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陽大道的修建,不僅對于京師的百姓來說非常驚奇,對于外臣來說,更是嘆為天人。</br> “太快了,這么大一條道路,只用了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就可以修成。”</br> “若是按照這樣的速度,不出十年,整個大明各處,全是這樣的道路,那么整個大明,通行將會變得極為高速起來。”</br> 皮兒馬黑麻站在正陽大道的旁邊,看著兩側川流不息的人群,感嘆著說道。</br> 自從正陽大道修建開始,本來打算開春就回去的皮兒馬黑麻,頓時就沒有了離開大明的想法,他想好好的見證一番。</br> 目前正陽大道兩側的房屋才堪堪開始修建,沒有什么可以喝茶的地方。</br> 天氣開始回暖,每日清晨,皮兒馬黑麻就會過來看著。</br> 和皮兒馬黑麻同樣的,還要許多其他小國的外臣,他們也是每天過來觀看。</br> 但凡有些學識之人,都能明白,如此的道路意味著什么。</br> 大明目前的道理,在朱英看來,泥濘不堪,驛站官道更是非常落后,可這也要看跟誰比。</br> 其他國家,包括帖木兒帝國,哪有什么驛站官道,盡皆全是土路。</br> 不管是行軍,亦或是百姓行商,都非常艱難。</br> 不可避免的,在看到正陽大道前后的修建過程后,他們已經開始打起了水泥的主意。</br> “你說,我們有機會得到這個水泥的秘方嗎。”</br> 皮兒馬黑麻輕聲問道。</br> 旁邊的蒙古外臣聞言,眼中也是流露出渴望,稍稍思索一番后回道:“殿下,我想應該是有機會的。”</br> “我已經四處差人打聽過,水泥的配方據說是大明太孫,從歐巴羅列國那邊招來工匠,和大明的工匠一起發明出來。”</br> “那些小國使臣,還把主意打到歐巴羅工匠頭上,真是愚不可及,水泥的發明,必然是掌控在大明的手里。”</br> “探子傳來消息,這些工匠都是生活在京師北郊的一處營寨里面,看守極為森嚴,更有大明衛所駐軍,想要去偷來秘方,極為艱難。”</br> “目前能夠做的,就是想辦法賄賂可接觸到秘方的官員,才有機會得到。”</br> 聽到賄賂二字,皮兒馬黑麻有些無奈的說道:“可是咱們已經沒有多少錢了。”</br> 自從來到京師后,皮兒馬黑麻就跟見了新天地一般。</br> 撒馬爾罕哪有京師這邊生活多姿多彩,尤其是這個春節,更是讓皮兒馬黑麻大開眼界,玩得忘乎所以。</br> 在最初跟著周先生享受過奢靡生活后,作為帖木兒的孫子,自然不存在過什么節儉的生活。</br> 可是他們帶的金銀雖然不少,但沒有收入只有開支,再多的錢財也頂不住。</br> 之所以有離開的想法,是因為皮兒馬黑麻沒多少錢了。</br> 蒙古臣子眼珠子一轉,道:“殿下何不把這里的情況,寫信給可汗,請求可汗帶一些錢財過來。”</br> “我相信可汗對于水泥,應該是非常的感興趣,若是有了水泥建造路面,咱們的大軍行軍起來,就更加的輕松,可汗能夠控制的疆域,也會變得更加的遼闊。”</br> “可汗一定會想盡辦法,都要得到水泥的秘方。”</br> 皮兒馬黑麻眼睛一亮,開心道:“你說的有道理,我馬上就去給爺爺寫信。”</br> 只是說完后,又有些無奈的說道:“但是信件來回的時間太長了,哪怕是再快,爺爺的錢財過來,也差不多要大半年的時間了。”</br> 撒馬爾罕帖木兒所在,距離大明京師有萬里之遙,哪怕是信使的速度再快,一個來回也得是大半年甚至一年的時間。</br> 對于水泥配方來說,不算遲。</br> 可這么一年的時間,皮兒馬黑麻在這里的生活,就只能變得非常節儉了。</br> 大明對于外臣來說,待遇還算是不錯,俸祿肯定沒有,但包吃包住。</br> 住所還算不錯,可吃食方面,自然不可能說什么餐餐大魚大肉了。</br> 不能享受美食,這就讓皮兒馬黑麻無法接受。</br> 蒙古外臣出謀劃策道:“殿下可以再寫一封信到草原上去,那里的統領是殿下的叔叔沙哈魯,我相信四王子殿下知道這個消息后,肯定會使人帶來大量錢財。”