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楊二人對望一眼,拱手知趣的答道:“諾!趙大將軍!”又引得趙元朗哈哈大笑。
三人說干就干,趙元朗解下外袍,將沈重縛在背上,又試著左右騰挪,確保不影響手腳后,商羽在前,楊礪居中,趙元朗負著沈重在后,四人就這么“小心謹慎”的踏入生門之中,慢慢得往密道深處摸索著去了。
走了不多久,趙元朗覺得背上的沈重有動靜,便停下來查看。沈重內服外敷了靈藥,這時已經清醒得多,睜眼看到兄弟幾人都在,心中寬慰,精神一松,又要沉沉睡去。此時他努力驅走困意,睜開眼睛,對三人道:“哥哥們,我,我查到……有……有個……全身火……火紅的人藏……進城中……”他受傷甚重,且又失血過多,說起話來有氣無力,斷斷續續的。
商、趙二人與魔門四使都打過照面,聽到沈重所說,均想到了此人乃是尚未露面的赤火使,由于五使貌相特異,極容易辨認。商羽看著瘦小的沈重,面若金紙,心中酸楚,道:“阿重,二哥知道了,我們會小心的,你放心的睡吧。”沈重終于支持不住,又睡了過去。
楊礪一路上也知道了原委,猜測道:“四弟很有可能是傷在赤火使手中,看來魔門尚有后手,我們此去不得不防。”
趙元朗甚是同意,略一思索,對商羽道:“老二你武功最好,待會兒出密道時,先去打探周圍情況,我跟老三老四等你信號。”又與商羽約定了聯絡暗號及應對緊急狀況手法,又接著往前而去。
密道甚長,又不是一條坦途,多次上下起伏,眾人都感嘆此工程之浩大。一行四人又走了不知道多長時間,終于在前方看到一絲亮光,此時離出口尚遠,不擔心暴露。商羽于是熄滅火把,輕聲對趙、楊二人道:“大哥三弟,我去了,你們小心。”遂提氣當先而行,身如輕猿,向出口而去。
密道口晨曦透入,朝陽金燦燦的有些刺眼。商羽閉上眼睛,稍作適應,又握緊龍淵劍,這才踏出秘道口。
渾濁的空氣頓時一掃而空,新鮮空氣迎面撲來。商羽狠吸了一口,這才環視周圍,孤峰直插云霄,只見自己身處劍冢之中。劍冢層層疊起,正是流月城重要人物及歷代城主葬身埋骨之處。商羽多次與父親前來祭祖,對這里甚是熟悉。整個山峰像個直立的葫蘆,而劍冢則在葫蘆嘴的位置,形勢又似臺階,級級往上,幾百年來,不斷有流月城人葬在此處,每座墓前并無碑文,俱是一把劍代替,就連墳頭也插滿劍,放眼望去,整座山頭被萬劍環繞,而劍又是形態各異,蔚為壯觀。葫蘆山形勢險要,平常人根本無法上來,更不用說位于山頂的劍冢了。劍冢地勢頗高,從此遙遙望去,竟可以看見流月城墻,城墻破敗,城中濃煙滾滾,流月城終究還是毀于一旦。
密道出口則藏于兩墓之間,甚是隱蔽。
商羽見此情景,心情又沉重起來。他搜索一番,沒有發現敵蹤,心下寬松,正要開口喊趙、楊出來,突然一股熱浪由上方傳來,如烈日蓋頂。商羽見對方來勢洶洶,只得后跳躲避。
來人一擊不中,半空一個翻身,擋在商羽與密道口之間。只見他一身紅衣,身佩短刀,在朝陽襯托之下,猶如一團火焰,邪魅詭異。自不必說,正是那魔門赤火使無疑。
赤火使形貌俊朗,面容姣好,再配上這一身紅衣,不男不女,讓人莫辨雌雄。赤火使原名華昊,家中姐姐甚多,自從一出生便被當作女兒養。久而久之,華昊因性別錯位,心理成疾,后來不知從哪兒學來了一身武功,開始為禍江湖。這許多年間,不知道多少少男少女毀在他手上。因為無人能制,江湖中人談華色變,給他起了一個“花妖”的外號,傳的人多,連他的本名都忘了。
這花妖一開口竟是個娘娘腔,道:“哎喲!好俊的小伙子,來,讓我摸摸你嬌嫩的小臉兒。”說罷,便要欺上前。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商羽立刻拔劍在手,喝止道:“人不人,鬼不鬼,男不男,女不女,魔門行事當真是出人意外!”龍淵出鞘,如虎嘯龍吟,引起劍冢萬劍共鳴,微微搖擺。
