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心心念念的魏凱旋心上人的心頭血,鳳嵐傾自然是忙不迭的給他喂了下去。
折枝在一邊圍觀,慢慢的挪步到林大夫旁邊。
“那個,林大夫,我有一個小忙要你幫一下。”
林大夫十分客氣:“什么忙,還請折枝姑娘但說無妨。”
折枝撓撓頭:“那個,就是,我家夫人說一會兒子蠱出來了,讓你幫忙捉一下。”
“啊?”林大夫茫然了一下,然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這個自然沒問題,不過有些麻煩。”
“是吧,麻煩吧!”折枝強烈贊同。
那么惡心的東西,她實在不明白夫人為什么想要。
“對啊。”林大夫點頭:“怕是馮大夫也會想要,他老人家的脾氣姑娘你也知道,除了將軍誰的面子都不給,這一點或許會有點難辦。”
“啊?”這回輪到折枝茫然了,怎么聽著她嫌棄得不得了的蠱蟲還跟香餑餑似的呢?
“林大夫,煩請問一下這東西要來有什么用啊,為什么大家都很想要似的呢?”她實在不解。
林大夫笑著解釋道:“要制造出一種蠱毒本身就十分艱難,尤其羅伊蠱來自齊楚西南邊,咱們身處漠北,中間隔著千山萬水還能傳過來,這可是很不容易的。”
“折枝姑娘現(xiàn)在還不知道,等以后多見一些你便會知道了,這世間的毒藥千奇百怪,蠱毒不一定是最刁鉆、最烈、最惡毒的一種,但跟尋常的毒藥比起來,絕對當(dāng)?shù)闷鹛貏e兩個字。”
“歷來有很多大夫都想知道制造蠱毒的秘密,但是大都止步于壓根沒有活的蠱蟲可以供以探尋,所以這一次的機會真的十分難得,但凡是個大夫恐怕沒有想錯過的。”
一番話下來,折枝更加茫然了:“既然是大夫,了解蠱毒做什么?”
林大夫耐心解釋:“醫(yī)毒分兩家,但醫(yī)與毒在某種情況下也可以算作是一家,對于大多數(shù)大夫來講,能在醫(yī)道上有所成就就是畢生所求了。”
說到這里,林大夫眸色微亮,神情中一片向往之色:“但醫(yī)者通百類,再往后走,不僅僅是醫(yī)道,連毒道、武道、飲食之道,甚至傳說中的巫道都要一一了解,只有真正做到融匯百家,方能稱作是真正的神醫(yī)。”
“原來是這樣啊。”透過他的話,折枝仿佛看見了一個無所不能,無所不會,瀟灑行走在時間的大夫形象。
林大夫點頭:“對呀,現(xiàn)在同姑娘說這些還有些早,等姑娘真正踏上醫(yī)道的那一天你就懂了,一個真正的大夫心中可是自有一番追求和天地哦。”
折枝眼睛亮亮的,不由贊道:“林大夫真厲害,懂得真多。”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從前竟然不知道看似平凡且無甚追求的林大夫心中也有如此浩瀚且耀人的光彩,真是讓人敬佩。
誰知林大夫聽了她的話臉色卻是一紅,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道:“這些話其實不是我說的。”
折枝一愣:“啊?那是誰說的啊?”
林大夫有些訝異的看著她:“夫人說的啊,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折枝老實道。
林大夫頓了頓,然后迅速的從懷里掏出一個小冊子來,熟悉的翻到某一頁,指給折枝看:“吶,這是從夫人學(xué)習(xí)手記上的謄抄來的,原話就是這樣。”
跟著夫子學(xué)了這么久,現(xiàn)在不是太生僻的字折枝都能認(rèn)出來了。
她接過來看了看,果然上面寫的話同林大夫說的一樣。
她左右翻了翻,發(fā)現(xiàn)這一頁的紙張比其它頁要舊一些。
林大夫害羞的撓撓頭:“夫人這話寫的太好了,是以被我當(dāng)作座右銘,時常,時常翻閱。”
折枝將冊子遞還給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那當(dāng)然,夫人是最好的!”
