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動蕩。</br> 沒有人會想到大明太孫竟然會這么狠,直接血洗王都。</br> 宋忠領著一千錦衣衛,幾乎把城內的王公大臣們都給上門走了一遍。</br> 也不是全都殺了,心向大明的這些人,自然還是要留下。</br> “好,這才是咱大孫的樣子,這般多些年,咱還以為你性子轉了,都跟西域那邊的情況對不上了。”</br> 朱元璋哈哈大笑,看到大孫下殺手,他非常開心。</br> 本來最開始,朱元璋就想著以殺止亂,迅速平定安南。</br> 現在大孫這般做了,極其合乎他的心意。</br> 安南全境四處反叛四起,雖說都是些小打小鬧的場面,但這背后沒人支持誰信呢。</br> 稍微思索一番,朱元璋就知道安南王都這里就是罪魁禍首。</br> 只是很多事情沒有證據罷了。</br> 凌亂的環境也沒有辦法去尋找證據。</br> 別看現在十幾萬大軍鎮壓安南,但安南全境可是有數百萬人。</br> 十幾萬明軍若是分散開來,根本就是杯水車薪,不如是聚集在一塊,鎮守安南東西兩都,扼守紅河平原,把這里的糧倉占據。</br> “現在是把這邊的源頭掐滅了,不過地方軍這塊終究是個隱患,只能是慢慢的推平。”</br> 朱英分析著說道。</br> 朱元璋點點頭,而后問道:“早些日子咱聽月清說,大孫這方面已經有了安排。”</br> 朱英回道:“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這個法子也是月清提出來的,便是讓慕月懷孕,然后以她的名義來重新整合安南的地方勢力。”</br> “有那不肯徹底臣服的,便就直接派兵平了,這般下來目標上要少了許多。”</br> 朱元璋聞言想了想,贊同道:“是個好法子,這安南豈算不得多大問題,只是咱爺倆待這邊不能太長時間。”</br> “倒是現在時間有些緊湊,大孫你可得抓緊些了。”</br> 即便是幾個孩子的爹了,被老爺子這么調侃,朱英多少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br> 接下來的幾天里,朱英也沒管別的事情,主要就是跟陳慕月造人了。</br> 還好,大概是在路上就已經有了,陳慕月出現了妊娠反應,太醫把脈之后,就確定是懷上了。</br> 這邊剛一懷上,朱英立即召開大宴會,將這個消息宣布開來。</br> 計劃開始實行。</br> 這個時候,想要做的是找一個代言人出來。</br> .....</br> 陳世平。</br> 安南王族成員,不過他的日子并不怎么好過。</br> 因為他只是私生子。</br> 不管在大明還是安南,私生子的地位很難得到認可。</br> “死了好,這個畜生,早就該死了,這般算起來,也算是為我娘報仇了。”</br> 陳世平的父親被宋忠處死了,得到這個消息的陳世平不僅沒有傷心,反而是哈哈大笑。</br> 他的母親只是個婢女,因為私生了他,讓父親的正妻懷恨在心,直接派人打死了。</br> 母親被打死的時候,陳世平已經七歲。</br> 他親眼看到,自己所謂的父親就站在那里,什么都沒做,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母親被打死。</br> 哪怕是被打死之后,也就命人草草安葬了事。</br> 也沒讓他進府,而是丟給一個下人養著,從此就再也沒過問。</br> 他的養父是個馬奴,可笑的是在他十六歲那年,因為一些瑣碎小事,就被自己所謂同父異母的哥哥給打死了。</br> 陳世平一直隱忍,除了入仕似乎沒有別的辦法,還好是考取了功名。</br> 或許其父親發現自己這個兒子還算是不錯,也就打了個招呼,讓他進入了國子監。</br> 但卻一直沒給他安排官職,就這么晾在國子監十年。</br> 陳世平也準備了一系列的報仇計劃。</br> 只是還沒來記得實施,就發現自己日思夜想的仇人們,就這么全部被處死了。</br> “陳世平是吧,跟著來。”</br> 國子監內,大明錦衣衛找上門來,對著陳世平招呼道。</br> 看到兩名兇神惡煞的錦衣衛,陳世平心中一頓,露出苦笑。