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br> 蘇楠見肖方蕓滿是真摯,再加上自己除了昨天吃的那頓早餐以外,就沒有吃過東西了,現在已經是饑腸轆轆,也就沒有再推辭了。</br> 幾口吃完雞蛋,蘇楠可憐巴巴地看向肖方蕓,示意她自己沒吃飽。</br> 后者一愣,瞧見蘇楠一張小臉慘白慘白的,內心越發同情起來,甚至開始埋怨自家哥哥怎么這么不小心,竟然嚇到了這樣一位漂亮姑娘。</br> 昨天她還在疑惑為什么會有人能被嚇到滾下山坡,但當看見蘇楠的人時,就恍然大悟了,難怪難怪。</br> “我媽在做飯,很快就能吃了。”肖方蕓會意,撓了撓頭開口安慰道,一雙大眼睛直勾勾盯著蘇楠瞧,像是怎么也瞧不夠一樣。</br> 昨天幫蘇知青換衣服時,她才知道原來真的有人是從里白到外的,而且那身子沒一處不軟沒一處不嫩,前凸后翹的,身材好得不得了。</br> 肖方蕓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不自在地扯了扯衣角。</br> “謝謝啊。”蘇楠揚起一抹笑,眉眼彎彎,又把肖方蕓看得眼睛一晃,干巴巴道:“不客氣。”</br> “對了,我在知青點還有些行李,我現在行動不便,你能幫我拿過來嗎?”蘇楠突然想起來這個,住別人家里總不能白吃白住吧?她可不是愛占便宜的人。</br> 她離開滬市的那天蘇父蘇母生怕她在鄉下吃不飽穿不暖給她塞了好多錢好多票,一路上沒地方花,直到現在還原封不動的放在空間的某個角落里呢,正好可以用來當伙食費。</br> 要不是怕憑空變出一堆錢會嚇到人,被當成怪物抓起來,她早就把錢票掏出來給肖方蕓了。</br> 聞言,肖方蕓一拍腦門像是才想起來一樣,從床尾的地上拿出一個箱子,遞到蘇楠面前,詢問道:“你是說這個嘛?”</br> 見到那熟悉的木箱子,蘇楠用力點了點頭,奇怪問道:“這是誰送過來的?”</br> “昨天周知青和一個女同志一起送過來的,那時候你還沒醒。”肖方蕓坐在椅子上,把箱子放在腿上,幫著不便移動的蘇楠打開了箱子。</br> 里面放著疊得整整齊齊的各色衣裳和洗漱用品,還有蘇楠從滬市帶過來的一盒糖果和雪花膏。</br> 蘇楠隨意地翻了翻,見自己常用的東西都在,一看就是劉玉幫她收拾的,不由松了口氣,不用再麻煩別人幫她取東西過來了。</br> 瞥了一眼肖方蕓,就見對方低著頭盯著腳尖看,本本分分的,絲毫沒有想要知道她箱子里裝了什么的意思,心里對這個小姑娘的好感越發強了。</br> 蘇楠手伸進衣服堆里,再拿出來時掌心已經握了幾張錢和糧票。</br> “方蕓妹子,你把這錢交給你媽媽,就當我的伙食費了。”蘇楠一把抓住肖方蕓扶著箱子的手,強行把東西塞進她手里。</br> “蘇知青你這是干啥呀?你的伙食費都讓周知青給包了,我們可不能再收這錢。”</br> 肖方蕓常年幫家里干活,這力氣自然也比嬌生慣養長大的蘇楠大,沒幾個來回就又把錢給塞回去了。</br> “啊?周知青,周讓?”蘇楠腦子里一萬個“為什么”飛過,不可置信般張開嘴,貝齒微露,眸子突然亮了亮,神情幾番變化。</br> 財大氣粗的周讓,這算是包.養她了嗎?</br> 咳咳,想什么呢?或許只是代為墊付,等他來看她了,她可得好好問一問。</br> “是啊,就是昨天和我哥一起把你送過來的那個高高的俊俏男同志。”肖方蕓幫她合上箱子,怕她不相信還細致解釋了一番。</br> 蘇楠長長的睫毛眨動起來,唇邊笑意加深,點了點頭。</br> 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蘇楠和肖方蕓一同好奇地扭頭看過去。</br> “我出去看看。”肖方蕓把箱子放回原位,然后就打開門走了出去。</br> 愛看熱鬧的蘇楠,此時只能迫于“腿傷”而窩在床上,眼巴巴地目送肖方蕓離去。</br> 雖然看不到但她可以聽啊,于是她豎起耳朵,把身子挪了挪,盡量靠近門邊,希望可以聽得清楚一些。</br> 肖家院子里,圍著圍裙的肖母李翠屏濕著手站在坐在院中抽旱煙的肖父肖賀國身邊,面對來人滿臉局促,一個勁地給肖賀國遞眼神,但后者顯然是沒接收到,只顧著搗鼓他的卷煙。</br> “你瞧瞧,周知青這孩子咋這么破費,你讓嬸子怎么好意思收下。”李翠屏干笑一聲,嘴里這么說著,但那眼神還是控制不住地往周讓手里提著的幾大包東西上瞟。</br> “沒什么,這是給蘇知青補身子的。”周讓滿頭大汗,臉色看著也不好,身上還穿著昨日那件藍黑色上衣。</br> “……”李翠屏一噎,臉上的笑意險些掛不住,將手上剛才洗菜沾上的水漬在圍裙上擦干凈。</br> “周知青這是連夜走去縣城了?”肖賀國抽了一口旱煙,瞇起眼瞥了一眼那幾包東西,眼尖地發現那里面裝著公社供銷社沒得賣的貨物。</br> 比如那極難買到的草魚,豬肉還有麥乳精,這些是就連城里人都得起大早去排隊才能搶到的好東西。</br> 況且肖家村離縣城可遠著呢,每天只有兩趟車,昨天那時候最后一趟車早就結束了,所以周知青能去縣城的方式只有步行了。</br> 想到這,肖賀國盯著周讓的臉看了又看,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可真能折騰,大晚上不睡覺,走那么遠的山路只為了去縣城給人小姑娘買補身子的吃食?</br> “嗯。”</br> 周讓言簡意賅,應了一聲后將東西一分為二,遞給李翠屏,解釋道:“麻煩嬸子這段時間給蘇知青做飯了,這些是我的一點兒小心意。”</br> 聞言,李翠屏剛才僵住的臉才恢復過來,掂量了一下重量,都不輕,臉上不由揚起親近的笑意,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縫,客氣道:“哎呀,都是應該的。”</br> “你要不要去進去看看蘇知青?她早上剛醒過來,我家女兒在里面陪著她呢,哎,蕓蕓你啥時候出來的。”李翠屏轉過身才看見不知道什么時候佇立在房門口的肖方蕓。</br> “就剛剛聽見動靜,出來瞧瞧。”肖方蕓頷首朝周讓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了。</br> 周讓磨蹭了一下掌心,低頭看向因為昨日做工而沾滿泥土的褲腳以及走了一夜山路而散發汗臭的衣裳,想起之前蘇楠坐火車都要鋪毯子的嬌氣模樣,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一步。</br> 他還是不進去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