</br> 皮兒馬黑麻眼睛一亮,拍著蒙古外臣的肩膀大聲稱贊:“非常美妙的主意,我的叔叔在知道這件事后,肯定會對我大力支持。”</br> “現在他在草原上征戰,肯定已經積累了不少財富,要讓他多多的給我送一些過來。”</br> “只要能得到水泥的秘方,哪怕花費再多的代價,也是值得的。”</br> 交談過后,皮兒馬黑麻和蒙古外臣就趕往住所。</br> 他們要快點安排信使,把這個消息傳到草原上沙哈魯那里去。</br> 沙哈魯是帖木兒的第四個兒子,非常的優秀,在知道水泥的效用后,肯定會大力支持。</br> 街道上人群熙攘,皮兒馬黑麻和蒙古外臣的談話,并沒有太大的避諱,因為他們用的是突厥語,不擔心別人知道他們交流的情況。</br> 很多小國外臣,皆是如此,私聊的時候,就會用自己那邊的語言。</br> “這兩個家伙,說話的口音聽得我真累啊。”</br> 皮兒馬黑麻和蒙古外臣剛一離開,旁邊一直躲藏著的兩個精瘦的漢子,就走了出來。</br> 其中一人嘴里抱怨著。</br> “得了吧,還算是不錯,大致都能聽懂,若是他們用撒馬爾罕那邊的突厥語,那才是頭大。”</br> 年紀稍大的那人說道。</br> “嘿,老李頭,你可別說,若是這般,我可還是聽得輕松些,你要知道,我自小就是在西域那邊長大的。”</br> 聽到老李頭這般說,年紀小的那人辯駁道。</br> 老李頭懶得搭理,催促著:“行了,只能你能,回衙門去,咱們這次可算是收獲不小。”</br> 年輕的錦衣衛癟著嘴:“能有什么收獲,這些外臣哪個不是打水泥的主意,咱們上報也就是做個登記罷了。”</br> 老李頭笑道:“你這家伙,還得多練練,好處都到你嘴里了,還能給溜走。”</br> “平日里讓你多用腦子,少一門心思都擱女人肚皮上,而是他給草原上那個沙哈魯寫信的事情。”</br> 年輕的錦衣衛一頭霧水,沒聽明白。</br> 老李頭只能是繼續解釋:“這信里的內容是啥,自然是說水泥的好處,而后關鍵就是要錢財。”</br> “草原上的沙哈魯,帖木兒第四子,據說雄才大略,打仗無有不勝,這般人物,在知道水泥配方后,肯定不吝錢財。”</br> 年輕的錦衣衛,還是有些懵:“那跟咱們有什么關系。”</br> 老李頭氣急,一巴掌拍在這朽木腦袋上,打得他哇哇直叫。</br> 而后才呵罵道:“你這家伙,真是精蟲上腦,也不想想,從草原上到咱們京師,有著多遠的距離。”</br> “他們這般運送錢財,肯定是暗地里來,必不會通稟咱們朝廷。”</br> “若是這路上出了什么變故,錢財丟失,跟咱們大明有什么關系。”</br> “就算有所猜測,那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br> “你說這功勞,大也是不大。”</br> 年輕的錦衣衛眼睛都在發光了,嘴里喃喃著,哈喇子都流了出來:“大!大!大!”</br> 老李頭看著這沒出息的樣子,就想再過去一巴掌。</br> 不過馬上,他也不由嘴角跟著翹起。</br> 這般功勞,足夠他們兩個晉升到錦衣衛小旗了。</br> 可別小看錦衣衛小旗,雖只是從七品,但那可是官,手中的權力也不小。</br> 最主要的是,按照最新出具的章程,這種獎賞可是不小。</br> 想起自家兒子,老李頭心頭火熱:“走,回衙門,免得夜長夢多。”</br> 老李頭和小年輕兩人,只是錦衣衛成員的一個小縮影。</br> 所有的外臣,幾乎都在錦衣衛嚴密的監察之下。</br> 不管你是哪個小國來的,說什么語言,在錦衣衛這里,都能找到對應的翻譯。</br> 譬如朱英從大洋彼岸招來的歐巴羅工匠,錦衣衛這里也是能對答如流。</br> 對錦衣衛來說,凡是目前已知曉的語言,哪怕是再小的語種,都必須有學習之人。</br> 這就是大國底蘊。</br> 京師三月,春暖花開。</br> 朱英從睡夢中醒來,一股熟悉的香味流轉,頓時睜開眼睛。</br> 映入眼簾的是葉月清的略帶羞澀的面容。</br> 貝齒明眸,晶瑩臉頰一抹紅暈。</br> 這晨間律動,讓朱英不由喉嚨滾動,口干舌燥。</br> 剎那對視,葉月清連忙低頭避開。</br> 心頭是小鹿亂撞。