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衣圍觀了一會兒,那熊姓漢子最后自然是被灌的七葷八素的,然后被人抬了下去,接著又換了下一個人,自然是同熊姓漢子一樣的待遇。
厲鈺和溫墨含兩個人一直穩坐在中間,用實力消滅一個又一個的對手。
照這么個喝法,估計一時半刻也結束不了。
衛若衣低頭搗鼓了一會兒香囊,然后抓了一把花生米在手上,及其悠哉的走出酒館,一個人散步去了。
村子不比城鎮之中,到了夜晚是不點燈的。
夜色無邊,村子的一切都隱藏在黑暗之中,神秘莫測,安危不知。
其實酒館門口放著那群人先前舉的火把,但不知有意無意,衛若衣并沒有拿,就趁著夜色到處晃悠。
冬天了,沒有蛙聲,沒有蟬鳴,村里人睡得早,走出酒館一些距離,四周便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真冷啊。”夜色中,衛若衣莫名其妙感嘆了一聲。
卻沒有去收攏衣服,而是丟了幾顆花生米進嘴里,嚼得“嘎嘣嘎嘣”脆。
說話的聲音也好,走路的聲音也好,還是現在嚼花生米的聲音也好,在此刻寂靜的村落里,無疑顯得無比的突兀。
但是,村里的人沒有任何人有反應,雖然這個點可能大家都睡了。
不過……
人睡著了,有些東西,在夜里可是不會睡著的。
衛若衣正好將嘴里的花生米吃完,馬不停蹄又丟了幾顆進去,腳下也一個轉彎,拐去了另外一邊。
和之前路過的那邊一樣,其他地方,也是靜悄悄的。
這個村子,除開她先前待的那個酒館,完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樣子呢。
這樣子,跟之前西鳳村那次倒有些相似。
但是,卻又不近相似。
衛若衣晃了一圈,終于下定決心,決定找一間屋子進去看一看。
她運起輕功,身體無聲無息的翻過一戶人家的籬笆,落到院內,然后沿著墻壁一路攀爬到了屋頂。
正準備像西鳳村那次一樣,再當一回梁上君子,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嗡鳴聲,她心里一驚,趕緊有些慌亂跳了出去,回到原先的路上。
站定不久,便聽見來的方向傳來一陣腳步聲。
不一會兒,腳步聲的主人就出現在她面前,正是先前還在酒館里被“圍攻”的厲鈺和溫墨含。
這兩人倒不像她,還一人帶了一個火把出來。
看見衛若衣,厲鈺明顯的松了一口氣。
趕緊將身上的披風脫下來,披到她身上,問道:“怎么走這么遠?”
“隨意轉悠一下,哪知天這么黑,竟然差點迷路,這才繞遠了。”衛若衣回答一聲。
要是讓厲鈺知道她先前那番翻進別人墻院的“危險”行徑,定然少不了一番數落。
能讓她一個人出來,還是因為身邊跟著一小隊暗衛。
夫管嚴,沒辦法。
厲鈺還未說話,衛若衣裹緊身上的披風,迅速轉移了話題:“你們怎么出來的?”
厲鈺道:“都放倒了,自然就出來了。”
衛若衣有些訝然:“這么快?”
