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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番外二

    ,最快更新門客的嬌養(yǎng)日常 !
    璩公子的嘴唇比想象之中柔軟,像一口酥軟的果子, 近在咫尺的俊臉, 隨著元綏突兀地吸吮, 和往下一咬, 驟然紅透!
    “你……”
    璩琚將人推開, 手嫌棄地擦拭唇上的紅痕,薄怒微微, “做甚么?”
    元綏上前兩步,逼得璩琚險些坐倒下來, 她非不肯退, 一個勁兒往璩琚身上摸, “心疼你。”
    “不知羞。”
    他惱火地畫地為界,不許元綏再過去。
    元綏果然不動腳了,手卻又不規(guī)矩地拉住了他的, 璩琚的臉色一寸一寸地冷了,似乎想起了某件羞恥而懶得提及的事情, 屈辱的目光看得元綏心里一抽一抽的, 她用了兩分力,將他的手握緊,正經(jīng)而嚴肅地告訴他:“你不承認,我心里也明白, 我很感激你還記著我, 特地來郴州找我, 本來依照我這個個性, 既狠狠得罪了你,說什么也不肯不要臉皮回去求你的?!?br/>     “但是,是你給了我這個契機,怨不得我了……”
    元綏踮腳,在璩琚的喉結(jié)上輕輕咬了下來。
    他呼吸急促,脖頸上的青筋微微顫抖,落在元綏耳中的呼吸變得十分粗,而且燙。舔吻了一下之后,她又緩緩?fù)碎_,拉住他的手往帳篷里走。
    璩琚始終一語不發(fā),仿佛被元綏兩下親怔住了,旁人只見這氣勢豪邁的小姑子拉著一個大男人鉆進了帳篷,便再也不出來了,都心領(lǐng)神會。
    一地月華如水。
    元綏熱烈地吻他,咬他,故意拿自己磨蹭他,璩琚不可能沒有反應(yīng),何況這個女人,是他魂牽夢縈,說好了要忘記,可卻又欺騙不了自己,終還是扔下一切,不顧父母勸阻,不顧璩家名聲,一意孤行想要的女人。
    帳篷里,溫暖如春。
    一夜孟浪,他幾乎再無力氣,伏在元綏身上喘息不止,她笑著朝他直眨眼,有吃飽饜足的得意和狡猾。
    他撐開手,云雨消散的賬內(nèi),只剩下兩人糾纏的喘息。
    “為何勾引我?”
    他問得坦蕩而冷漠。
    元綏想想,砸了咂嘴,“你不享用得挺開心么?我這還是初次,都給你了?!?br/>     璩琚冷著臉道:“我知道你不是輕浮的人?!?br/>     元綏嗤一聲笑出來,“你又知道什么了,我本來就是個輕浮的女人,不輕浮我能勾引你?只不過覺得你這個人還有點可愛,我有點喜歡就是了。”
    “……”
    “你臉紅什么?還想再來?”
    元綏最終還是將身上的男人推了下去,然后一閃身便鉆進了他的懷里。帳外有風(fēng)呼嘯而去的聲音,里頭,蓋著同樣一衾抱在一塊兒,便不覺著冷了,元綏見他久不成言,心有些急,“其實——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
    夜里只剩下一個忐忑地,伴隨著吃痛的微弱抽氣聲,而緩緩道來的聲音:“退婚之后我就后悔了,我一向任性慣了,后悔不是怕別人怎么看我,是我突然發(fā)覺心里也不是完全沒你。我喜歡你對我的好,也……喜歡你這個人?!?br/>     “以前對你有點兒誤會,剛知道要同你訂婚,我五雷轟頂,生怕你喜歡了我,總想惹你生氣,你送我的東西,我都說不喜歡,回家便讓人扔了,只是離開郴州的時候,又想起來,便一樣一樣地收在了包袱里。”
    “是我自己愚昧了,我想過,你以后結(jié)一門更好的親事,得到更好的女人,我可能會很難受。但是我沒想過,我回了郴州,先要面臨困局之人卻是我。怎么說呢,我覺得自己年紀也不大,就算將來要嫁人,也要等一等才好,我想的是,等我忘了心里那人才好?!?br/>     沒有男人的聲音,只有極細的、微弱的呼吸。
    元綏蹭了蹭腦袋,臉頰有些紅,“但是你來了,你來之后,我就覺得,我還有機會,這是你雖然不說卻允了我的。我怕回汴梁之后又來什么不測,所以……只好先把你變成我的。你可別怪我啊?!?br/>     “璩公子,我發(fā)覺,你真是個很好很好的人?!?br/>     元綏忽抬起頭,久久沒聽到動靜,她臉頰上的羞紅散了些,可是抬頭卻發(fā)現(xiàn),原來他早就睡著了!
