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審訊房里,黃嘉緊張地握緊雙手,眼眸低垂著。</br> 到底還是剛成年不久的小姑娘,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此刻坐在這里,她才感到后悔和害怕。</br> “說吧,為什么要故意傳播不實消息。”威嚴的警官手中拿著筆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什么,眉頭微皺,雙眼緊緊盯著黃嘉。</br> “我沒有傳播不實消息。”黃嘉指甲摳著掌心,不知道何時竟已經將表皮扣破,流出鮮血。</br> 聞言,警官拿筆尖敲了一下桌面:“在這里不要撒謊,我的同事已經在搜集證據了,你最好如實回答我的問題。”</br> “應該是在學習方面付出了比別人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才能考上這個大學吧?如果你不想前功盡棄,毀了前程,就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這些問題也是報警的那姑娘想問的,懂嗎?”</br> 黃嘉渾身一顫,直覺一絲冰冷從腳底緩緩爬上身軀,不多時她竟打了一個寒顫,哆嗦著開口道:“我真的沒有傳播不實消息。”</br> “事情還要從那天從紅楓山上回來說起……”</br> 那天晚上,蘇楠去洗漱后,林水仙和鄧蘭香躲在被窩里說的悄悄話,正好被她聽見了。</br> 她們以為黃嘉睡著了,才敢說起這個話題,然后后面說到激動處,聲音竟然越來越大,黃嘉聽得自然也就越來越清楚。</br> 林水仙說得振振有詞,又說是親眼所見,所以黃嘉就相信了此事,自此對蘇楠的印象就不好了,也有意疏遠了對方。</br> 警官在筆記本上圈上林水仙和鄧蘭香的名字,又繼續開口問道:“那你在沒有弄清事實的情況下,四處傳播這件事情,又實名舉報的原因是什么呢?”</br> 黃嘉沉默片刻后,神情變得有些扭曲,唇邊勾起一抹諷笑:“瘋了唄。”</br> 聞言,警官筆尖一頓,朝著黃嘉看去。</br> “我有個喜歡了很久的高中同學,我們之間只差一步就能在一起了。”</br> “可是就在前不久他居然告訴我他喜歡上了蘇楠,就因為她在路上幫他撿過一次筆,哈哈哈。”說到這兒,黃嘉發出瘋狂的笑聲,捂著唇笑得前翻后仰的。</br> “我當然氣不過,就把這件事講給別的班的人聽了,蘇楠她本來就有名氣,我只是稍稍推動了一番,整個年級就全知道了。”</br> “見這件事沒有對蘇楠造成實質性傷害,你就打上了寫舉報信的主意?”警官接在黃嘉話后說道。</br> 黃嘉收斂了臉上詭異的笑容,點了點頭。</br> “我們會傳喚林水仙和鄧蘭香,在此之前,你只能待在這兒。”警官說完,合上筆記本,站起身離開了房間。</br> 厚重的鐵門被關上,發出一陣脆響。</br> 黃嘉盯著那扇緩緩被關上的門,閉上了雙眼,眼尾滑過一滴淚珠。</br> *</br> 這件離譜荒唐的事情,在校方和警方的協調下,又征求蘇楠和程景山本人的意見后,決定采取“和解式”懲罰。</br> 公開道歉是必須的,記過處分也是必須的,換班級和宿舍也是必須的。</br> 除此之外,三人和校方也給予了蘇楠和程景山一定的賠償,雖然金額不是很多,但至少也是一份誠意。</br> 就此,此事完結。</br> 蘇楠在這兒之后很久都沒有再見過黃嘉,林水仙,鄧蘭香了。</br> 不知道是她們有意避開自己,還是華清大學校園面積太大,但總算是眼不見為凈,她心里也舒坦多了。</br>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了,軍訓的時光也快結束了,在最后一天進行軍訓結果檢驗時,眾人都提起精神,踢出了這段時間內最完美最整齊的正步方陣。</br> 陳總教官在看臺上進行最后的致詞時,眾人都松了一口氣,只覺得身上因為訓練而肌肉酸痛的癥狀都好了許多。</br> “終于解放了。”蘇楠靠在前方陳潔的背脊上,自打上次從別人口中得知陳潔對自己的維護后,她對這個姑娘的好感那是蹭蹭往上漲。</br> 陳潔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蘇楠的親近,唇邊揚起一抹害羞的笑容,應聲道:“是啊,解放了,可以好好休息了。”</br> “我明天請你們去吃飯吧,軍訓結束后,可以自由出入校門了呢。”蘇楠雙手比了一個耶,開心得不行,臉上笑顏如花。</br> “這多不好意思,我們還是各出各的吧?”陳潔下意識就拒絕了,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br> “跟我還客氣啥,我有工作,有工資拿。”蘇楠一邊說著一邊搓了搓拇指和食指,比了一個金錢的手勢,嘿嘿一笑。</br> 陳潔一噎,見蘇楠態度強硬,想著下次再請回來就好,便點了點頭。</br> 見陳潔答應下來,蘇楠眼眸彎彎,看向不遠處站著的楊書珍開口說道:“那等會兒我去找書珍說一下這件事。”</br> “好。”陳潔自然沒有意見。</br> 兩人小聲聊完這件事,臺上陳總教官的發言已經接近尾聲,他身邊站著的整整齊齊的教官隊伍也開始朝著操場大門走去,看樣子是要離開了。</br> “平時覺得程教官很嚴格,還怪討厭他的,可是現在我為什么有些想哭啊?”</br> “我才是想哭的,這么俊的男人以后再也看不見了,想想就難過,嗚嗚嗚。”</br> “教官能不能不走啊?”</br> 聽著耳邊的聲音,蘇楠跟著他們將視線落在那道高大的身影上,撐著下巴看了一會兒,確實挺帥的。</br> 這次一別,以后估計很難再見了,那就祝同不幸中過箭的你,前途似錦,萬事如意。</br> *</br> 那件事之后,宿舍里就只剩下蘇楠,陳潔,楊書珍三個人在住了,甚是寬闊。</br> 短時間也沒人會搬進來,蘇楠東西又多,所以她就將自己這邊裝不下的衣服和東西轉移到了對面的床位上,也就是原本鄧蘭香住的那個位置。</br> 這天三人難得睡了個飽飽的美覺,臨到中午才起床,一番洗漱后,因為要出去吃飯,所以蘇楠開始給自己化妝。</br> 出門在外,她還是比較注意自己的形象的。</br> “為什么軍訓過后就楠楠你沒變黑啊?好羨慕。”楊書珍搬了一把椅子坐在蘇楠身邊,好奇地看著她化妝,在看見她一如既往白皙光滑的皮膚,不由發出感嘆。</br>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防曬霜抹得比較多。”蘇楠淺笑一聲,開口回答道。</br> “防曬霜?”陳潔端著一杯熱水走過來,眨了眨眼睛,她從來就沒聽這個東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