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夫……嗯，你聽我解釋。”厲鈺有些無奈的道。
    衛若衣雙臂抱于胸前：“行啊，你解釋吧。”
    一直注視著他們的香香尋著這個空隙，趕忙道：“兩位爺，此處不是說話的好地方，不如跟香香到屋里坐下，喝著茶慢慢的說。”
    說話間她身上的香味飄散到兩人的鼻息之間，香香，當真人如其名。
    衛若衣看著厲鈺，臉上的笑容又深了幾分。
    厲鈺：“……”
    見他們不說話，香香眼眸轉了轉，肩膀一抖，身上的薄紗又褪了幾分，露出白皙的肩膀。
    她眼尾一勾，媚色流轉，笑意盈盈，染著鳳仙花汁的細長的手指翹起一個嬌俏的蘭花指，聲音就連女子聽了都覺得酥軟：“兩位爺~”
    衛若衣挑了挑眉，伸出一只手是牽她的，隨口道：“香香姑娘如此美意，實在盛情難卻，不如就……”
    手剛伸到一半，就被從旁邊伸出來的一只手給抓住了。
    她轉過頭，看到面無表情的厲鈺：“別人客氣，所以你就更不能打擾別人了，走吧，換一家。”
    香香：“？”
    是誰在胡說八道？
    不管香香怎么想，厲鈺已經二話不說，直接把衛若衣牽走了。
    衛若衣仰頭看著他的側臉，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得勝府十里長街燈火輝煌，兩人牽著手，自人來人往之中川流而過，尋尋覓覓，像是要走進街巷深深，又像是要走到天荒地老。
    曾經的曾經，在遙遠的君清大陸，于永安長街之上，也曾有過這樣一黑一白的兩道身影，于萬人的仰望之中，牽著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只不過那一次，抬頭仰望的，卻是滿心虔誠的少年。
    “我們去哪兒？”
    走出一截，衛若衣終是沒忍住好奇心，問道。
    厲鈺轉頭看她，笑著問：“不生氣了？”
    衛若衣哼了一聲，傲嬌道：“本……少爺寬松大量，肚能撐船，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你置氣？笑話。”
    厲鈺正想說是，就聽衛若衣繼續道：“況且明明是你做了錯事，緣何要本少爺拿自己的身子來生氣，真覺得不舒服，拿鞭子抽你一頓便是了，你說呢？”
    “……”厲鈺抿抿唇，絲毫不敢反駁：“夫人說的對。”
    “嗯。”衛若衣這才滿意了：“說吧，為什么要來得勝府？”
    她這話一問，厲鈺自然反應過來她已經明白了什么。
    原本還想多逗她一會兒的。
    可惜了。
    厲鈺壓低了聲音：“先前我收到消息，說林大人進了得勝府，林夫人已經聽聞了此事，正在趕來的途中。”
    “知府大人？”衛若衣轉頭看看四周：“他不像是會來這里的人啊。”
    厲鈺道：“已經來了三天了，一直沒出去過。”
    衛若衣一愣，空著的手豎了個大拇指：“真是人不可貌相。”
    “夫人說的哪方面？”厲鈺意有所指。
    衛若衣立刻懂了，忍不住想笑，這也能聯想？
    果然不是當初那個親一下就臉紅紅，像是被調戲了一般的良家婦男了。
    她裝作沒聽懂似的，一本正經道：“林大人自然是哪方面都行了。”
    “哦。”厲鈺拖長了語調：“原來是哪方面都行啊，沒想到林大人在夫人心里這么厲害。”
    她也沒想到，厲鈺連一個年齡可以做他們長輩的人的醋都吃。
    “對啊。”衛若衣挑眉：“林大人品級又高，又學富五車，博聞強識……”
    她頓了頓，豎起兩根手指，詫異非凡：“哦，還能在青樓一待待三天，自然是哪方面都很行了。”
    她這番話說完，厲鈺臉色直接沉了下去。
    衛若衣看逗得差不多了，搖了搖兩人一直牽著的手，笑著道：“好啦好啦，我開玩笑的，夫君自然才是全天下最獨一無二，最最厲害的男子。嗯……不管哪方面都是。”
    “夫人沒聽過一句話嗎？”厲鈺陰惻惻道。
    衛若衣笑容一僵：“什么？”
    厲鈺盯著她：“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亡羊補牢，為時晚矣。”
    衛若衣笑容再僵：“所，所以呢？”
    厲鈺道：“所以，夫人惹了我生氣，自然不能一句玩笑就算了。”
    “然，然后呢？”
    厲鈺隨口道：“婦唱夫隨，夫人先前也說了，不能拿自己的身子置氣，等回了將軍府，抽你一頓便好了。”
    哦，原來是抽一頓啊。
    衛若衣松了一口氣。
    他抽厲衡的架勢她是看過的，不過是吊起來打一頓，問題不大。