    元綏絞著被角,咬緊了嘴唇。
    她個性要強,好容易鼓起勇氣,豁出臉去說了這么大堆,人家卻壓根半個字都沒聽著!
    璩琚實在是太累了,依稀只聽到她說“后悔”,這一晚上這簡直是老生常談的話題,璩琚懶得應(yīng)付這只野貓,他跋山涉水而來,又被她纏著吸了這么久精氣,哪還有余力撐著眼瞼聽她說故事。
    只是當人清醒過來時,身旁的床位,空空如也!
    璩琚伸手撲了個空,愣住之后,心底便是一涼。
    他揉著發(fā)脹的頭坐起來,被褥被掀開了,露出雪白云堆里刺目的紅印,他閉上眼冷靜了許久——
    元綏,你最好趕緊出現(xiàn)在本公子面前,否則……
    “公子!”
    傳來李魚的聲音,璩琚怔住,繼而手忙腳亂地將被褥拉下來蓋住血跡,等李魚匆忙進帳篷來時,璩琚已恢復(fù)神色,淡漠地挑著一雙眉,“怎么了?”
    李魚嘴里叼著一只磨牙棒,想忍笑,又沒忍住,“元綏小姑,走了,今夜偷了我的馬離開的?!?br/>     璩琚臉色變了,“走了?是什么意思?”
    李魚道:“就是,離開我們了,今早我們追上去,她已經(jīng)渡河了,河那頭我們見著了她,她朝我們喊來著,教我們不要追她,她會在汴梁等著……”李魚爽朗不羈,又開懷大笑,“等公子你。”
    睡了人提起褲子便溜,還想讓他去找她?
    當他是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男寵么!
    璩琚咬牙道:“呵呵,讓她癡心妄想去吧!”
    她要等著他,他偏不教元綏這么快如愿,這回汴梁的路生生耽擱了,直至臘月才回去,皇帝陛下已欽定了出戰(zhàn)北遼的人選,謝珺也赫然在列,璩琚是頭昏腦漲地回了汴梁的,而且風(fēng)言風(fēng)語甚多。
    最最教璩琚咬牙切齒的,便是元綏讓所有人知道——
    璩公子為愛追至郴州,被元綏奪走了清白之身之事。
    甫聽聞時,璩琚險些兩眼翻白當場吐血,回家中,他父親一個勁詢問,與元綏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他南下不是經(jīng)商去的么,怎么又同元綏扯上了,他發(fā)誓要同元家斷絕往來,同元綏忘情斷愛的,怎么這又好上了云云。這一連串,璩琚沒法答。
    元綏派人來璩家下帖子,他收到了只作沒看見,不予理會,也不去。
    如此有過了些時日,他母親壽宴之時,請了一個戲班子來園中唱戲。
    戲文名叫《俏郎君月下追蕭娘》。
    唱的是一對互相傾慕的少年男女因誤會分開,男子癡心不忘,發(fā)誓永遠不見女子,后頭實在是太想念,經(jīng)歷一番痛苦掙扎,又回到了蕭娘的身邊,苦苦追她,蕭娘感恩郎君情意,與之云雨一番,隨后消失無蹤跡……
    璩琚不愛看戲,全是處于一番孝心,才陪母親小坐了片刻,前頭聽著倒庸俗不見奇,后頭便聽越覺著味兒不對,璩琚漸漸白了臉色,直至那咿咿呀呀的一句“妾身本非輕浮子”情意綿綿地唱出來時,璩琚遽然變色,羞憤交集,拂袖便要走。
    璩母詫異,回頭瞅了眼走到門口的兒子,這時戲又唱到“可憐腹中嬌兒”之時,璩琚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了出去!
