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民不與官斗,更何況地位低下的商人。</br> 其實最主要的,還是要弄清楚自己的定位,以為自己給別人帶來了很多好處,別人就一定會保護自己。</br> 殊知對于勛貴們來說,本身的權力才是最重要的。</br> 錢這個東西,沒了就沒了,只要權力還在,后面照樣可以賺回來。</br> 在滅口這塊,勛貴們是驚人的一致,這些處于大牢里放印子錢的人,還有那些跟著一起為非作歹之人,毫無例外的全部慘死獄中。</br> “喝了吧,喝了早點上路,也免得我們弟兄們進來下手。”</br> “今天都已經弄死了幾十個了,抬尸體手都給抬酸了,再給你這么一搞,待會真就是吃飯的力氣都沒了。”</br> “識相點,還能免受一番苦楚,這里面的東西都是給加了量的,保管在最短的時間里就去了,不會痛苦太久。”</br> 牢房外,幾個獄卒苦口婆心的勸說著。</br> 他們是真的累了。</br> 上頭各路大老的管家,都是紛紛來獄中拜訪,品級一個比一個高,根本不是說他們這些小嘍啰可以違背的。</br> 附近藥房的砒霜這些,都差不多要給買斷貨了。</br> 最近抓到牢里的這些人,一個個都得是死。</br> 關鍵死了之后,因為某些關系,還得是他們自個給抬出去,這可是一門體力活。</br> 從早上開始干到現在,一個個都精疲力盡的。</br> 里頭牢房里聽到這話的商人,面色驚恐,連連求饒:“我可是跟著李侍郎的,你們這般做,李侍郎肯定不會放過你們。”</br> “你們可知道我給他孝敬了多少錢財,這是你們根本做夢到想不到的數目。”</br> “快些把我給放了,我出去后定然不會追究。”</br> 侍郎在朝廷里感覺好像不是很大,可放眼京師地界,那也是一等一的大官。</br> 基本上大多數的事情,都能夠輕易的擺平,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面。</br> 獄卒笑了笑,道:“還侍郎呢,我管你哪個侍郎,知道前面那個的后臺是啥嘛,都已經是尚書了,那也沒得用。”</br> “即便是跟宮里頭有些關系的,不照樣還是如此,自己喝了還能存個體面,待會要是咱們弟兄們動手,可就不是這么好過了。”</br> “再說了,你現在就牢里頭死了,也就死你一人,真要掙扎下去,那可就是死一屋了。”</br> “咱們兄弟屬實是沒力氣了,后邊還有幾百號呢,上頭又催得緊。”</br> “碗給你擺這,多少識趣點吧。”</br> “記著,喝的時候全給干了,要是藥量不夠,痛苦的還是你自己。”</br> 獄卒把裝滿藥水的碗放在地上,說完之后就朝著下一間牢房過去了,剩下了面若死灰的商人雙目無神。</br> 良久,這商人似乎是想明白了,走到牢房門前,顫顫巍巍的端起藥碗,生怕灑出去了。</br> 而后一飲而盡。</br> 就連里頭的殘渣也舔得干干凈凈。</br> 就像是獄卒說的,喝少了只會是更加的折磨。</br> 片刻,一陣凄慘的叫聲響起,這是死亡前最后的折磨。</br> 整個大牢里,慘叫聲此起彼伏,不斷的回響。</br> 那些跟這事沒有關系的犯人們,嚇得是整個人都卷縮在牢房的角落里不斷的哆嗦。</br> 這等場面,當真是普通人心里頭一輩子的陰影。</br> 哪怕是獄卒們,也極少是見到這樣的場面,心里頭都有些瘆得慌。</br> 轉過頭來,那些怎么都不愿意喝的,獄卒們也只能是一擁而上強行灌既,耗費了不少力氣。</br> 獄卒們是不能私自殺人的,尤其是刀劍這種外傷更是不行。</br> 最基本的行刑權也跟他們沒有關系。</br> 腰間的佩刀,多數算是一個擺設。</br> 進到牢房里去抹犯人脖子,一來是律法不允許,二來是一般的獄卒也沒這個膽子親手上。</br> 服毒的話,也算是自盡了。</br> 這次的事情鬧這么大,獄卒們也沒有其他選擇。</br> 好在是上邊來人吩咐時,都會給不少的賞錢,去掉買藥的本錢,剩下的就是他們賺的。</br> 這一波,也算是發了一筆橫財了。