語氣中,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尿湴痢?br/>
得主如此,與有榮焉。
林大夫嘿嘿一笑,深表贊同。
兩人說著話,魏凱旋喝了血之后,沒過一會兒便將子蠱吐了出來,那邊起了喧鬧之聲。
林大夫注意到了,趕忙找了一個陶瓷小罐,跑了過去。
恰好衛(wèi)若衣讓熬給女子的藥好了,折枝便先去端藥去了。
馮大夫正忙著給魏凱旋診脈,看了一眼那蠱蟲就沒管了,林大夫順利的將蟲子裝了,剛剛轉(zhuǎn)過身準(zhǔn)備將東西給折枝,從旁邊伸出來一只女子的手。
他抬頭,面前站著舒紅瑛,笑意盈盈的:“林大夫給我就好,我一會兒交給師傅。”
林大夫手下意識一縮:“這個不能給姑娘。”
舒紅瑛還是那個樣子,笑著道:“原來林大夫?qū)πM蟲也有興趣?平日里到?jīng)]有看出來呢,往日里見你總是抱著冊子抄抄寫寫,我還以為你更喜歡那個。”
林大夫臉有些發(fā)熱,他得了夫人的學(xué)習(xí)手冊,只想著快些抄完好還回去,正好這陣子傷兵營事情少,所以沒事的時候就拿出來抄了抄,馮大夫知道了之后沒說什么。
現(xiàn)在被舒紅瑛一個小姑娘點出來,雖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到底是在上工時間做自己的事情,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一時之間,手里的瓷瓶小罐仿佛有些燙手。
舒紅瑛再次伸出手,溫和道:“林大夫若是不需要的話,不如還是忍痛割愛將子蠱給我吧。”
林大夫拿著瓷瓶小罐,沒有說話,也沒有將東西遞出去。
舒紅瑛神色不變:“林大夫舍不得?莫非我往日里看錯了,其實你并不滿足于現(xiàn)在的位置,雖然不說但心里卻又別的想法?”
林大夫面色一變。
舒紅瑛笑了笑,目光落到他手里的陶瓷小罐上:“但不管是什么想法,你也應(yīng)該知道有些東西是骨子里帶來的,一只蠱蟲而已,根本改變不了什么。”
林大夫臉色有些蒼白,握著陶瓷小罐一言不發(fā)。
“來,給我吧。”舒紅瑛淺笑著上前一步。
她進林大夫就退,將陶瓷小罐整個藏在身后。
“這不是我要的,是夫人要的。”
舒紅瑛腳步一頓:“將軍夫人?”
“對。”林大夫點頭。
本來以為她聽到這個會退讓,沒想到舒紅瑛非但沒有退讓,反而似笑非笑道:“林大夫莫非忘了什么?你是傷兵營的大夫,不是將軍府的奴才。也不是稚子幼童了,別別人稍微給點好處丟個骨頭,你就忘乎所以的跟在后面跑,省得到時候人家用完將你隨手一丟,你連哭都沒地兒哭去。”
林大夫唇色發(fā)白,她這話有些難聽了。
但是偏偏這人是馮大夫唯一的徒弟,來了沒多久就混到了他和其余幾個大夫努力了好久都沒坐到的位置,他想反駁,但是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底氣。
唯一能做的,只有把陶瓷小罐藏得好好的。
他還就不信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兒,他要不給,舒紅瑛總不能搶吧?
可片刻之后,他發(fā)現(xiàn)他還是低估了這女人的可怕。
他們說話的功夫馮大夫已經(jīng)給魏凱旋診完了脈,開了方子就退了出來,舒紅瑛一見他,立馬喊道:“師傅,你過來一下。”
她聲音不小,營帳內(nèi)的人都聽見了,向這邊望了過來。
“什么事?”馮大夫眉頭一皺,停在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地方。
林大夫心里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yù)感涌上心頭。
舒紅瑛指指林大夫:“不是徒兒,是林大夫有話想跟您說。”
“什么事?”
盯著他嚴(yán)肅的目光,林大夫有些艱難的開口:“那,那個,這個子蠱,夫,夫人也想……”
話說的磕磕絆絆,心里更是崩潰,此時此刻,好希望折枝姑娘在這里啊!
像是聽見了他心里的聲音一般,下一瞬傷兵營門簾被人撩起,折枝走了進來。
不僅僅是她,還有將軍和將軍夫人。
有救了!
林大夫飛快的將陶瓷小瓶往旁邊的空桌上一放:“這是魏凱旋身體里那只子蠱,屬下先放這兒了。”
至于您兩位到底誰要,那可不關(guān)我的事了,上屬和頂頭上屬還有恩人,他一個都不愿意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