</br> 他早已經想到了,自己這個私生子大概也是要被牽連其中的。</br> 先前日子,已經有不少國子監的學子被處死了,現在終于是輪到自己了。</br> 當下也沒遲疑,在其他學子的注視下,跟著錦衣衛離去。</br> “咦,這方向,怎么感覺有些不對。”</br> 默默跟著錦衣衛的陳世平,突然發現自己現在走的這條路,好像是去往王宮。</br> “難道還要在王宮被處死嗎。”</br> 陳世平神情麻木,跟著錦衣衛一直往里走,直到一座宮殿面前停下。</br> “還愣著作甚,趕緊進去。”錦衣衛呵斥道。</br> 陳世平有些懵,下意識問道:“這是哪里,難道我還能葬在王宮里嗎。”</br> 錦衣衛當即道:“此乃我大明太孫殿下行宮,召見你的正是太孫殿下,趕緊進去,莫讓太孫殿下久等。”</br> 陳世平心神震撼。</br> 竟是大明太孫召見自己。</br> 當下連忙跟著前頭的宦官進了殿內。</br> 進去后,陳世平不敢抬頭,當即跪下行禮:“國子監學子陳世平,拜見天朝上國太孫殿下。”</br> 上首,朱英正拿著一卷書冊翻看,聽到聲音微抬頭,笑道:“免禮,賜座。”</br> 旁邊立即就有宦官搬了條椅子過來。</br> 陳世平受寵若驚,不敢坐下。</br> 朱英也沒強求,只是揚了揚手中的書冊道:“這太平三冊,可是你所著。”</br> 聽到太平三冊,陳世平忙道:“回稟殿下,正是學子所著。”</br> 朱英點頭道:“寫得不錯,這里頭一些想法,本宮看著甚是喜歡,如今安南人才凋零,正是需要像你這等有想法之人入仕。”</br> 本來陳世平也是要被牽連誅殺,不過宋忠感覺有些蹊蹺。</br> 因為陳世平作為王族子弟,竟是在國子監待了十年,從未擔任過官職。</br> 于是就調查了下。</br> 陳世平的事情于國子監不算什么秘密,隨便拷問幾人就全知曉了。</br> 宋忠也算半個讀書人,根據交代的線索拿到了這太平三冊,看完之后再根據陳世平的身世情況,感覺似乎沒必要誅殺,就把消息上奏給了太孫。</br> 這太平三冊,主要講的是安南社會矛盾。</br> 大意是安南王族成員把控了太多的權力財富,已經嚴重影響了王權,甚至隨意干預安南律法,欺男霸女,橫行于市。</br> 點出王族成員跟地方軍勾結,侵吞原本屬于國家的賦稅,已經成為安南國的毒瘤。</br> 然后就是一些逐漸削弱王族的方法。</br> 這些方法顯然比較稚嫩。</br> 當年他上奏這太平三冊,就是被自己父親攔截,同時把他一直丟在國子監不得晉升。</br> 朱英本來就在物色陳慕月黨派的領袖。</br> 便覺得這陳世平還不錯。</br> 十年前就能寫出這等文章,才學自然是不錯的,同時屬于安南王族成員,身份上也過得去。</br> 再說目前也暫且找不到合適的,便先定下吧。</br> 對于大明太孫的招攬,陳世平自然是喜出望外,連連磕首。</br> 具體的一些細節,就不需要朱英來安排了,后邊會有人專門教導。</br> .....</br> 陳世平很懂事,也很明白自己的定位。</br> 次日他就被提拔為了安南新的丞相。</br> 聽上去有些夸張,可有時候就是這么隨意。</br> 其實目前安南朝廷已經可以說是七零八碎了,大部分的老臣都牽扯進謀逆案被處理掉,剩下的也就大小貓兩三只。</br> 在王都的勛貴階層,也都好生的清理了一番,但凡是手里頭有些兵權的,基本上都入了土。</br> 在這樣的局勢下,陳世平被大明太孫欽點為丞相,自然也沒有人站出來反駁。</br> 接下來就是對地方上的處理,那些土司長官,地方軍閥。</br> 這些就是陳世平往后的任務了,現在他就是打著陳慕月肚子里孩子的名義,成立屬于自己的黨派。</br> 也非是單打獨斗,朱英這邊自然會安排不少明軍協助。</br> 主要的是,安南王都五萬禁衛軍的指揮權,落在了陳世平的手里。</br> 這讓沉寂了十年的陳世平,頓時就有一種氣焰滔天的場面。</br> 朱英當然會有一些暗手。</br> 陳世平先前身邊沒人,所以現在他身邊不管是管家,仆從,侍衛,全是朱英的眼線。</br> 包括那五萬禁衛軍,其中的中層軍官早就被換掉了。</br> 若陳世平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需要一道令旨過來,他便是人頭落地的局面。