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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借刀殺人

    賀靖羽不禁笑了直白的道:
    “你和那些做作的閨秀們不一樣哎, 我喜歡你”
    賀仲之不禁咳嗽兩聲岔開話題道:
    “可惜博文去了平安城, 這一次回京也沒和他見一面,我和哥哥很有些遺憾呢”
    博武道:
    “經此一事,讓他會平安城去怡情養性幾年, 倒也不錯,”
    賀兄弟不禁暗暗一嘆, 博文的事情雖說瞞的緊,等閑的官員不知里面的底細曲折, 但大致也明白一二, 真真險的很,差點兒身家性命就交代了去,雖說得了天子圣寵, 可這圣寵卻也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風光之外也險峻十分,想來這次博文卻也心灰意懶了。遂不在提起此時。
    因廟會的有趣之處就在于慢慢逛, 融入其中才好, 這么一大幫子人,卻也不大方便,且博武多會看眼色,自是不會跟著畹兒和世子討嫌,可巧遇上了賀家兄弟, 于是和賀家兄弟竟自逛去了,只留下了蕙畹和紫安兩人。
    蕙畹看著隱沒在人群中的博武和那個特例獨行的賀家大小姐,不禁微微一笑低聲道:
    “紫安哥哥, 你看這個賀小姐如何”
    紫安瞥了她一眼,見晶亮的眸子有些賊兮兮的亮光,不禁失笑,伸手點了點她的頭道:
    “行了,你都快成小媒婆了”
    蕙畹不禁嫌惡的一嘟嘴道:
    “什么媒婆,這么難聽,應該說小紅娘”
    紫安低聲笑了一陣道:
    “好!好!小紅娘,那邊可是熱鬧的緊,你不想去嗎”
    蕙畹立時把八卦博武和賀小姐的心思收了起來忙道:
    “去,怎么不去,咱們快走吧”
    紫安微微揚起一個淺笑,伸手牽了她向熱鬧處走去,吹糖人的、算命測字的、捏面人的,套圈的,一幅活生生的市井百態,真是熱鬧非常,臨近廣化寺大門,卻有一個老漢擺了幾只粗瓷的大魚缸,里面自在悠游的金魚,吸引了不少客人駐足。
    蕙畹和紫安也湊過去瞧了半響,蕙畹買下了一個粗瓷小魚缸和幾條紅色金魚,紫安不禁笑道:
    “家里的錦鯉還少,要買了這幾只這樣小的回去作甚,倒是不好養活的,也不大好看”
    蕙畹道:
    “錦鯉可都是養在塘池里,若不出屋子如何能看到,總不如屋子里放一盆有趣,瞧著也有些生機,前月那個洋人約翰和我舅舅的鋪子開張了,約翰送了我一個彩繪的玻璃魚缸,我剛才看到這個魚才想起來,因此買了幾條,想必放在那個魚缸里很是漂亮”
    紫安探頭看了看道:
    “那好我也買幾條養在我哪里,將來咱們成了婚,他們不也湊在一起團圓嗎,討個好彩頭,也希望這些魚能給我帶來好運,皇上能盡早準了我的請婚”
    蕙畹不禁撲哧一聲笑道:
    “你這可真是走火入魔,病急亂投醫了,幾條魚而已,瞧著好玩罷了,那里能有這樣的用處”
    紫安瞥了她一眼,低聲湊近蕙畹耳邊嘀咕了幾句,蕙畹的臉騰的紅了起來,白了他一眼,把手里的魚缸塞到他手上,自己竟自向廟門而去,紫安微微一笑,回頭吩咐跟著的下人再買幾條魚,并這個魚缸一起送回府去,自己卻追著蕙畹快步跟去,卻不妨蕙畹還沒到廟門前就突然停了身形,愣愣的瞧著從里面緩緩走出來的一行人,仿佛遇到了熟人。
    樣楊紫安順著她的目光望過去,廟門處一前一后走出來兩個婦人,前面的一身大紅錦緞織金裙,姿色雖不差,卻有些憔悴郁郁之態,而且瞧著有些眼熟,但是一時竟也想不起在那里見過,后面的卻令紫安不禁暗暗訝異,一身淺粉色的輕紗儒裙,如煙似霧的霞影紗,裹住窈窕的身姿,腰肢輕軟款款行來,帶著一種嬌弱無依的風情,姿色頗為妍麗,加上眼波流轉間,仿佛帶著天生的幾分春情,故引的來往的男子都會注視她兩眼。