    “公子!”
    “公子!”
    下人一哄而上要拂璩琚起來,璩琚簡直深恨不已,又恨又怒,可又忍不住匪夷所思——她、她這是在借機告訴我,她有孕了?
    這個念頭一起,璩琚臉色更冷,切齒道:“備馬!”
    可惡的女人,睡了他便走,在汴梁如此毀壞他名聲,豈能便宜了她!
    璩琚跨上馬背,揚鞭絕塵而去。
    沿途上心跳如雷,他成年之后已罕見如此失態(tài)過,一面恨著元綏,一面卻又為著一時揣測而欣喜若狂,抑制不住地欣喜,他到底在喜些什么!
    元綏果真在流波橋上等他,這是他們第一次相會的地方,橋上只有元綏一個人,倚欄而立,裙袂拂風(fēng),璩琚見到她張揚嫵媚的熟悉笑容之時,萬丈怒火,頃刻之間煙消云散。
    可惡的女人,怎么能可惡到這個地步?
    他翻下馬背,拾級而上。
    一路跑來太匆忙,元綏甚至聽到他急促的喘息聲,不禁莞爾:“今日是夫人壽宴,不是該陪她聽戲的么,她最愛聽戲的了!”
    璩琚冷著臉道:“你有臉說?!?br/>     元綏自然知曉他指的什么,鼻尖嗅到一股藏著濃濃委屈味道的氣息,忍俊難禁道:“誰讓你這么壞,人家回來這么久了,也不來找人家?!彼邼乇尺^身,矯揉做作地放柔了聲兒,“人家等得心焦?!?br/>     “等什么?”
    元綏忽然回眸,睨著他,“你戲看完了沒有?”
    璩琚皺眉,“我不愛看?!?br/>     元綏嘆了一聲。戲文里,蕭娘回家之后,一直等著男人上門來提親,可那人怨她始終不來,直至她肚子大了,事情漸漸藏不住,露出端倪……總而言之一波三折,最終兩人是在一起了,這戲文元綏準備了許久,里頭的套曲還都是她絞盡腦汁親自提筆寫的,可惜他竟不看完。
    璩琚頓了少頃,終究是無奈又小心地問道:“你——有了?”
    元綏愣了愣,料想到他可能是為這個來的,忍不住輕聲嘲道:“沒有?!?br/>     璩琚瞬間臉色陰云密布。
    他意識到是被元綏耍了。
    元綏見他臉色不愉,反而很歡喜,便親熱地將他的脖子摟住,豐滿的胸脯花苞似的柔軟香艷,嚴絲合縫地貼了來,她咬唇輕笑:“孩子以后會有的,現(xiàn)在,我想先有你?!?br/>     璩琚如根木頭沒有回應(yīng),也許是被他的話嚇著了,也許是還沒原諒,元綏將臉頰靠過來,小聲道:“璩公子似乎對自己格外有信心,一次就能——擒王了?”
