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折枝輕咳兩聲:“那您先前那么信心滿滿的答應了林小姐指點她才藝?”
虧她還暗戳戳的期待自家夫人大展拳腳,將林小姐的臉啪啪啪打腫來著。
“無所謂啊?!毙l若衣道:“反正沒人敢說什么。”
折枝沒反應過來:“???”
衛若衣道:“有圣上那句話管著,本夫人就算大字不識一個都沒人敢說什么,尤其是林妙妙?!?br/>
對哦!
是林妙妙先說出來的,陛下的圣旨上明晃晃寫著呢嘛“衛太傅之女,恭淑賢良,德才兼備”,那自家夫人不管怎么指點,會不會指點,有誰能說半個不對嗎?
不能??!
說了,那不就是在質疑圣上的話嗎?
果然,玩心術,還是夫人高明。
折枝這下是徹底不氣了,不僅不氣,甚至還有點同情起林妙妙來,這個腦子招惹誰不好,竟然招惹到自家夫人頭上。
嘖嘖,可憐,太可憐。
正感嘆著呢,便聽得自家夫人突然話鋒一轉:“對了,先前在浩然居,你和厲管家……”
折枝下意識拔腿就跑:“那,那個,夫人,這,這個頭冠奴婢先回去幫您放著,然后吩咐嬤嬤們給您準備熱水解乏,奴,奴婢先回落月居等您?!?br/>
說完一溜煙便跑的沒影兒了。
呵,衛若衣輕笑一聲,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該罰抄的字一個都不會少。
尾牙宴正好在除夕的前一天,第二日一大早來尾牙宴的賓客便陸陸續續各自回城了。
因為要趕著回去過年,將軍府特意給路途遠些的安排了良駒送行,除此之外,還都另外排了一隊精銳護送。
這一舉動,無疑又收獲了一片贊揚之聲。
不過衛若衣卻是一夜沒睡好,昨晚那么大的陣仗,雖然她安撫好了別人,卻沒能安撫好自己。
今日她起了個大早,裹了個黑色的大氅將自己包的嚴嚴實實的,一早就到城樓上等著了。
厲鈺一夜沒回來,也沒差人帶個信兒,不知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夜里不放心,吹哨喊了一回云端,也沒見云端回來,如此怎么能讓她安心。
已經到了除夕,城門口進進出出的百姓比往日少了許多,顯出幾分冷清。
衛若衣在城樓上等了約莫兩個時辰,終于隱約聽見城門外有了動靜。
她立馬站起身來往下望,舉目遠眺,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白霧茫茫。
折枝跟在她身后,也伸著脖子往底下看:“夫人,怎么啦?是將軍他們回來了嗎?”
那動靜隔得遠,她是完全沒聽見的。
“不知,再看看。”衛若衣道。
再過了一會兒,那動靜終于越來越近,折枝也聽見了,十分驚喜的道:“夫人,聽這聲音,是好大一隊人馬,應當是將軍他們回來了!”
此時那隊人馬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衛若衣的視線之中,雖然看不清面容,但當先那人英姿颯爽,一騎絕塵,遠遠看著,衛若衣便知那是厲鈺。
她輕呼一口氣,臉上有了笑容:“嗯,是將軍他們回來了,我們先回府吧?!?br/>
“?。俊闭壑€以為自己聽錯了。
夫人在城樓上眼巴巴等了將軍兩個多時辰,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反倒要走?
衛若衣未曾同她解釋,將大氅裹得緊緊的,便下了城樓往將軍府走去,折枝只得跟上。
已經十分接近城門的厲鈺若有所感,往城樓上看了看,薄霧朦朧,只有幾個士兵在城樓之上站崗放哨。
錯覺吧,這個時間,夫人應當在府中才對。
“駕!”
下一刻,他猛的一蹬馬背,奔向城門口。
從城樓下來,衛若衣并沒有如她先前所言那樣回府,而是帶著折枝在城內一路溜達。
眼看著路越走離將軍府越遠,越走越偏僻,折枝心底又想起以往的一些經歷來。
既興奮又忐忑的問:“夫人,咱們這是去哪兒啊?”
這次衛若衣道沒賣關子了:“奴隸營?!?br/>
折枝皺眉:“大過年的,去那個晦氣的地方做什么?夫人若是缺人差使,讓厲管家去外面買兩個回來也行呀,沒得臟了自己的眼睛。而且……”
衛若衣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折枝問:“夫人耳朵怎么了?”
衛若衣面無表情道:“它說它快被吵死了?!?br/>
真不知道折枝一個小丫頭,一天天的哪來的這么多話?
折枝委屈的嘟了嘟嘴,強行安靜。
進了奴隸營,衛若衣輕車熟路的摸到一間牢房前。
那牢房四周皆是空置,空蕩蕩的牢房里面坐著一個黑衣男人。
雖然人在奴隸營,是最下賤的奴隸身份,但是看那端坐的模樣,愣是半點不帶狼狽的,不僅不狼狽,甚至還有幾分安然。
衛若衣和折枝進來的時候,他正靠著墻壁假寐,她們沒有刻意掩藏動作,而且衛若衣相信,以他的能力,定然早就察覺到她們的到來。
演技太拙劣!
衛若衣默默吐槽,而后抬手敲了敲牢房的門欄。
“青天白日的,便是陽嶺城里最懶的人也都起來忙活半日了。如此一看,奴隸營的條件還不錯啊,不僅管吃管住,還能睡到日上三竿,難怪有人賴在此處不走?!?br/>
折枝有些驚愕的看看自家夫人,又看看那個假寐的男人。
夫人,什么時候跟一個奴隸扯上關系了?
片刻之后,那假寐的人抬起頭來,緩緩睜開了眼。
折枝更加驚訝了,那人的眼睛,竟然不是黑色,而是湛藍色。
異族人。
這人到底什么來頭?
衛若衣見他睜眼,笑了:“怎么,文老板終于睡醒了?”
文卿聞言皺眉:“文老板?”
衛若衣道:“你的新身份,祖籍原是關內人士,后來因為戰亂居家牽離,前些日子你父親離世,臨終前想要落葉歸根,于是你扶了你父親的靈柩回關,祭奠之后留在關內,繼續做你的買賣。這個身份,喜不喜歡?”
“有什么用?”文卿不問反答。
“做買賣?!毙l若衣笑著回道。
文卿想了想,又道:“叫什么名字?是否娶妻?有無家眷?”
衛若衣沒想到他會問這個,微微愣了愣:“怎么?你難道是想要一個……”
文卿冷冷的打斷他:“不想!麻煩?!?br/>
衛若衣無奈的笑了笑:“嗯,名字還是文卿,無妻無子無家眷,這樣如何?”
文卿道:“嗯。”
如此便算是談妥了。
“那行,你接著睡,五日后來將軍府尋我。”
衛若衣也不再啰嗦,交代了一句便利落的離開了奴隸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