    這并不是紫安訝異的地方,紫安奇怪的是,這個看上去有些輕浮的女子,五官卻和蕙畹有那么二三分相似,令紫安很有些不舒服,這女子雖看起來像是大戶人家的內眷,但是出身卻明顯不是良家女子,遂有些臉色沉暗。
    頭前的婦人瞧見蕙畹也是一愣,目光復雜的打量了蕙畹一圈,才開口道:
    “你......是張蕙畹”
    蕙畹不想在這里竟遇到了李毓蘭,想起博武和她說過宗民府里的腌趲事,不免有些暗暗皺眉,卻襝衽為禮道:
    “李姐姐一向可好”
    李毓蘭不禁細細打量眼前的蕙畹,幾年不見,她越發的明媚鮮艷,紅衫白裙,眉目如畫,整個人正如自己院子前面那株即將盛開的絕品茶花一般,散發出一種嬌艷精致的高貴,和她一比,自己仿佛瞬間成了路邊無人矚目的野草,令李毓蘭不禁又嫉妒又羨慕。
    即使鮮花再美,也需要園丁的精心呵護,才能盛開的嬌艷美麗,而這個張惠畹運氣更是比旁人好上千百倍,不禁得了殷勤的園丁,就是其他人這些年又何曾忘卻了去,想著,不禁暗暗掃了后面的瑾萱一眼,臉上不禁浮起一絲諷刺,心道你不是一直仗著宗民的專寵得意洋洋嗎,今天我就讓你知道,你所依仗的也不過是一個虛幻的夢罷了,一個出身娼寮的賤人,也妄想和自己平起平坐。
    想到此,臉上飛快的浮起一個親熱的笑容道:
    “果真是你,遠遠的我還道我眼花瞧錯了人呢,這幾年倒是越發的出挑了,你和我們家爺情分不同,即進了京,為何沒來我們府上,我倒還好,想必我家那位爺會高興的什么似地”
    蕙畹不禁皺皺眉心道,這李毓蘭還是如此莽撞,說出話來含沙射影的不中聽,什么叫情分不同,自己如今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如何能和成家立業的宗民牽扯上干系,豈不不妥的很,紫安臉色更是一冷,一步跨過來道:
    “畹兒,咱們進去吧,耽擱在這里作甚”
    李毓蘭當然是認識楊紫安的,一愣之下卻也沒放了蕙畹,還是一手拉住蕙畹道:
    “來!來!張蕙畹,我給你介紹我們家爺如今最愛的妹妹,你瞧瞧可是眼熟不,若不仔細瞧,竟是和你有幾分相似呢”
    蕙畹不妨她會如此,一抬眼卻正好對上后面的粉衣女子。粉衣女子正是宗民從軟玉樓收來妾室,花魁瑾萱,蕙畹聽博武說過的,但是親眼見到,不禁暗罵宗民糊涂,這些年過去了,想不到他心里還有這些心思,找個和自己像的算什么,被人知道了去,兩人面上都難堪。
    瑾萱一直自負貌美才高,也是因著這個,自己才能跟了張宗民,專房專寵的,卻也漸漸生出了些心思,想著自己若能生個子嗣出來,憑著寵愛,弄不好就和李毓蘭比肩了,遂漸漸的也棄了一開始的謹慎小心,平日里和李毓蘭頗多爭執,加上張宗民本就不喜嫡妻,竟自明里暗里的偏幫著瑾萱,更兼李毓蘭本就沒甚心機,不比瑾萱久歷風月見多識廣,且手段非同一般,故瑾萱雖不過是個騰妾,卻和李毓蘭堪堪斗了個平手。
    雖然人前仍居于李毓蘭之后,在府里,卻已經是各自為政不分軒輊了,府里的幾個妾室通房和她的姿色都無法相比,故非常自負美貌,這時乍一見到蕙畹,不禁暗中一驚,這個張蕙畹她聽說過的,各府內院里誰不曉得,未來的世子妃,有名的才女,不過又如何,見識過李毓蘭的手段,瑾萱已經對這些所謂的世家千金,從根本上輕蔑起來。
    出身好有屁用,不還是受自己一個小妾的氣,因此雖說被蕙畹短暫的驚艷了一下,卻仍不過瞟了她一眼,竟是連禮都不行一個,蕙畹不禁暗氣,心道這個李毓蘭真真綿軟,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也敢如此,不免眼神幽的蹦出一絲犀利的冷光道:
    “李姐姐越發糊涂了,咱們主子間說話,卻哪里有奴才插嘴的余地”
    后面跟著的幾個丫頭婆子不禁相互看看,心道這才是正經的主子款,自家夫人就是會瞎咋呼,竟讓一個窯子里的□□得了體面,真真白頂了世家小姐的名,瑾萱不禁臉色一陣難堪,她一向在府里仗著宗民的寵,無法無天慣了,卻不妨被一個外人教訓了去,自是下不來臺,遂開口道:
    “主子又如何,還不就是個擺設罷了......”