    “閉嘴。”
    男人惱羞成怒,要將元綏掀開,她不肯,半點不肯挪動,早該發(fā)覺的,他一旦惱羞成怒便很容易冷著臉說些傷人的話,但是……她摸透了璩琚的脾氣,覺得可愛到想狠狠親吻他。
    “璩公子弄錯因果啦。”她吐氣如蘭,在璩琚微微聳開眉俯視下來時,元綏努力了數(shù)月,終于可以在他面前,將那些不必要的女兒嬌羞都扔開,一心一意只為挽回這個人,“先有孩子他爹,才能有孩子,你說是不是?因果要……唔……”
    元綏被壓在欄桿上用力地親,被璩琚懲罰似的報復(fù)回來,而且不遺余力地鉆進了她的口腔,糾纏起她的舌尖。
    好容易松開,元綏嬌喘吁吁地靠在他懷里,曼聲道:“你一靠近,我就軟了,就想你的身體了……”
    “……”
    元綏將一雙手掌變成觸須,用力地纏緊他,“娶我好不好?我還想嫁給你,我們都為彼此勇敢一次,好不好?過去的事,就當它過去了,我們重新開始?子儼……”
    璩琚沒答話,神色復(fù)雜地盯著元綏。
    今日是老夫人壽誕,他這般沒頭蒼蠅似的沖出來——他是思念著她,可說到底是他會錯意了,以為她腹中有了孩子,他想,倘若有了孩子,他縱然是不顧一切,拼盡全力,也要將元綏娶回來。
    但是沒有。
    沒有,又該怎么辦?
    讓他孤注一擲的籌碼又在哪里?
    元綏心肝兒輕顫,她已經(jīng)豁出臉皮了,要是璩琚還不答應(yīng),還不答應(yīng)……
    “子儼?”
    她不敢再抱他,不敢再碰他,只是可憐兮兮地,將他的衣袖往下拽了一下,便又忐忑地松開了。
    璩琚凝視著她的眼眸,“誰告訴你我的字的?”
    元綏苦笑了下,“我要刻意打聽什么,難道還會打聽不到么,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不喜歡,我以后不叫了就是了。”
    璩琚蹙眉:“你用戲文騙我出來,只是為了這個?”
    戲文里的蕭娘在等著她的如意郎君,等得心字成灰,始終不來。璩琚一想到,心便有些酸澀地疼,就如同那幾個夜里,得知元綏已離開汴梁心灰意冷回郴州時,他發(fā)誓要忘了的女人,冷言說了斷絕往來的女人,忽然之間自意識之中揮之不去了。
    元綏慢慢地,點頭,輕輕抽氣,靠住了圍欄,“我想你?!?br/>     璩琚攢起的眉頭依舊不松,“那晚之后,為何逃離?”
    又道:“為何——散播那些話?”
    元綏眨了眨眼,“怕。”
    “怕什么?”
    他不懂,元綏一個敢愛敢恨,說退婚就退婚,說誘惑他便拐上床榻,睡完了提起褲子瀟灑就走的女人,有什么可怕的。
    元綏慢慢地垂眸,自嘲地笑道:“我方才說想和你把過去兩清,但是我知道這是兩清不了的……我名聲狼藉,又被郴州老家的家人親手險些斷送一生,我早就不是原來那個元綏了。我這么一個女人,怎么會不擔憂你會因此不要我,嫌棄我輕浮放肆?那晚上我其實想得不太多,就是情之所至了,你來了,我很歡喜,就像在水里逃生抓住了一塊浮木……”
    “但是我怕啊,醒過來之后又能拿什么臉面見你?萬一你嫌棄我怎么辦?璩家不喜歡我怎么辦?我想冷靜一下。我獨自逃回汴梁,想了很久?!?br/>     “我是喜歡你的,你追到郴州來,我就……愛上你了。”
    “再給我一次機會?”
    璩琚閉了閉眼,不知為何,聽聞元綏上了花轎之時,他那么不冷靜,她真心實意地誠摯著訴說心意時,他竟然冷靜得可怕,連他都畏懼。
    “倘若我不答應(yīng),你還能嫁給誰?”
    元綏眨了眨眼,“我行情很好,就算現(xiàn)在風(fēng)聲不大好,日后說不準還能東山再起。”見璩琚漸漸臉色暗了下來,她微微一笑,“我不想你為了負責接受我的求愛,我想你為了喜歡我接受。”
    “元綏?!?br/>     他閉眼溢出一絲嘆息,終歸是輸給她,一敗涂地。
    他的心從來不曾左右搖擺過,只因是這個狡猾的、傲慢的、熱烈的女人,似一束長在心坎上的烈焰玫瑰,開得鏗鏘奔放,盤虬有力。
    他用力地,將眼前笑得明媚而委屈的女人擁入懷里,胸口微微震動,捂得她臉頰發(fā)燙,歡喜地回抱住了他,璩琚嘆道:“郴州城外,你若不走,我早已上元家提親了,自作聰明。”
    他道:“小心思不用想瞞過我,你這個女人狡詐如狐,嘴里三句話倒有一句是假的,以為我好騙?”