厲鈺聳聳肩,不置可否。
“不會,是用了什么特殊手段吧?”衛若衣見他那樣,突然有些懷疑。
她又不是沒在酒館里,陸川村的村民可是有十幾個人呢,就算是他們以牙還牙,按著那個熊姓漢子的方法一個個都回敬回去,那也不該這么快才對。
旁邊的溫墨含“噗”的笑出聲,更加顯得其中有貓膩。
衛若衣看著厲鈺,有些擔憂,深怕這個正直的孩子真的學壞了,那可真是她的罪過。
厲鈺伸出手,摸摸她的頭頂:“夫人想哪里去了,我只是略施小計,讓他們都喝醉了而已,放心,正經手段,絕沒有墜了厲家軍的名頭。”
他同衛若衣說話的時候,語氣總是不自覺的就會放柔,配著那副低沉沙啞的嗓子,雖然沒有說什么肉麻的話,但是衛若衣聽來,還是無限繾綣深情,但是,一邊的溫墨含嘛……
他感覺自己身上十分不禮貌的起了好幾層雞皮疙瘩,為了防止再跟這兩人待著做出什么失禮的事情來,有辱斯文,趕緊悄悄地往一邊跑了。
身在其中的兩人自然是毫無所覺的,衛若衣見他突然走開,還以為他是去打探消息去了。
只是借宿而已,為何會生出要趁著夜色打探消息的念頭來,自然是因為陸川村顯而易見的不正常。
本來三人都未察覺,甚至先前那個熊姓漢子非要拉他們去酒館的時候,衛若衣還只以為是因為這個地方的人熱情好客而已,等到了酒館,那些吃食和酒水,她也都事先檢查過了,也并無異樣。
且為了保險起見,她還讓厲鈺和溫墨含都吃了一粒解毒丹,厲鈺手上還帶著那串避毒手串,如此,就算是陸川村的人真的有問題,想要下毒,那也可以說是萬無一失了。
隨后,事實證明,這個村子的人的確沒有在飯菜和酒水上面下毒。
只是,莫名其妙的,一個勁的灌厲鈺和溫墨含兩人的酒而已。
熱情也得有個度,過了度,便奇怪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衛若衣雖然沒有直接的證據,卻也覺得這些人并不對勁。
所以,才有了衛若衣突然的“散步”。
不然的話,大半夜黑燈瞎火的,外面寒風呼呼的吹,凍死個人,她就算真的閑的無聊,也不會傻到沒事兒跑出來找罪受。
出來之前,為了以防萬一,她還在厲鈺和溫墨含二人身上放了尋蹤蟲,先前她進了那家農舍,本來想探查一下是否有異常的,突然有只尋蹤蟲飛了回來,她便知道厲鈺他們過來找她了。
于是為了防止被厲鈺發現她又不聽話偷偷行動的事情,趕緊心虛的跑回了路上。
溫墨含也只是隨意轉了一下,見兩人已經分開,就重新靠了過來。
厲鈺問他:“如何,可有發現什么異常。”
溫墨含言簡意賅:“過于安靜。”
“嗯。”厲鈺顯然也贊同這個想法。
衛若衣從厲鈺寬大的斗篷里探出一個頭來:“需不需要找戶人家,敲門進去看看?”
說真的,雖然害怕,但是同時,她還有些許的好奇、興奮和期待。
很想知道這個村的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
且現在有厲鈺在身邊,她總覺得這個地方安全的要命。
厲鈺沉思片刻,搖了搖頭:“無需如此,我們且先回酒館,旁的事情,等天亮之后從長再議。”
相較于這個處處充滿未知的村落,作為庇護所,滿屋子醉鬼的酒館顯得更加可靠。
未知,在很大的程度上,伴隨著危險。
他如此說,衛若衣也沒有反對,三人返回酒館。
同來時那樣,這一路沒有受到任何阻攔。
陸川村隱藏在無邊夜色之中,仿佛真的只是過于寂靜而已。
很快酒館便出現在三人視線范圍內,小酒館前面的屋檐一腳掛著一個驚鳥鈴,應該是一個很像驚鳥鈴的石頭鈴,空有其形,卻沒有其作用,外面風都快將人吹飛了,也引不起它絲毫的聲響。
衛若衣看著那個石鈴,很突然的想:這個村落的人,似乎特別喜歡鈴鐺,先前她翻進去的那個小院,好像也有這么一個鈴鐺來著。
之所以說好像,是因為她未曾親眼看見,是她翻身上屋頂的時候,不小心碰到過的……
驚鳥鈴作石鈴,不為驚鳥,又是為何呢?
思索間三人已經到了酒館門口,衛若衣跟在厲鈺身后,剛要跟厲鈺前后腳踏進去,卻聽見厲鈺突然喝了一聲:“小心!”
然后整個人便被一股不輕不重的力道,推離了酒館大門。
衛若衣心中一驚,但也知道這個時候更加慌亂不得,趕忙穩住身形,然后往酒館里看去。
這一看,她掩藏在厲鈺寬大斗篷下的身體,便止不住的發起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