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姜月芙先要傳回府的,是小滿在蓬萊殿中毒的消息。姜恒知早早就在等候她回來,一見到姜月芙,便冷凝著一張臉問她:“是不是你做的?”</br> 姜月芙從小滿倒下的那一刻就緊吊著一顆心,如今回了府才稍微安定些,哪里想到姜恒知立刻就來質問,嚇得她臉色一白。</br> 程汀蘭見了,拉著姜月芙的手臂,怒瞪著姜恒知,語氣怨懟:“別理你爹,簡直胡說八道,月芙向來聽話懂事,怎做得出這種害人性命的歹毒事?”</br> 姜恒知冷笑一聲:“做不出來?當初孫太傅的女兒,不就是讓她推下水,這才招得那老匹夫記恨?”</br> 被這一句戳到神經的姜月芙身子一顫,睜大眼崩潰地為自己辯解。“說了多少次!我沒有要害她性命!我不是故意的!事后我也后悔了,你還要如何,為什么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提起這件事!”</br> 姜恒知見她反應激烈,心中越發懷疑,陰沉著臉問她:“那你說,蓬萊殿發生的事,與你有沒有干系?”</br> 姜月芙咬唇不答,反問道:“你眼里有姜小滿這個女兒,她可不把你當自己的父親!我們才是一家人!憑什么你要一直護著她!”</br> 這話就是承認毒是她下的,姜恒知只覺得兩眼一黑,險些喘不上氣,只得將桌子扶穩了,抖著手指向她。“孽障……你……從前我只當你是驕縱,因你身子不好,我們便溺愛了些,怎知將你養成了這么個蠢毒的東西。無論如何小滿都是你的妹妹!更何況她如今是太子的人,你還敢動她?我們姜家翻身的希望,全在小滿一念之間!”</br> 姜恒知抬起的手,還未及落到姜月芙的臉上,便又收了回來,最終仍是恨鐵不成鋼般深嘆口氣,眼神中滿是失望。</br> “是我太溺愛你,也是我沒有好好教導。”他面上盡是疲態,蒼老的眼看向程汀蘭。“為人臣,我做得不夠好,為人父,為人夫,也沒有一項稱職。我對不起陶姒和小滿,也沒有守住對你的承諾。”</br> 程汀蘭眸中水光閃動,有一瞬的動容,很快又想到在府中目中無人的林菀,又覺得心中麻木,眼中也再不起一絲波瀾,淡淡道:“大人無非是怪我沒有教導好兩個孩子罷了,事已至此,何必多說。”</br> 姜恒知沉默片刻,不禁回想是從什么時候起,程汀蘭對他的稱呼,從夫君變成相爺,最后再成了大人。兩人青梅竹馬攜手二十余載,如今也落得個夫妻離心的下場。</br> 逃不過的,是蘭因絮果,業障誰知。</br> 姜馳望著姜月芙許久,攥緊的拳頭慢慢松開,問道:“你下了什么毒,可會危機她性命?”</br> 他不說話還好,一開口,姜月芙就像被點燃的炮仗,怒聲道:“你給我閉嘴!用得著你關心!”</br> “月芙!”程汀蘭也微皺了眉,扯了扯她的袖子。</br> 姜月芙瞪著姜馳,鼻間發出一聲冷哼。</br> 姜恒知扶額,無奈道:“等小滿醒來,此事再做商議,從今往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出府。”</br> 這話說出話,幾人都沒有反對。闖了禍,最后都是姜恒知來收拾,哪里還能不聽。</br> *</br> 在東宮的第一晚,小滿睡得十分不安穩。</br> 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榻,連屋子里的熏香都和周攻玉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轍,就好似他就在身邊,令她實在有些難以接受。</br> 而離她的住處不遠,是周攻玉的寢殿和處理公務的書房。</br> 小滿第一次來到東宮,他總希望能給她一些好的期盼,能讓她覺得留在這里也是不錯的事。以至于在她昏迷時,就命人將東宮的布置換了一番,再三思量,仍是覺得不夠好。