</br> 況且朱高熾還在這邊,掌控的兵權比陳世平自然更多。</br> ......</br> “大兄,最近這段時日,陳世平似乎有些魔怔了啊。”</br> 朱高熾有些感嘆著說道。</br> 距離陳世平被定為丞相已經過去了半個月的時間。</br> 這家伙雖說是安南人,但掌控權力后下手賊狠,完全沒有顧忌。</br> 有那不聽話的,調查都沒有,主打一手誣陷,在牢里就想辦法弄死了。</br> 尤其是對曾經的王族勛貴們,更是半點情面都不留。</br> 朱英喝著茶,笑著回道:“他半輩子都生活在仇恨里,有這樣的性格也實屬正常。”</br> “不過就目前來說,他下手的那些對象都不是什么好東西,如果不是當初擔心這些王族勛貴反撲太厲害,引發安南地方動亂,我早就讓宋忠把他們處置了。”</br> “現在借著陳世平的手,自然是要方便許多,畢竟他怎么說也是王族的一員,在地方軍閥的眼里,這就屬于安南內部的黨派爭奪,再怎么慘烈也無所謂。”</br> “當然,這個分寸也需要陳世平自己去把握,若是惹得天怒人怨的,后果也是他自己找的。”</br> 朱高熾聞言,當即就明白了大兄的安排。</br> 安南最大的問題就是在于地方軍,土司。</br> 這些部族很多都生活在叢林之中,哪怕是明軍圍剿起來都非常的麻煩。</br> 土司這邊多數都是百姓還好,但地方軍卻是有著正規的操練。</br> 明軍是可以壓制,但真要四處叛亂的話,就陷入到戰爭的泥沼中了。</br> 目前大明遷徙過來的百姓,也基本上都是到紅河平原這邊,很難適應叢林那種瘴氣四生的環境,這也導致叢林那邊的管控就有很大問題。</br> 現在但凡是涉及到叢林地區,基本上都是交給陳世平去做了。</br> 王都這邊的安南王族勛貴們是死得差不多了,但是西都,包括一些其他地方都有殘留。</br> 陳世平便就主要就是跟他們來對抗。</br> 朱英也不是什么卸驢殺磨之人,陳世平真要是能達到預期效果,也不介意有這么個人在。</br> 畢竟安南也是需要發展,才能更好的為大明提供糧食供應。</br> 停留了大半個月,南巡的隊伍也該是要重新啟程了。</br> 下一站,占城。</br> ......</br> 占城距離安南很近,南巡的消息也早就傳了過來。</br> 其中莫過于朱允炆是最為開心的。</br> 前些日子見著了表哥李景隆,現在皇爺爺也來了,如何能不開心。</br> 只是想起要面對大兄,朱允炆心中卻升起幾分奇怪的感受。</br> 他并不是很想見到自己這位大兄。</br> 自從來了占城后,曾經的一些想法也發生了變化。</br> ‘如果大兄沒有回京師,那我就應該是太孫了吧。’</br> 朱允炆經常會思念京師的繁華,畢竟對比京師,烏麗這里完全就是蠻荒流放之地。</br> 而缺少了朱元璋和朱英的壓迫,朱允炆自我感覺變得更加良好起來,好像對于大兄也沒有那么畏懼了。</br> 這樣的心態變化,是因為朱允炆在此前,從來沒有感受過具體的權力。</br> 而到了烏麗,所有的一切都聽從他的安排,這樣的體會是在京師從來沒有過的。</br> 在京師的時候,朱允炆有太多的顧忌。</br> 比如禮節上,儀態上,功課上等等。</br> 皇爺爺面前的敬小慎微,大兄面前的小心翼翼。</br> 如今回想起來,好像自己一直在宮廷里夾著尾巴做人。</br> 直到烏麗這里,再也沒有人可以管束他。</br>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什么時候起床就什么時候起床,不滿意的直接訓斥,也不會有言官來說三道四。</br> 靠著海貿的經濟,藩國里的賦稅很是不錯,這邊物產豐富,也沒什么災禍啥的。</br> 五萬精兵在手,加上自己大明藩王的身份,亦是無有外憂。</br> 是以如今的朱允炆,可以說越發的放肆起來。</br> 從前被壓制有多狠,現在就放得有多開。</br> 如果不是還有個呂氏在,只怕是徹底的放飛自我了。</br> 這般朱允炆對于南巡大軍過來的期待,頓時就暗淡了不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