</br> 朱英掃了一眼,平時守候在身邊的郭忠,此刻并不在房里。</br> 強自鎮定后,朱英問道:“這般早,是有什么要事嗎。”</br> 葉月清聞言,頭低得更厲害了,聲音輕輕的回道:</br> “是陛下諭旨,讓我從今日起,搬入坤寧宮來。”</br> 朱英一聽,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br> 之前老爺催婚,朱英下意識的推脫說等正陽大道建成后,再行大典。</br> 其婚事所辦,將在正陽大道舉行。</br> 朱元璋聽著感覺不錯,便就同意了。</br> 如今,正陽大道開放在即,自然這婚事,也得要提上日程。</br> 朱英心中苦笑。</br> 老爺子這是搞偷襲啊,想直接生米先煮成熟飯,若是沒料錯,怕是欽天監那邊,日子都已經定好了。</br> 按照老爺子的脾性,估摸著就是最近。</br> 這些日子一直忙于政事,后宮那邊,朱英雖然沒有過多關注,但是按照慣例,他當上太孫的時候,就已經在籌備了,現在已經準備妥當。</br> 想明白后,朱英也沒什么抗拒心里,只是氣氛有些旖旎。</br> “我幫殿下更衣吧。”</br> 看著朱英起床,葉月清主動上前說道。</br> 朱英嘴巴微動,下意識的拒絕,可話到了嘴邊,鬼死神差的變成:“好!”</br> 太孫的常服穿戴起來相對來說比較簡單。</br> 在葉月清的幫助下,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已經穿好。</br> 洗漱,束發,正冠。</br> 朱英這還是第一次有人伺候。</br> 入宮已久,但此之前這些都是朱英自個做的,宦官們頂多就是幫忙穿個外套。</br> 朱元璋為了防止皇子皇孫們沉迷女色,荒廢學識和身體。</br> 因此規定未及冠前,不得有適齡宮女服侍。</br> 一切完畢后,朱英就準備去上朝。</br> 郭忠適時出現,躬身道:“殿下,陛下有交代,今日就無須上朝了。”</br> 言下之意,自然極為清楚。</br> “左右也是無事,不若去踏春吧。”</br> 遲疑了一下,朱英開口說道。</br> 葉月清自無不允:“聽殿下吩咐。”</br> 郭忠在旁邊聽著,喜笑顏開。</br> 待會跟陛下匯報的時候,可算是有東西說了。</br> 剛準備出門的朱英,又只能折返換衣。</br> “月清,你這邊可是帶了衣物。”朱英隨口問道。</br> 郭忠在旁邊回道:“殿下放心,娘娘的衣物,都已經盡數搬到宮里來了。”</br> 在郭忠的吩咐下,兩名宮女隨即就把衣物送來。</br> 按照禮制,太孫妃并沒有單獨的寢宮。</br> 所以,哪怕是換衣這種事情,也只能是在朱英的寢宮里完成。</br> 葉月清在幫朱英換了身普通錦袍后,就有些手足無措了。</br> 因為房間里,宮女宦官都沒有進來。</br> 老老實實的門外守著。</br> 猶豫片刻后,朱英道:“我來幫你更衣吧。”</br> 葉月清細弱聞聲:“嗯。”</br> 當朱英的手搭在葉月清的肩膀上時,不由得心跳加快了幾分。</br> 殿外。</br> “大兄怎能這樣,不是說好讓我來找他的嗎。”</br> “姐,現在是嫂子來了,皇爺爺諭旨讓嫂子直接入宮就住,你的事肯定要放一放的。”</br> “可是我今天也想出去玩,怎么,難道你不想嗎。”</br> “姐放心,待會大兄出來,咱們就纏上去,大兄肯定不會拒絕的,我剛才跟郭公公打聽過了,待會大兄就帶著大嫂去郊外踏春呢。”</br> 朱明月聽著,眼睛亮了起來,隨后道:“允熥,幫我一個忙。”</br> 朱允熥癟著嘴,他就知道姐姐會這樣說。</br> “行,我知道了,不就讓我叫人去給你那情郎傳信嗎。”</br> “大兄說得對,姐你現在,就是思春了。”</br> 朱明月氣氛的揮舞著小拳頭,作勢朝朱允熥身上打去:“叫你亂說。”</br> 朱允熥哇哇大叫:“打人啦!打人啦!”</br> 朱明月頓時嚇住,一把捂住朱允熥嘴巴。</br> “唔唔唔.....”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