怕不合她的心意,讓她覺得留在他身邊,原來也不過如此。</br> 只是這么一些小事,竟教他夜不能寐,輾轉反側都無法安眠,心中雖有憂愁,也有說不出來的歡喜。</br> 夜里不好好睡覺,下場就是第二日起來,神情疲倦眼下青黑。周攻玉經常因為政務而不吃飯不睡覺,倒是習慣了。小滿卻不同,早起洗漱的時候,險些在浴桶中睡過去,把宮婢嚇了個半死。</br> 留在東宮也只是養病,昨夜匆忙,好些事都沒問清楚,她連自己身上的蠱毒要多久才能化解都要沒問,更別說其他了。</br> 剛經歷了這些事,她也不想到處走動,穿好衣服讓侍女隨意挽了個發髻,就只想在東宮走兩圈,看看這里的花草,一出門,便見到了門口的白芫。</br> 小滿目光閃躲,動作僵硬地摸了摸鼻尖,努力掩飾自己的尷尬。</br> 雖然白芫是在周攻玉手下做事,但二人好歹相處了近半年,還是有些情分在的。當初她周攻玉的東西都還回去,也包括了守在她身邊的人,也沒有何白芫交代什么,似乎是有些冷漠了。</br> “屬下拜見小姐。”</br> 白芫從前只將小滿叫作姑娘,也不會自稱屬下,因為她的主子只有周攻玉。如今突然改口,小滿也有些驚訝。“是太子殿下對你交代了什么嗎?”</br> “殿下說了,從今日起,屬下的主子就只有小姐,生死也都隨小姐的意思。”</br> 小滿思索了一下,問道:“你當初待在我身邊,有沒有覺得不高興啊?”</br> 白芫沒有小滿想的那么多,對她來說這也只是任務,留在小滿身邊比做其他事舒坦得多。整日種花養草偶爾幫著擇菜,收拾一下去書院找茬的流氓地痞,一把劍幾個月沒見血,□□也只是嚇唬人,這種養老一般的肥差誰不愿意去做誰是傻子。</br> “能留在小姐身邊,是屬下的福氣。”</br> 白芫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像作假,小滿也就不再糾結這件事。“我第一次來東宮,若是有哪些不合規矩的地方,你記得提醒我。這里是太子居所,肯定有許多不能去的地方,你和我講講吧,我也好注意些。?”</br> 這些事周攻玉的確對她吩咐過了,換做陵陽郡主來,那是處處都不讓去,可這人是小滿……</br> “太子殿下交代過了,小姐在這東宮,想去哪都是可以的,并無禁忌,若是看中了什么玩意兒也可以帶走,只是出了東宮會有些講究……”</br> “哪都能去?”小滿有些驚訝。“那太子書房寢殿,難不成也能進?”</br> 白芫:“小姐可以進。”</br> 意思就是說,她是例外,太子的地方對她無需遮掩。</br> 小滿沉默片刻,問她:“那太子殿下此刻在何處,何時能回來?”</br> “這個時辰,殿下應該也上朝回來了。”</br> “這樣啊……”她嘀咕了一聲,看著陰沉沉的天。</br> 陰云密布,遮天蔽日。</br> 涼風卷起地上的沙塵和枯葉打著旋兒,乍一出門還覺得有些寒冷。</br> 天氣變得實在是快,再過幾日就要開始加衣了。</br> 退朝后,姜恒知和周攻玉問了小滿的身體,知道她安然無恙后才松了一口氣</br> 而周攻玉卻冷聲道:“至于這下毒的人,我還在查,大人回家也可以問問姜小姐,可察覺出什么異樣沒有?”</br> 這一句話,使姜恒知心中放下的石頭重新被吊起。</br> 從前處處受制,謙卑隱忍的二皇子,如今已是能一手遮天的太子殿下了……</br> 在回東宮的路上,連阿肆都覺得周攻玉的腳步比以往都快上幾分,面上神情溫和而又沉靜,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的迫切和愉悅。</br> 等路經一處宮墻,忽聽有宮娥在呼喚,墻頭傳來了幾聲微弱的貓叫。</br> 周攻玉的步子停下,看向趴在墻頭的一小團毛絨絨。</br> 宮娥正努力想爬上去夠到小貓,奈何墻太高,她便是跳起來也碰不到墻頭,一見到太子來了,連忙跪下行禮。</br> “免禮吧。”