命,為何不當場結果了二哥呢?”
趙元朗反應迅速,道:“有道理,當時老二,受傷如此之重,就算不管他,未必活得下來,要殺他的話并不用帶走他。況且,要殺老二的話也不用救我們,應該斬草除根才對。”
沈重則猜測道:“哥哥們思慮的是,可魔門行事詭異,不能從常理推斷。花妖就是最好的例子,明明有很多機會殺死我們,卻一再放過,偏要生擒,難保青木使跟花妖一般,想要我們受盡折磨而死。”
“照這么說的話,這青木使要么就是大奸大惡,要么就是存心救人。不然實在是很難解釋她為何如此行事。”楊礪又調整思路,說道。
趙元朗哈哈一笑,道:“不論是哪種人,老二性命暫時得保,如此一來,便我們便有機會了。”得知商羽還有很大機會活著,他這些日子心中沉悶一掃而光,心中歡快。
楊礪三句話不離老本行,道:“不錯,我看過二哥面相,不似早夭短命之人。”
沈重又發問道:“二哥曾發過宏愿,誓要將魔門鏟除,就算二哥逃得性命,可魔門勢力之大,實力之雄厚,我們如何抗衡?況且流月城已毀,我們更是無所依托。”
趙元朗也點頭同意道:“不錯,單單看那支圍城大軍,其疾如風,其徐如林,如此勁旅,足以橫掃南北,一統江山了。”
楊礪又道:“我聽大哥所說魔門五行大陣,連武功蓋世的老城主都歿在陣中,定是有高人在背后主持。”
沈重則道:“要維持如此龐大的組織,一定有雄厚的財力做支撐。”
“我要去投軍,做大將軍,終有一日,揮千萬雄師,在戰場上跟魔門一決高下。”趙元朗下定決心,道:“這樣才能幫助老二早日實現滅魔之愿。”
楊礪道:“如今徐夫子下落不明,儒林渙散,身為儒家子弟,振興儒門,來抗魔道,我責無旁貸。我要去南方,那里還有儒門余脈,就讓我在那里為二哥滅魔貢獻一份力量吧。“
沈重大感為難,道:“我也想隨哥哥們東奔西走,可是周老漢救命之恩,燕兒妹子托身之情尚未報答,我不能如此一走了之,恕小弟今回不能跟哥哥們去了。”他又補充道:“好在江陵毗鄰大江,水陸便捷,小弟就在這里經營商業,儲備資金,為哥哥們日后反攻魔門做準備。”
趙元朗大叫一聲“好”,道:“如此一來,我們兄弟各展所長,齊頭并進,魔門指日可滅!他娘的,早就受了這些鬼使一肚子氣。”
楊礪讀書甚多,此時比趙、沈二人想得更為深遠,道:“我只待群魔束手而圣人出,天下大治!”
沈重則是想到商羽,暗忖:二哥要是在,那該多好!趙元朗見他不說話,調笑問道:“怎么了老四?還在想‘托身與你‘的燕兒姑娘?”
沈重見兄弟為滅魔之事正聊得歡快,不忍掃其興致,便道:“小弟在想這么一來,我們兄弟就要分開,不知哥哥們什么時候動身啟程?”
趙、楊、二人不約而同地道:“明早就走。”
沈重知道此事已成定局,無法阻攔,道:“既然如此,我們今晚不醉不歸,權當為哥哥們餞行!”
周燕兒心靈手巧,早備下了一桌子美味佳肴,兄弟三人把酒言歡,甚是愜意。
來往間,沈重與周燕兒情意濃濃,坐在席上的趙元朗豁然開朗,一拍大腿,道:“老三,你說當時老四要跟燕兒姑娘結成兄妹,燕兒姑娘并沒有應答,我現在才明白其中緣由。”
周燕兒恰好此時為幾人端茶送水,聽到趙元朗的話,臉似紅霞,都紅到脖子了,她迅速放下茶水,又一溜煙的跑開去了。慌亂中,還將趙元朗的茶杯碰到,灑了一地。
楊礪玩笑道:“大哥真是活該,誰讓你口不擇言,這下沒茶吃了吧。我早就說過四弟有桃花運,不過可惜,看不到四弟跟燕兒姑娘成婚了。”
沈重抱得美人歸,心中歡喜,道:“哥哥們放心,他日若是定好婚期,一定提前告知,那時我們兄弟再齊聚一堂,共享人間歡樂!”
“好!那我們就干了這碗,預祝你們百年好合,白頭偕老,來,干!”趙元朗道。
“叮”幾只大碗碰到一起,三人都是一飲而盡。
次日,沈重在床上醒來,已是午時。昨夜三人都喝得亂醉如泥,此時頭疼不已。周燕兒體貼地端來熱水,為他擦拭臉頰。
沈重覺得屋子里分外安靜,知道他兩位兄弟已經遠行,心中莫名失落。他注目著周燕兒的小臉兒,挪不開眼。
周燕兒故意呵氣吹到沈重臉上,道:“看夠了沒?看夠了就下床,我們一起去祭拜爹爹。”
沈重聽完立馬跳下床來,一并收拾妥當,往菩提寺而去。
二人祭拜已畢,周燕兒跪在周老漢墓前,道:“爹爹,你曾問過女兒為何不嫁地主家的傻兒子,女兒說要嫁就嫁一個頂天立地的蓋世英雄,如今這位英雄找到了,就在女兒身邊,爹爹,女兒決定嫁給他,你在九泉之下安息吧!”
沈重大感意外,沒想到周燕兒如此有見地,心中歡喜不已。但轉念一想,周老漢舍身拒魔,他的女兒自然非同一般。又念及當時拼著性命救下父女倆,如今又被周老漢父女所救,真是因果循環,冥冥中自有天意。
沈重也跪下來,對著墓碑道:“爹爹在上,此生我定免她苦,免她憂,免她辛,免她勞,來報答您大恩大德!您在天之靈,定要保佑我們早日得償所愿,消滅魔門!”
魔門赤火使花妖就躺在一邊,不知他此時又作何感想
再說趙元朗離別沈重,與楊礪一起一北一南,分道而行。趙元朗分析圍城的大軍很有可能來自南平周圍,不然不可能如此神出鬼沒,來去無蹤。
此時南方有楚、南唐、后蜀等政權割劇,攻伐混亂,北方政權先后歷經后梁、后唐、后晉,已至后漢,勢力相對單一。
趙元朗遂擇北而上,一路往復州而去(復州大概在今天的湖北潛江、天門一帶)。臨行前沈重曾贈予趙元朗、楊礪盤纏,這一路倒也相安無事。
行至荊復而州邊界,再往北走,就出了南平進入后漢地界了。趙元朗為避開魔門追蹤,遂與商旅行人結伴而行,聽得前方哄亂,有人張皇失措大叫道:“快跑啊!山賊來啦!山賊來啦!”
“快跑啊!賊人來啦!”又有人大喊,慌亂如瘟疫般蔓延開來,商旅行人四散奔逃,亂作一團。只有趙元朗及附近幾人尚且鎮定。
其中一人乞丐摸樣,面容堅毅,見人群逃散,大喊阻止道:“不要慌!快回來!”話音未落,只見四面八方都出現蒙面山賊,如雨后春筍般涌現出來。這些山賊把守著緊要之處,揮舞著手中明晃晃的刀子,將逃散的眾人一一驅趕回來,就像牧羊人驅趕牲畜一般。
片刻這群人便被趕到一起,一些膽小的,都跪在地上,哭爹喊娘的喊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