    元綏唯一騙了他的就是那句,那晚上只是情之所至。她確實私心極多,想徹徹底底擁有這個男人,教他一生一世甩不脫她。
    元綏沒有用任何避孕措施,因為她不怕,有也好,沒有也好,最重要的是,這個男人肯原諒她,肯重新接納她,但真到了挾天子以令諸侯之時,那便是下下之策了,她也不想她的愛情最后沾帶上其他沖突。
    她悄悄吐著香舌,回道:“璩公子一點都不好騙。”
    璩琚笑了一聲,將她的發(fā)髻揉散了,“同我回家。”
    “嗯?”
    璩琚將她的手抓下來,十指緊握,溫沉而柔和的俊容有不易察覺的一絲強硬,“我娶你?!?br/>     “……”元綏雖不說話,碎步跟在他身后,心里卻悄悄樂開了花。
    她想說:真好。幸好。
    璩琚拉著人回璩家,璩家二老雖然震驚,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元綏,但卻又萬分清楚兒子的個性,從小到大,璩琚都想方設(shè)法不讓他們失望,如不是鐵心要娶元綏,不至于忤逆,甚至出言與璩大人頂撞。
    這門婚事最終沒有任何阻礙,他們的婚期定在正月十六,月兒正圓,元夕之后。
    當晚璩琚喝得微醺,推開婚房的門,元綏自己扯了紅蓋頭,心疼地抱住他,合巹酒也不敢灌給他了,但璩琚堅持要喝,喝完酒,元綏便抱著他上婚床,替他脫下鞋襪,璩琚頭疼地仰倒在枕上,元綏心里輕輕一抽,“到底是喝了多少啊?!?br/>     “子儼?!?br/>     醉醺醺的璩琚,完全沒有平日的溫雅風(fēng)度,也沒有捉弄她、冷眼相對時的漠然和惡劣,微微蜷著腿,露出有些痛意的脆弱。
    “子儼?”元綏的心脹痛起來,眼眶溫熱,歡喜無限地吻住了他的嘴唇,輕輕地撬開他的唇瓣,甜蜜地與他糾纏,她的手也沒停著,輕而易舉地便替他剝了衣衫,解開了外袍教他透風(fēng)。
    元綏有經(jīng)驗了,接下來的一切便順理成章、輕車熟路多了,她輕輕含著他,緩緩地摩挲著動著,璩琚睜開眼,迷迷蒙蒙地看著她,心里知道是這個女人,這是他們的大婚之夜。
    抑制不住嘴角上揚的趨勢,他只好放任自流地低吟起來。
    像溫柔地顛簸在水上的行舟。
    他忽然問:“元綏,你是真的愛我?”
    元綏愣了下,她抱住璩琚的脖子,作惡地咬了他的臉頰一口,“事到如今,怎么還這么多廢話,我不愛你何必嫁給你?!?br/>     璩琚意識朦朧,元綏只道方才那盞合巹酒便是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他是真的醉得快不省人事了,說的話都是埋在心里的介意的東西,盡管是醉話,確是真言。元綏又心疼又氣惱,只好自己代勞,腰酸背痛地,忽然一下狠狠地抽搐起來。
    璩琚便這般帶著笑意,抱住了她的腰肢,“元綏……”
    元綏有些不甘,急促地呼吸著,臉頰全汗?jié)窳送钢呒t,“告訴我,你是什么時候把我看對眼的?”