</br> 瘦弱的花貓在寒風中瑟縮成一團,微弱的叫聲讓人覺得無比可憐。周攻玉走過去,抬起手臂將貓抱了下來。</br> 一見他抱起這只貓,宮娥就連忙說:“太子殿下使不得,這貓身上臟污,您快放下吧。”</br> 太子的朝服華貴潔凈,臟兮兮的小貓在他臂彎顯得格格不入。</br> 阿肆忍不住問:“太子殿下,要不還是屬下來吧?”</br> 周攻玉搖頭,問那宮娥:“這是誰的貓?”</br> 宮娥:“好像是后宮一位娘娘的愛寵所生,這只小的毛色太雜,娘娘不喜歡,不知道是誰將小貓丟上墻就不管了,小貓也下不去……”</br> “若是那位婕妤問起,你便說著貓被本宮領去了。”</br> 宮娥領了賞錢高高興興走了,周攻玉就抱著瘦小的毛團回了東宮。</br> 走到那片藤蔓纏繞的長廊時,風揚起周攻玉袍角長發,小貓已經在他懷中暖和地睡著了,發出淺淺的呼嚕聲。</br> 待到秋日,長廊的紫藤早已掉落,葉片卷曲枯黃,連藤蔓都是枯萎的樣子,看著毫無生氣。</br> 廊下有一位女子,正扶著廊柱看向園子里栽種的桂花。</br> 耳邊墜著的明月珰,襯得她膚白若雪,步搖上的瓔珞搖晃著,撞擊聲如雨落清潭。</br> 察覺到有人來,她扭過頭,沖周攻玉淺淺一笑。“你回來了啊。”</br> 周攻玉微怔了片刻,心口就像是被開了一道小縫,有什么溫暖的東西灌了進去。</br> 這些場景只在他夢里有過,如今真實地擺在眼前,反而有些不真實。</br> 他面色如常,腳步加快朝小滿走去。</br> 阿肆就知趣地往回退了幾步,看到周攻玉獻寶似的將貓給小滿看,順手將正要走過去的白芫給拉住。“有點眼力見兒,別湊過去礙眼了。”</br> 小滿低頭看向周攻玉懷里被吵醒的小貓,“它好小啊,書院那兩只都胖成豬了……你從哪抱來的?”</br> “半路撿回來的,想著你在宮里無聊,干脆養一只貓解悶。”</br> 她臉上有一瞬的喜色,很快反應過來,又問道:“我要在宮里住很久不成?什么時候能離開?”</br> “這個得看大夫的,我也說不準。”周攻玉說著,伸手將她頰邊一縷發絲捋到耳后。“外面風涼,去屋里再詳說,走吧。”</br> 小滿應了一聲,伸手要接過他臂彎的貓,周攻玉搖搖頭。“它身上有些臟,等洗凈了你再抱,待會兒還要用膳。”</br> “那好吧。”</br> 把貓遞給侍女后,周攻玉回寢宮換下了朝服,讓人把膳食直接送到了小滿那里。</br> 因為小滿還在喝藥,他特地讓膳房的人在做菜之前去問過太醫,哪些是不能吃的。而在此之前,也向林秋霜問過了小滿的喜好。</br> 小滿用飯的時候不喜歡有人看著,侍女和宮人都被屏退了,只有周攻玉坐在身側。</br> “我也不記得自己是怎么中毒的,明明我吃的點心,其他人也吃了,沒道理只有我一個人出事啊。要說最討厭我的人,那應該是姜月芙吧,可她遞的茶水我也沒喝,到底是怎么中蠱的?太疼了,直接把我疼暈了……”她還是改不掉自己習慣,在用膳中途碎碎叨叨地說著話。</br> 周攻玉放下筷子為她舀了一碗湯,面上沒有半分不耐煩。</br> “那你今日可有覺得身子不適,還疼嗎?”</br> “就疼了一次,醒來就好了。”望著周攻玉給自己夾菜的手,小滿的視線在他白皙的腕上緩緩上移,停在淺紫的血管上。</br> 她仰起臉,問道:“要是化蠱需要很久怎么辦?比如要一兩月……”</br> 怎么可能只要一兩月,若是讓他選,至少也要一兩年。周攻玉笑了笑:“那又如何。”</br> “從前給姜月芙做藥引,通常是隔三天一次。她身子好些了,我就可以多等些日子,然后少流一點血。因為很疼,小的時候,一到要取藥引的時候我就會哭,長大就不哭了,但還是疼。還會留很多疤,撩袖子會把人嚇到……”她說著這些,想從周攻玉眼中看到一絲后悔,或者是為難。</br> 可他只是低垂著眼,臉上只有歉疚。“對不起。”</br> 小滿搖頭,十分認真地看著他:“你不疼嗎?”