    后面的話沒說出口。就被蕙畹厲聲呵住:
    “放肆,這是那里的規矩,竟敢編排主子的是非,李姐姐,如此膽大妄為的奴婢,還不令人關起來,好好教訓,待老實了再放出來,不然就叫了人牙子來,干脆賣了清靜,需知這口舌之禍可毀家滅國,縱容寬泛不得”
    李毓蘭心里這個痛快,遂開口道:
    “還不把這個沒規矩的賤人,送回府里關起來,倒在這里丟人現眼”
    那瑾萱不禁一怔,才知道,這個看上去溫軟的閨中小姐,卻不是和李毓蘭一樣好欺負的角色,心里不禁暗暗叫糟,她其實很清楚,若是按禮法,自己不過一個騰妾,作為主母的李毓蘭就是立時發落了她,她也無法,畢竟身份等級有別,她是吃準了李毓蘭不敢得罪宗民,才敢肆意的對她無禮,如今沒想到她真的敢發落自己,不禁大聲道:
    “李毓蘭,你敢動我一根寒毛,爺回來找你算賬”
    楊紫安再也看不下去開口嚇道:
    “佛門清靜之地,大呼小叫成什么體統,竟有這樣刁鉆的奴才,還不快捂了她的嘴,送回去好生管教”
    后面兩個婆子原就是李毓蘭的陪嫁婆子,也曾見過楊紫安,這一向被瑾萱欺負的夠嗆,聽了世子爺發了命,遂毫不客氣,拿了帕子捂著瑾萱的嘴,拖拉著就上了一邊的馬車,蕙畹頓時也明白了一二分,自己剛才還道李毓蘭天真莽撞,可是現在細想起來,她這招借刀殺人之計,卻使得真真恰到好處,看來內宅果然是個大染缸,即使當初的李毓蘭,也學會了這些齷齪的手段,不禁心里涌起一絲厭惡,不想再和她糾纏,微微一,冷淡的道:
    “姐姐保重,妹妹告辭”
    說完就和紫安相偕進了廟去,李毓蘭有些發怔,之后卻微微苦笑,她也知道,恐這張蕙畹瞧出了她的手段,不想和自己再有交集,心里卻不禁一嘆,自己若是有她的好運氣,也情愿明刀明槍光明磊落的,可是不是她的話,自己恐發落了瑾萱,宗民又會跳出來護短,自己也是無奈之下才出此下策的,不過今天的盂蘭盆會竟是沒想到,有這樣的大收獲。
    怪不得剛才自己在里面還抽了一支上上簽呢,果然靈驗的很。遂拋下了心里的些許悵惘,面露喜色的上了馬車,馬車寬大,一邊的凳子上正坐著,被兩個婆子捂住了嘴捆起來的瑾萱,一雙狐媚的杏眼,如今卻目眥欲裂的瞪著自己,豐滿妖嬈的身段掙扎中,輕薄的絲裙卻扯開了一兩條口子,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膚,狼狽不堪。
    李毓蘭覺得現在真是自己近幾年來最解氣的時刻,伸手把她嘴里的帕子拽下來,接著就是瑾萱一連串的謾罵和詛咒,以及回去要告訴爺蕓蕓,李毓蘭卻氣定神閑的道:
    “你還做夢呢,你還道爺真的喜歡你啊,若不是你的臉有三四分和張蕙畹想象,你打量他會看你一眼嗎。”
    瑾萱不禁一愣,是啊,自己剛才瞧著那個張惠畹真有幾分眼熟,如今李毓蘭一說,竟是有些影子的,平日里和宗民床榻纏綿之時,有那么幾次宗民大醉,嘴里喚的名字卻是畹兒這兩個字,難不成是那個張惠畹嗎,不,不,她不信。李毓蘭湊近她低聲道:
    “你以為你是個什么貨色,你不過就是一個最低賤的□□罷了,我不妨再告訴你,剛才發落你的那個男人,你道是誰,他就是平安王世子,皇上視如同胞的皇弟,你想他既然開口了,難不成爺還能保你不成,那不是拿自己的前程開玩笑嗎,你若當初安安分分的,何至于落得如此下場,如今我瞧你就認命吧,回頭我叫了人牙子來把你賣個好些的去處,憑你的姿色和手段,再去勾搭一個也不難,卻是要從此離了我們府里了”
    瑾萱不禁有些傻了,腦子里轉了幾轉,覺得李毓蘭說的不像假話,遂急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臉上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道:
    “夫人,您大人大量,瑾萱今后再也不敢了,您務必要救我一救,我畢竟伺候了爺這么長時間,而且說不定,說不定,我肚子里已經有了爺的骨肉,若是有,將來生下來,就交給您養,我還是您的奴婢”
    李毓蘭原來的天真,早就被磨蝕光了,看著此時哀哀求饒的瑾萱,心里暢快至極,開口笑道:
    “你現在來求我也是枉然,你得罪了世子,也許爺還會看在你這張臉的份上,保你一二,可是你得罪了張蕙畹,你以為他還會護著你嗎”
    說著哈!哈!哈!竟是大笑起來。瑾萱頓時泄了全身的力氣,癱坐在馬車的地板上,嘴里喃喃的低語:
    “不!不會的,我才是爺心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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