花妖一生把自己當作女人,最恨別人在他面前提“男”字,笑著的臉立即繃住,道:“若不是看小子你生的一副好皮囊,姑奶奶現在就宰了你!待姑奶奶捉了你們回去,慢慢玩弄,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一邊說著,盯著商羽評頭論足,似乎是再打量美女一般。
花妖老辣,見商羽拔劍竟引得群劍共鳴,不知其中厲害,便立在秘道口,不再上前。
商羽聽他語氣,道:“我獨身到此,有種就來大戰三百回合!”他飛動腦筋,對花妖又激又詐。
花妖繃著的臉立刻板住,眼中殺機顯露,道:“跟姑奶奶斗,你還嫩了點。你們之中有個小子肩上中刀是也不是?若不是姑奶奶憐香惜玉,要抓回去好好玩玩,你以為那小子還會有命在?”花妖哂道:“整個流月城就走脫了四個,你一個,中刀的小子一個,說!另外兩個在哪里?”花妖開始疾言厲色,看來發動就在旦夕之間。
完了,全完了,商羽心想,流月城中有軍民上萬,竟然被魔門一夜間趕盡殺絕。他見花妖已識破他計謀,大叫道:“不錯,你們要找的人都在你身后的密道之中!今日且看你這不男不女的老妖怪如何拿得住我們!”
花妖怒不可遏,不管商羽的話是真是假,一躍而起,半空中一拳轟出。
商羽本是先行撲出,可是花妖的拳勁卻后發先至,勁力含著隱隱熱浪,咄咄逼人,魔門五使,果然沒有一個是易與之輩!
二人將要撲在一處時,商羽只覺身在烘爐,整個身體都要融化了。他自知內力不如比不上花妖,遂集中在龍淵之上,照著最熱的那一點刺去。花妖搶的先機,變拳為掌,一掌拍在龍淵劍身之上。商羽周身頓時不再感到熱浪,但劍上卻一股熱力涌來。熱力沿著龍淵上沖,震得商羽差點連劍拿捏不住,右臂一張,往旁邊卸力。如此一來商羽胸前門戶大開,花妖抓住機會,又是一掌,拍向商羽前胸。商羽見情勢危急,旋轉身體前刺,堪堪躲過花妖一掌。花妖一掌落空,見商羽急旋如鉆,只恨劍長手短,便縱身到飛回密道口。
商羽見機,亦退回原地,佇立不動。
花妖笑道:“姑奶奶還以為流月城武功有多么了不起,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俊小伙,你若是只有這點斤兩,乘早乖乖認輸,姑奶奶我怎的也不會虧待你!”
商羽手握龍淵,附近的劍均顫抖不止,商羽覺得奇怪,以前也曾帶劍入山,并不曾有今日現象。
就連花妖也不解道:“小子,你在搗什么鬼?”
商羽心想花妖內力奇特,修為高過自己遠甚,如今不出奇兵,恐怕難以制勝。便恐嚇花妖道:“老妖怪膽敢過來一試么?”又靠近墳冢,周圍的劍晃動得更厲害了。
花妖并不中計,且疑惑不定,不敢上前。
商羽靈機一動,以龍淵挑起插著的劍,向花妖擲去。出乎意料的輕松,插著的劍似乎受龍淵指揮一般,商羽只以內息略加引導,挑起的劍便流星般的刺向花妖。
花妖見飛劍來勢兇猛,不敢硬接,拔出短刀,磕飛來劍。剛剛打下第一柄,豈知第二柄,第三柄,第四柄……越來越多的飛劍接踵而至,鬧得花妖手忙腳亂。好幾次花妖都想沖出飛劍劍陣,剛一抬腳就有無數飛劍襲來,于是不得不放棄此念。心想商羽氣脈悠長比不過自己,時間一長,定會支持不住,到時候再反擊取勝,此子可得。
商羽遇劍便挑,也不管大小長短,輕重厚窄。每挑一柄,運勁皆有所不同。以前只聽父親講用勁,自己總不得要領,如今卻是愈挑愈順手。每劍之間,發力差之毫厘,射向花妖之時,威力各有千秋。花妖此時覺對面如有千只手向自己攻來,而且每只手都威力各異,令人防不勝防。此時他苦不堪言,后悔讓商羽挑劍,又暗自奇怪,商羽如何支持得了這許久?
殊不知商羽因龍淵靈劍之故,挑劍毫不費力,現在正是以逸待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