    “很早。”
    “有多早?”元綏掐了他一把他的耳垂。
    璩琚笑起來,溫柔地釋放了自己。
    元綏埋在他的肩頭,忽然快美得泣不成聲,璩琚托住她的腰肢抱上來,將人摟入懷里,胡亂地親吻她的臉頰,酡顏緋紅,酒意醺然地笑道:“早到,好像不記得了?!痹谒徽畷r,璩琚摸了摸她濕漉漉的長發(fā),“你以為,只有半年么。傻姑娘,你不知道我肖想你多久了?!?br/>     再多的,璩琚便不肯說了,只顧自己神秘地微笑,仰頭倒在枕上,呼吸開始極有規(guī)律的運轉(zhuǎn),竟像是睡著了。
    元綏急了惱了,咬咬牙,“璩琚,別睡。子儼,別睡呀……我想同你說說話,今晚是我們的新婚之夜呀……怎么喝了這么多酒?誰給你灌酒,我以后狠狠收拾他!子儼,子儼……我愛你,愛到都不知道怎么辦了,你怎么會這么好呢……”
    璩琚睡著了,睡得安安靜靜的,再也沒聽著。
    她說到最后,又不知道自己在碎碎念些什么了,但興奮得一宿無眠。緊繃了數(shù)月的那根弦,猛然松了下來,教她無比興奮,快活得睡不著了。
    她爬下婚床浴身,回來之后用熱毛巾替他擦拭,一切料理妥當才終于又回床榻上,摟著她的新婚郎君閉上了眼睛。
    她沒忘了晨昏定省,翌日是頂著兩只黑眼圈去拜見舅姑的,而璩琚則是神采奕奕,教人一見,便不難往歪了想昨晚之事,元綏好笑又委屈,幸得璩大人和夫人都不曾為難她。
    元綏在家中很好,有事做,但又不至于太忙,璩琚手上的賬本都直接給她瞧的,元綏很喜歡這種日子。婚后丈夫?qū)檺鬯?,家中人敬重她,這樣已經(jīng)很好了。璩琚甚至在院落里替她專門扎了一個秋千架,正好對著他的書房,元綏便每晚坐在秋千架上,偶爾吹簫看月,然后聽到他書房門打開的聲音,璩琚走過來,將她抱起,一路就這么走回婚房。
    但元綏漸漸地察覺到,有些事終究是不能提的。
    比如謝珺,比如謝云柳,比如郴州太守……
    就像那晚上他明明醉得快不省人事,卻還要問,她是不是真的愛他。
    拒婚一次,元綏真的傷了他的心了,她想盡辦法欲彌補,無論璩琚想做什么,她都全力配合,從來不忤逆違背他心意,可是這般相敬如賓好像又缺了什么,元綏始終無法窺破他內(nèi)心深處,病急亂投醫(yī)地問了趙瀲。
    回來之后,才發(fā)覺璩琚正在院中撫那根秋千架的繩,元綏恍然一驚,悄悄地走近。
    璩琚淡淡道:“去見了公主和謝珺?”
    直覺告訴元綏,后頭的“謝珺”才是他真正在意的,她忽然就帶了哭腔,她發(fā)覺她還是沒法這樣與他幸福,始終有結(jié),有疙瘩,她哭得梨花帶雨露,哽咽不成調(diào),哭得璩琚心軟,又心亂如麻,回身走來,將她的纖腰捉住,帶入懷里,“我不沒說什么,你哭甚么?”
    元綏抽噎著道:“你還是不信你?!?br/>     她不指控他不信任她,而是指控他不相信自己。
    元綏緊緊地將他抱住,“沒有、沒有別人了。”哭得心慌意亂,沒有章法,“為什么不相信你自己,你很好啊……”
    “元綏?!?br/>     她不肯松手,“子儼,我真恨不得……把心掏給你!怎么才能教你相信,從我在郴州道上見到你的那一剎那,心里面,就真的再也容不下別人了!”
    “我只是信口一問?!?br/>     元綏哼了一聲,不信,“日后,你若是再心里不痛快,我一日說十遍愛你,我總是要把這句話灌進你的腦子里,我讓你今生今世都永遠記著!”