    轉瞬又發覺出不對來，厲鈺這話，和她的原話是有區別的。
    “用什么抽？怎么抽？抽哪里？”
    厲鈺勾了勾唇，忽地笑了：“你說呢？”
    衛若衣心頭一顫，便見他的目光下移，最終停在了肚子以下的某處。
    “……”
    臭流氓。
    某些畫面閃過腦海，周圍一聲聲嬌俏妖嬈的“大爺，來玩呀”為它平添幾分旖旎，衛若衣白皙如玉的臉忽地通紅一片。
    厲鈺瞥見，慢悠悠的轉過臉，直視前方，只不過那上揚的嘴角是怎么都壓不下去。
    就這么一直快走到街尾，兩人終于停下了。
    據手下的人匯報，林知府應該就在此處。
    得勝府三十二號。
    厲鈺確定好門牌，目光不經意掃過這家青樓門口的匾額，只見“瑞豐樓”三個字高高的掛在上方。
    他的腦袋里，緩緩生出一個疑問。
    轉過頭，衛若衣跟他一樣有些茫然。
    不過這種茫然也沒有多久，衛若衣很快就聯想起當初百曉生在將軍府初見“瑞豐樓”三個字時候的反應，以及他后來跟厲衡兩人莫名奇妙的在剛用完膳的時候說要去“瑞豐樓”。
    原來此瑞豐樓非彼瑞豐樓。
    衛若衣抬眼看了看瑞豐樓前站著的姑娘，領頭的那個雖然蓋了厚厚的脂粉，但是也看得出來年歲不小了。
    至于后面那些，長得也委實很一般，尤其有一個生的跟男子一般壯實。
    瑞豐樓這些人，且不說沒有厲衡長得好看了，甚至都沒有百曉生長得好看。
    可以，百曉生不僅帶著衡弟來煙花之地，還帶他來這種地方讓人占便宜，他完了。
    陽陵城某處，正在跟人吵架的百曉生忽地打了個噴嚏，因為這意外的情況，對面原本完全插不進去嘴的人終于有機會找準縫隙吼上一句：“姓百的你也不要拽，你今兒個說破了天我們也得把事情說個明白，別以為你背后有將軍夫人撐腰我就怕你，爾等居心不良利用收容所搜刮民脂民膏，這事兒你別想賴賬！”
    百曉生吸吸鼻子，桃花眼一勾，帶出幾分凌厲的氣勢：“撐腰？你百爺爺我需要人撐腰？有本事你就去衙門給我告，你要不告出點真憑實據的東西來，你百爺爺我就揍得你分不清東西，好教教你這滿嘴噴糞的狗東西學學怎么好好做人！”
    那邊如何劍拔弩張且不談，衛若衣余光瞟了瞟厲鈺，然后在心中默默為厲衡點了根蠟燭。
    見厲鈺停在門口，衛若衣問：“林大人在這里？”
    厲鈺平淡的道：“嗯。”
    衛若衣哦了一聲，摸著下巴邁步就往里走，老實講，逛青樓什么的，她也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還是跟自家丈夫一起逛，真刺激。
    刺激得她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剛往瑞豐樓的方向走了兩步，站在門口虎視眈眈的女子們立刻涌上前，笑意盈盈的就來拉她的手。
    “大爺，里邊兒……”
    話還沒說完，面前的人忽地不見了，換成了黑衣黑發，滿面寒霜的厲鈺，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們。
    “規矩點，我們自己知道走。”
    厲鈺身上帶著濃郁的殺伐之氣，不怒自威，幾個女子對視一眼，不敢再亂來。
    衛若衣自他身后探出頭，剛伸出來就被按回去，厲鈺的聲音平靜但溫和：“跟緊我，進去了不要四處看。”
    衛若衣對他這種命令似的話語有些不爽，站著沒有動：“厲……李公子，本少爺是你的隨從嗎？嗯？”
    厲鈺一愣：“里頭人多眼雜，你跟著我要安全些。”
    衛若衣撇撇嘴：“那要是有人見少爺我生的好看，繞到你背后綁人怎么辦？你背后又沒長眼睛。”
    厲鈺想了想，點頭：“少爺說的有道理。”
    然后下一瞬，衛若衣被他拉到了身前，拉也就拉了，兩個大男人逛青樓手牽著手是怎么一回事！
    衛若衣又不肯走，厲鈺看著她，很是理直氣壯：“別人都是這么逛的，少爺你頭回來沒經驗，信我的就是。”
    “？”
    我信你個大腦殼錘錘。
    然而厲鈺牽得很緊，擺明了不會放手，他們周圍的幾個青樓女子看他們的目光已經有些變了。
    衛若衣低下頭，摸出幾只尋蹤蟲來遞給厲鈺：“若我們走散了，夫君可跟著此蟲，便能找到我。”
    說話間，她手一揮，幾只綠色的小蟲悄然落到厲鈺的身上幾處，很快便隱身不見。
    厲鈺這才松了手，兩人并排而行，開始了第一次逛青樓之旅。
    見他們終于走進瑞豐樓里，門外站著的幾個女子之中，一個著胭脂色衣裙，身體較男子一般壯實的女子眸底飛快地閃過一絲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