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鬧著,營帳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咳:“那個,哥,好了沒?”
卻是厲衡在問:“好了我們就進來了啊?!?br/>
衛若衣嚇了一跳,伸手去推厲鈺,卻沒推動。
衛若衣瞪他一眼,眼神往門口一瞟,示意他趕緊放開。
厲鈺不但不放,反倒摟緊了她的腰,低聲笑道:“斷袖之嬌,要不要讓他們進來做個見證?”
“見證個……”一個“屁”字到了嘴邊生生拐了個彎:“錘錘!你快放開我!”
“好啊?!眳栤曇埠谜f話,指了指自己的唇道:“給個獎勵就放。”
衛若衣氣得腦袋疼,這男人,怎么突然騷成這樣。
門外隱約有腳步聲響起,衛若衣坐直身子,勾住他的唇,飛快印上一吻,惡狠狠問:“行了吧!?”
厲鈺眼底含笑,守約的放開了她:“好,就聽夫人的?!?br/>
得了自由,衛若衣立刻往榻上一趟,將被子一拉,整個人就藏進了床榻中。
沒辦法,臨時搭建的營帳本來就簡單,沒有什么藏身的地方,且又只有一個門,門外還站了一堆人,現在看起來最好的,最快的藏人之地就是她身下這張榻了。
厲鈺看著捂得嚴嚴實實的人,正準備起身離開,被子卻驀的被拉下,衛若衣壓低了聲音,警告道:“要是我被他們發現了,這筆賬全得落到你身上!”
厲鈺也學她,俯身道她耳邊,低聲問:“不知夫人準備如何懲罰為夫呢?”
衛若衣想也沒想:“罰你一個月不準上我的床!”
厲鈺:“……”
還沒來得及說什么,衛若衣想到他近日fengliu的做派,補充道:“也不準上榻,不準上桌子,椅子……總而言之,不準碰我?!?br/>
厲鈺神情立馬嚴肅了幾分:“……夫人放心,一定完成任務?!?br/>
“嗯,去吧。”衛若衣放心揮手。
厲鈺又一次準備起身,那被子又被拉了下來。
“……不知夫人還有何吩咐?”厲鈺有些忐忑的問。
“你且快些,被子里憋得慌,我可能憋不了多久?!毙l若衣道。
“好。”厲鈺揉揉她的頭。
這一次,終于不再有任何意外的,離開了床榻。
衛若衣悶在被子里,聽到他似乎是走到了書桌的位置坐下,隨后才讓眾人進來。
聊得都是些正事,他們提及到了很多位置和人名,大多數都是她不知道的,她耐著性子聽了一會兒,想看看能不能從中發現些什么能跟前世對應上的線索,結果越聽眼皮越重,強撐了沒多久就徹底撐不住又睡了過去。
所以當厲鈺終于同下屬們議完事來看自己一直乖乖藏著的夫人時,看到的就是她熟睡的樣子,他在她旁邊側躺下,正對著她的臉。
同衛若衣成親之后,他不止一次聽人說過自家夫人的樣貌好,他自幼在男人堆里長大,認識的女子無非是自家的長輩或是家里的丫鬟嬤嬤,長輩是用來尊重的,丫鬟嬤嬤是來伺候主子的,而且他自記事起也沒讓丫鬟嬤嬤貼身照顧過。
無論是哪一種,他都沒有留意過她們的樣貌,久了久了,他對于樣貌這種事情也就不那么在意。
從前也不是沒有聽到過耳邊有人說鳳家的小表妹長大了,生的越發標致了,或是哪個姑娘今日打扮得格外好看這樣的話,最初他也好奇過,偶爾也會多看兩眼,結果每一次都讓他懷疑說這些話的人是不是有問題,他真真切切的覺得,鳳家表妹這么多年就是小時候跟在他身后一邊哭一邊流鼻涕的樣子,除了不再哭鼻子和流鼻涕了,完全沒什么不同。
而所謂的打扮,他更是丁點兒都沒看出來。
因著這樣,他越發的分不清女子們的長相,能認出人來,但是說好看不好看的,他完全沒這個概念。
是以當陛下的圣旨下來,旁人同他說衛家小姐多么多么美貌的時候他是完全不在意的,更讓他在意的,是陛下此舉的動機。
“墜英之戰”,是厲家人的血淚史,但是也是一面照妖鏡。
照出過一些表面上的問題,但同時,也照出過更多深層次的問題。
臨郢關的戰報早就由云端送往了京都,以云端的速度,就算是跑一個來回,那也是足夠在慘劇釀成之前叫到援兵的,前提是——陛下下了命令。
只要陛下及時下了命令,漠北邊境三大關口,從另外兩個關口隨意一處調些援兵過來,一切都是能夠挽回的。
但是沒有,一直到戰爭結束,另外兩關都未曾收到過派兵的指令,關于這一點,厲鈺還曾經特意去調查過,他很難不懷疑點什么。
只是后來又發生了很多的事情,多的讓他不得不把這個大膽的想法放下。
再后來他當了厲家軍的主將,整日里奔波不停,這些沒有證據的事情壓根就沒有時間去深究。
而陛下呢?
他掌管厲家軍至今是一個年頭,被他召回京都的次數卻是少的可憐,偶爾去一次,也都是大肆夸獎,看起來絲毫不像是忌憚厲家的樣子,對他更是放心得很。
他的提議,他對內以及對敵的舉措,只要是他的請求,陛下少有不應的,就算覺得不妥的地方,也都不會直接將奏折打回來,而是批閱好了之后,將自己的想法寫在奏折之上,然后再給送回來,言辭之間也十分溫和。
溫和得,他甚至幾度懷疑自己的奏折不是被齊楚的皇帝批閱了而是旁人。
溫和得,他都快要完全接受君臣友睦這種事情。
直到后來他慢慢的在臨郢關發現一些不尋常的地方,去年收到的來自那個神秘人的信件其實已經算是后續了,在這之前他就留意到了臨郢關的軍餉在被大幅度的克扣,而糧草量也是大量的被削減。
誠然,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其實有不少這樣的事情,朝廷太大,人一多,藏污納垢出現那么幾只利欲熏心的蒼蠅一點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這些蒼蠅一存在就存在了整整十一年。
軍餉和糧草本身就是一筆很龐大的數目,被克扣的部分也十分嚇人,齊楚在軍餉和糧草的運送上設置了很復雜的一套流程,這套流程重點不是體現在經手的人多上,而是流程本身的嚴謹可以更好的防止克扣的事情發生。
但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臨郢關的軍餉和糧草說被扣就被扣了,最初的時候,他也曾經就這件事往上不止遞過一次奏折,結果每次都石沉大海。
然后,就在他遞折子最頻繁的那段時間,當今的圣上,以“護國重任在身,俗禮可免”為由,取消了臨郢關一應將領的入京面圣禮節。
而那時候,他手里剛好搜集好了一堆可以證明臨郢關軍餉、糧草被克扣的證據,準備在面圣的時候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