</br> 一般的牢房里獄卒也就十幾二十人,而現在每個牢房都有幾百號人。</br> 死了之后,哪怕是抬出去丟給犯人家屬,每個人都得是背個幾十躺。</br> 京師的這一場風波,如同雷陣雨一般,來得快,去得更快。</br> 兩三天的時間里,就有一萬多人因此沒了性命。</br> 一萬多人,看似很多,實則對于整個南京城來說,完全沒有大的影響。</br> 或許唯一比較顯眼的,就是街道坊市里,幾乎所有的錢莊和當鋪全都給關門查封了。</br> 按照現在的大明律法,這些店鋪的地契將會作廢,被清查入內帑之中,進入到皇帝的私人小金庫。</br> 其中當然是包括這些放印子錢商人的其他家產,一律充公沒收。</br> 有時候來錢,真的就是這么容易。</br> 朱元章也有些感嘆。</br> 原來這些個商人手里頭,錢財是這么多,早知道當年就多多盯著商人下手了,也不至于先前那般窘迫。</br> 朱英現在對于錢財已經沒有多大的感覺。</br> 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大規模的發展內政,還有各方面的工業基礎,而后就是擴大大明的版圖。</br> 北元雇傭行會,在歷經三個月的時間后,已經是有了一定的規模。</br> 現在發展的方向,還是在于商隊的護衛之上,尤其是在西域行走。</br> 感覺時機也差不多了,朱英叫來張伯。</br> “我若是沒記錯的話,早先我們商會里有個蒙古成員,是個不錯的威武漢子,叫巴圖的對吧。”</br> 朱英回憶了一番后問道。</br> 那邊是群英商會在金帳汗國的分部,距離十分遙遠,和大明之間,相差了西域,東察合臺汗國,而后才是金帳汗國。</br> 消息的傳播,自然是非常的緩慢的。</br> 當初朱英下令所有蒙古商會盡皆撤離至西域地帶,而后進入到大明之中。</br> 金帳汗國那邊的消息很晚,損失就要大得多。</br> 在這其中,朱英查看情報的時候,對于卷宗上記述的巴圖,印象比較深刻。</br> 西域在名義上,是屬于大明的,所以大明這邊不能隨便的出手對西域動兵,這會影響到大明的聲譽。</br> 蒙古人就不一樣了,他們的兇狠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西域這些小國家,曾經就被蒙古鐵騎來回蹂躪過很多次。</br> 想要把西域這個池子的水也攪動起來,自然還是蒙古人出面比較方便。</br> 張伯回道:“巴圖這些蒙古漢子撤回來之后,一直就在咱們西域的群英城里。”</br> “如若是殿下有什么吩咐,想來他們肯定是能辦好的。”</br> 朱英點頭道;“給他們送點錢糧過去支撐著,在西域招兵買馬,四處征伐去,讓整個西域都亂起來。”</br> “北元雇傭行會那邊,湊一支三千騎兵的隊伍給雇下來,去幫助巴圖爭取到更多的地盤。”</br> “不必擔心后勤的問題,但凡是有什么看不過眼的,只管是打過去就行了。”</br> “帖木兒那邊現在對于金帳汗國應該優勢很足,帖木兒本身很是高傲,想來近來會準備對東察合臺汗國動兵。”</br> “讓巴圖他們參與過去,有了足夠的兵力之后,同時對東察合臺汗國進行邊境進行掃蕩。”</br> “經費的話,拿兩千萬寶鈔,分兩年內逐漸支援過去便是。”</br> 西域太拉胯了。</br> 尤其是現在的西域。</br> 當初朱英手里頭有幾千騎,便可以在整個西域橫行霸道,只是西域這地方,地盤多了沒有絲毫意義,且地廣人稀,可能數日都見不到半個人影。</br> 朱英當初的想法也都是在買賣生意上,除了打造一個群英城外,也沒有刻意的去攻下幾個國家來彰顯武力啥的,那只是搞個熱鬧。</br> 現在不同,統合西域意義比較大。</br> 高產作物在西域還是可以有很不錯的產值的。</br> 而西域這塊地方,是和帖木兒,東察合臺汗國的交界處,地理位置也比較重要。</br> 雖說歷史上的帖木兒是死在了行軍途中,可有些東西已經發生了變化,到底會不會那般死掉,朱英心里也沒底。</br> 還是穩妥著來比較好。</br> 沒必要說去賭一些還沒有發生的事情。