</br> 被刀子割開皮肉放血,哪里有不疼的道理,疼自然是疼,但他是男子,并非不能忍。</br> 只有他親身經歷,才覺得有些事極為荒謬。</br> 小滿從小就開始經歷這些,可她那么小,那么嬌弱的一個姑娘,哪里來得那么多血?看著別人用小碗接自己的血,再喂給姜月芙救命,這幾千個日夜,她都是如何忍受的。</br> 周攻玉望著她澄澈的眼,忽然覺得如鯁在喉,嗓音干澀沙啞。“可以忍。”</br> 小滿盯著周攻玉,嘆了口氣,將自己的衣袖撩開,露出一截纖細白嫩的手臂。</br> 玉藕般的小臂上,依然是數不清的疤痕交錯著,或深或淺地留在那里,乍一看讓人感到觸目驚心。</br> “你不要意氣用事,我不需要你為我做藥引,如果可以,還是換其他方法。”</br> 她不想自己每次見到周攻玉都覺得愧疚,也不想他做到這個地步。</br> 周攻玉偏開目光,像是不忍再看,伸手將她的撩起的衣袖放下,輕嘆口氣,說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確實有自己的私心,你若不想虧欠與我,不如將這當成一場交易。”</br> 小滿坐直身子,臉色瞬間嚴肅了許多。“你想要什么?”</br> 剛一說完,立刻又補了句:“不能逼我和你在一起。”</br> 周攻玉半晌無話,手指屈起敲了敲桌子,道:“我答應你,先喝湯吧,一會兒該涼了。”</br> 只要能留她在身邊,一步步來,總是有辦法的。</br> 午后,一直陰沉沉的天終于落了雨點。</br> 雨聲由小變大,鼓點般密集地砸落。不多時,這雨水已經是嘩啦啦的往下落了,庭中也泛起了朦朧的雨霧。</br> 小貓被洗凈后,帶到爐火旁慢慢暖干了,才送到小滿的屋子。</br> 周攻玉讓小滿去書房商量,小滿索性抱著它一起去了。</br> 周攻玉的書房連著寢殿,布置也是整潔簡單的,沒有太多裝飾,除了書案上有一個瓷瓶,里面只有一根枯枝,</br> 小滿抱著亂動的小貓坐在他對面,望著那根枯枝,想要瞧出什么不同來。</br> 周攻玉放下折子,眼眸沉靜地看著她。</br> “你怎么擺了一根枯枝?是有什么深意嗎?”</br> “是為了鞭策自己勤勉。”周攻玉胡扯了一句,卻見小滿真就點頭相信了。</br> 雖然她也不懂,枯枝和勤勉有什么干系,但周攻玉讀書比她要多,可能是有什么典故吧……</br> “那你要用血救我,我也要回報給你,那你還是說說想要什么吧,我盡量……”</br> 窗外是大雨滂沱,芭蕉葉都被雨水壓低了,嘈雜的雨聲總是容易讓人心神不寧。</br> 周攻玉的手指在書案上輕敲著,有一下沒一下的聲音有些磨人。</br> “我想了許久,還是只喜歡你,就算我只娶你一人,你也不愿意嗎?”他的手指停下,慢慢蜷起。</br> “以后你還要遇到很多人,然后會發現,其實我也不過如此。”</br> 周攻玉像是早就料到這個結果,無奈地笑了笑。“我就只道你會這么說,可至少如今我誰也不想娶。你若真想幫我,就假裝與我兩情相悅,好讓我有借口回絕我父皇和母后,免得他們一再懷疑我是斷袖。這樣你留在東宮也有了合適的理由。若解了蠱后,還是對我無意,我不會再糾纏于你,隨你想去何處我都不會阻攔,期間你可以隨意出宮,無需告知我,可好?”</br> 小滿猶豫著沒有答復。</br> 她只是在宮里浪費時間,替他應付一下傳聞,若解蠱的時間較長,興許他會在期間喜歡上別家的小姐,不再想要娶她。而且總是付出,得不到什么回應,他遲早會放棄的。</br> 無論怎么想,她都不會虧。</br> “你真的這么想?那要是你后悔了……”</br> 她話音未落,周攻玉便斬釘截鐵地說:“不會后悔。”</br> 小滿見他答得這么利落,心中反而有些難言的怪異感,總覺得有什么不對。</br> “那……那我明日要出宮。”,,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