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若衣原本以為莫停水要在將軍府小住幾日,已經做好了面對他的心里準備,誰知這位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次日一早便走了。
衛若衣樂的輕松,也沒再追問。
由于女主子不滿意,浩然軒于年前暫時封閉休憩,厲鈺直接搬進了落月居。
自打他住進來那日起,落月居便徹底熱鬧起來。
府內的丫鬟還好,知道厲鈺就是個除了夫人誰都捂不熱的主,再加上大多都是家生子,暫時還沒人給衛若衣找不痛快。
但外府的那些嘛,衛若衣看著書案上那厚厚的一摞拜帖,暗自咬牙。
以往厲鈺住在浩然軒,里面猶如一塊銅墻鐵壁,厲鈺本來也不愛交際,凡是遞給他的拜帖都有人事先處理一遍,這種粉粉紅紅的拜帖都是直接扔到膳房給林嬤嬤當火引子燒了。
折枝自從被罰到下庠院之后,也能識得些字了。
此刻磕磕絆絆的看著那些拜帖,什么趙家小姐說仰慕夫人的才華想來拜訪的,錢家小姐聽聞落月居景色一絕,想來看看的,還有孫家李家周家一堆小姐想來喝茶的,談心的,結識的。
還非常統一的都約在了明日,當她真的不知道她們打的什么主意嗎?
當晚厲鈺回到落月居,衛若衣直接便問:“夫君明日休沐?”
“嗯,夫人有安排?明日我一整日都有空。”厲鈺道。
“一整日,都有空?”衛若衣重復了一遍。
“是啊,夫人若想出去我們便出去玩一日,我恰好知道陽嶺城外有一處風景極好之地。若是不想,在府中待一日也好,近日我新得了個好玩的物件兒,夫人你應當也會喜歡。”厲鈺道。
衛若衣原本有許多奇怪而且別扭的情緒堆在心里,這一下,好像突然就被溫柔的撫平了。
她笑了笑:“折枝,去把拜帖都拿上來。”
“夫人,這……”折枝看看厲鈺,有些猶豫。
“沒事,去拿吧。”衛若衣道。
折枝只好聽命去將收到的那些拜帖都拿了出來,放在小塌的案幾上。
“這些是?”厲鈺疑惑。
衛若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都是給夫君你的,看看吧。”
“既是給我的拜帖,怎么送到夫人這里來了?”厲鈺一邊說一邊打開了其中一張,恰好是說仰慕自家妻子才華,想要過府一敘的那個。
他掃了一眼,又打開下一張。
如此看了幾個他便放下了,雖然這些拜帖里面沒寫他的名字,但結合自家妻子的反應,他就是再傻也該知道送拜帖人來的真正目的了。
“這些人真是……”厲鈺輕咳一聲,眉頭皺得比衛若衣還緊:“夫人且放心,此事交由我來處理。”
衛若衣沒有異議,這種事情由女子來做,做的好點的會被說成是容不下人的妒婦,做的差點的院子里就會多幾個異父異母的妹妹,想想都讓人一陣惡寒。
不過心里多少還是有些好奇厲鈺準備怎么辦的問題,但厲鈺顯然一副不會說的樣子,衛若衣也就把這份好奇揣回了肚子里。
不過她也沒揣多久,第二日一早她剛起身便知道了答案。
厲鈺休沐,但一大早便不見了人影,衛若衣將將轉醒,便見折枝喜氣洋洋的進來了。
“發生什么好事了?”衛若衣問。
“夫人,您猜將軍做了什么?”折枝神秘兮兮的賣起關子。
“猜不著,快說。”衛若衣道。
折枝嘿嘿一笑,從背后拿出一張告示遞了過來。
衛若衣飛快看完,忍不住笑了。
這告示是以將軍府的名義貼出去的,大意是今日陽嶺城內驚現一流竄十年的惡盜,該惡盜不僅偷竊錢財,還偷竊美貌女子,尤其是官家小姐,年關將至,為了百姓們的安全,朝廷定然會全力將惡盜緝拿歸案,請大家不要驚慌。不過也請百姓們積極配合,減少外出,不給惡盜可乘之機。
多么冠冕堂皇,多么大義凌然,不過該說的想做的一件沒少,直接把那些含羞帶怯,想要爬墻的紅杏給死死的堵在了墻內。
主仆兩個在屋子里笑得正歡,外面茯苓來傳話:“稟夫人,將軍讓人傳話,說是早膳不回來吃了,叫您不必等他。另外,將軍讓您準備一下,早膳后回來接您出去一趟。”
“將軍有沒有說去哪兒?”衛若衣問。
“并未,只說讓夫人穿得輕便些。”茯苓答道。
“好,知道了,你先下去吧。”衛若衣從床上坐起來,說著又補充道:“對了,去膳房看看早膳準備的如何了。”
“是。”
茯苓恭敬行了個禮,然后退下了。
折枝湊過來伺候她洗漱,試探著問:“夫人,您覺得茯苓怎么樣?”
衛若衣有些奇怪:“怎么問這個?”
“就,新提上來的四個丫頭,奴婢感覺您最喜歡她。”折枝有些別扭的道。
衛若衣笑了,接著問道:“喜歡又如何,不喜歡又如何呢?”
折枝將放在一邊的漱口水遞上去:“這……嗯,茯苓也挺好的,伺候夫人也伺候的比較周到,她來了之后每日這些洗漱的東西都提前給您備著,心思細膩又勤快,年紀輕輕看著卻很沉穩,夫人要是喜歡那留在身邊做大丫鬟當然也,也很好。”
衛若衣漱了幾口,然后將水吐在盆子里,擦了嘴,方才道:“嗯,然后呢?”
折枝將盆子端去一邊放下,又在溫水里擰了一張帕子遞給衛若衣,等衛若衣將臉洗干凈了,她才有些忸怩的道:“然后,聽雪已經走了快半個月了,應,應當也快回府了。”
“你在提醒本夫人什么?”衛若衣有些不悅:“你是怕茯苓真的成了大丫頭,擠了你的地位,還是怕日后聽雪回來了,卻發現被茯苓占了她的位置?”
折枝臉色一白,忙跪下來請罪:“夫人息怒,是奴婢逾越。”
“既知逾越,那你就不該說這番話。”衛若衣厲眼掃向她:“且當初提出落月居缺人的不是你嗎?這四個丫頭也都是你選上來的,事到如今你說不要就不要了?”
折枝急聲道:“奴婢不敢,奴婢絕對沒有這樣的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衛若衣追問。
“奴婢,奴婢……”支支吾吾半天,卻什么都沒說出來。
衛若衣居高臨下看著她,語氣稍微軟了軟:“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兒?”
“夫人……”折枝喃喃喊了一聲。
衛若衣嘆了口氣:“你跟了本夫人這么久,什么樣子我還不知道嗎?傻是傻了些,但不是多心眼的,今日這番話,是誰讓你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