</br> 西域太大了,都快有半個現在的大明這么大。</br> 時間上只能是往長遠的方向去考慮。</br> 帖木兒這頭,現在整體的情況跟朱英預想的差不多。</br> 當帖木兒拿到水泥的配方之后,自然是毫不遲疑的開始進行一個大的建設。</br> 本身帖木兒對于騎兵的重視程度就很高,帖木兒全境的驛站也是有著極高的分布,這一點倒是跟蒙元的想法差不多。</br> 如今的帖木兒是氣勢如虹,強大的兵力肆無忌憚的多方面開戰,且還一路都是連勝。</br> 就目前來說,整個中亞地區,帖木兒已經是名副其實的霸主大老,周邊的國家沒一個能打的。</br> 帖木兒帝國有著和現在大明實際疆域差不多大小的地盤。</br> 其中兵力也是在將近兩百萬的樣子,比大明這邊少不了多少。</br> 和大明的衛所制度自給自足不同,帖木兒這頭是奴隸制度,便就是以奴隸強行供養自己的軍隊。</br> 其中很大一部分的軍隊,也是奴隸軍隊。</br> 以戰養戰的方式,讓帖木兒根本不用擔心自己會缺少兵力,他總是會在想著,怎么才能把自己手頭上的奴隸軍隊給消耗掉。</br> 因為若是消耗得太慢的話,便就會成為自己的累贅。</br> 于蒙古鐵騎的帶頭下,這些奴隸軍隊也有著非常可觀的戰斗力,說是奴隸,實則在早前,許多還是周邊小國的中堅力量。</br> 不是說這些小國發展不好,而是對比起蒙古汗國,確實是差得太多了,蒙古人的騎兵素質各方面,相當于是天生的差距。</br> 這里平原眾多,而在平原之上,數百的蒙古騎兵,可以輕松的虐殺數千的步兵。</br> 足足是十倍的差距。</br> 再加上帖木兒這邊,本身騎兵的數量還要比一般小國的步兵來得更多,又有什么能夠對抗的。</br> 若說是早個一百多年,這些小國所處的地方,還是曾經成吉思汗征服過的。</br> 按照帖木兒的話來說,這不是侵略,這是收復。</br> 當然,帖木兒也僅僅只是在中亞地區稱王稱霸。</br> 東方有大明。</br> 名義上,帖木兒還是隸屬于大明的臣子呢。</br> 而在西方,更是有現在算是巔峰時期的奧斯曼帝國。</br> 奧斯曼帝國處于東西文明的交匯處,掌控東西文明陸地交通線百年。</br> 忽必烈入住中原不久,也就是在去世的第四年,便就是奧斯曼帝國的成立。</br> 發展了百年的奧斯曼帝國正是處于朝陽時期。</br> 更西邊的古老拜占庭帝國,面對新生的奧斯曼帝國完全是一路敗退的局面。</br> 如今的奧斯曼帝國,已然是橫跨歐亞非三大陸,影響力極其強大。</br> 就算是帖木兒在面對奧斯曼帝國,也是小心翼翼的。</br> 當然,作為蒙古人,天生對于西歐國家這邊就有著很強的心理優勢。</br> 因為自從游牧民族崛起之后,在這個世界上,西邊打仗就從來沒有輸過。</br> 這可不是夸張的說法。</br> 也不僅僅只是蒙古人。</br> 像是曾經的匈奴帝國,可謂是亞洲大陸上最強大幅員最遼闊的大帝國,一度縱橫馳騁,四處劫掠,成為橫亙在東西之間的一支可怕的文明破壞力量。</br> 只是在西方無敵的匈奴帝國,碰到來自于東方的大漢之時,幾乎就沒怎么贏過。</br> 一路都是被攆著打。</br> 說來羅馬帝國的最終滅亡,還跟大漢有著不小的關系。</br> 在東方各種連跪的匈奴,嚴格來說是北匈奴,被大漢逐出漠北高原。</br> 北匈奴逐漸向西后退,直至頓河、多瑙河流域,并以南俄羅斯大草原為基地,最后對羅馬帝國發動戰爭。</br> 經歷過東方地獄模式的北匈奴,最后發現到了西方自己竟然可以隨便吊打一切。</br> 所以最后匈奴便也沒有再回到東方這邊來了,慢慢的就融入到西方國度之中去。</br> 雖然民族不同,但蒙古人和匈奴人都是屬于游牧民族。</br> 匈奴帝國之后的蒙古帝國,大致也是差不多的情況。</br> 帖木兒可以對大明稱臣,但是在他的心里,對于臨近強勢的奧斯曼帝國,根本沒有半點懼怕。m.</br> 最近正琢磨著,要不要先跟他們干一架試試情況。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