    璩琚無奈一笑,“我錯了,錯了好不好?患得患失,正是我最大的軟肋,真教你抓著了,日后可怎么贏你……”
    夫妻之間斗法,為了柴米油鹽什么都好,但不該有懷疑和猜忌,這是婚姻大忌。元綏就怕它由一點苗頭漸漸發(fā)展壯大,最后不可收拾,她當然要將它扼殺在搖籃里。
    她踮腳親吻他飽滿的嘴唇,舔了一口,垂眸道:“我會讓著你的,我無理取鬧的時候可比你多多了,你以后不煩我,不嫌棄我就好了?!?br/>     事實上成婚之后,元綏對他事事包容,處處小心謹慎,如履薄冰,他心疼她為了維系婚姻的默默付出和委屈求全,罷了,罷了,即便是到了這個地步,再被她騙婚,騙心,騙一輩子又有何妨?
    他一個男人,怎么會輸不起?
    璩琚揉了揉她的鼻子,“我只是問了一句,不用風(fēng)聲鶴唳,沒不讓你見謝珺。只是你是我的女人,不論是謝珺還是別的男人,你見了,我呷一口醋又怎么了?”
    元綏微微一愣,隨即赧然地偷笑起來,“正該你吃的!我準備個醋壇淹死你!”
    成婚七個月之后,元綏終于被確診懷了身孕。
    趙瀲和君瑕去往姑蘇了,這個好消息只能告訴給燕婉。
    聽說后來賀家也不知道走了什么霉運,生意場上接連馬失前蹄,直至順藤摸瓜咂摸出一點意思來,才知道是惹了大佛了,賀心秋被父母催促慫恿著來璩家找元綏和好。
    但元綏不予理會,這玻璃姐妹情,早在她鬧出笑話時賀心秋雪上加霜地一把打碎了,賀心秋腆著臉求了又求,最后還是佛寺里的婆婆進香回來,見賀心秋跪著,心里頭明白怎么回事,但可憐兒媳婦身懷六甲,正挺著大肚子實在不便,便讓人請賀心秋回去。
    幾個家丁上來拽賀心秋,賀心秋急了,一把沖上來要抓住元綏的肩膀。
    若非懷孕,元綏的拳腳遠勝賀心秋的花拳繡腿,作為母親只好拼死護住肚子,險些被推倒在地,幸而璩琚回來得及時,將妻子的手腕握住,抱入了懷里,跟著便冷著臉吩咐:“還不將這瘋女人丟出去!”
    他本想就此罷手,沒想到賀心秋欺人太甚竟上門來唱這一出,欺負他的女人,不讓賀家從皇商之中除名,他誓不甘休!
    人是扔走了,沒想到元綏卻被嚇得冷汗直冒,這孩子竟提前出世了!
    好在當月也是產(chǎn)期,孩子產(chǎn)下得十分順利,是一對雙生子。
    求神告佛的璩夫人大喜過望,當夜便又去了佛堂跪了整整一宿還愿。
    元綏總算是可以圓滿交差了,產(chǎn)后脫力地靠在丈夫懷里,呼吸不勻,“一對兒子?”
    “嗯?!辫宠⒂行鷳n她的身體,孩子尚且沒看過。
    元綏笑道:“趙瀲這一胎也快要生了,若是女兒,我們……結(jié)個親家好不好?”他見璩琚不答,伸手勾住他的食指,“子儼,我們都放下了?!?br/>     她對趙瀲的敵意,璩琚總莫名無由的對謝珺的不能釋懷。往事如煙,終于都放下了。
    他親吻她的額頭,帶著柔軟的笑,牽動著她的一顆心。
    “主意你定?!?br/>     元綏點頭,“子儼,你把孩子抱來我瞧瞧?!?br/>     “你……還疼么?”
    元綏笑道:“不疼,明年還能再給你生一個?!?br/>     他握緊了元綏的手腕,輕聲道:“不急,我們還有后年,大后年,你身子大好了我才能安心,這一胎雙生子之后,要養(yǎng)許久才好?!?br/>     元綏心滿意足地瞇起了眼睛,“嗯。”
    她心里想,兒子都成雙了,這下他可沒法再將她推開了。
    他們之間到底是誰患得患失多點呢?
    那真是不一定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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