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才不要跟他一起洗澡,還是在自己小日子的時候,她伸手用力將顧慕臻一推,又拽著他的胳膊把他一路拽出浴室的磨砂玻璃門,說一句:"排隊,我先洗你后洗,你若等不了,你就到客房去洗。"
說完,不等顧慕臻應話,她就將門一拉,鎖住,不給他能進來的機會。
顧慕臻盯著緊閉的玻璃門,低笑出聲。
一起洗個澡怎么了么,他又不會做什么。
但顯然溫柔不相信他。
行吧,跟她一起洗澡,他什么都不做,他自己都不信。
顧慕臻摸了摸鼻子,只好退到衣柜前,取了一套睡衣,去客房洗澡了。
洗完過來。溫柔還沒出來,顧慕臻站了片刻,去了書房。
打開電腦就調(diào)出了一封郵件。
那是之前調(diào)查的關于溫家的一些信息資料,其實不盡詳細,后來他去拜訪了溫老太太,才了解了更多溫家的信息。
因為溫家大少爺不在,溫久展又一直沒有娶妻,到了現(xiàn)在,偌大的溫家?guī)缀鹾罄^無人,所以溫老太太就在外孫之中挑選了一個能擔當大任的人來繼承溫氏產(chǎn)業(yè)。
但因為溫久展身體尚好,至少還能再工作個十年,這個繼承人也就沒被允許進入溫氏產(chǎn)業(yè),怕一山容不下二虎,造成企業(yè)內(nèi)亂分割。
那個時候溫老太太并不知道溫柔的存在,才有讓外孫來繼承溫氏企業(yè)的想法。
如今溫老太太知道了溫柔,溫柔又是溫家大少爺?shù)呐畠海詼乩咸珜Υ髢鹤拥钠珢酆屠⒕危邪司胚@個繼承人會落在溫柔身上。
溫柔的能力有目共睹,她雖然是女人,可能力并不輸于男人。
她獨自領命來諜城展開工作,短短半年,就將潮商標立于不敗之地,雖然這中間有喬姆翰以及整個背后的總部還有員工們的共同努力,但作為執(zhí)行經(jīng)理,她若能力不行,旁人再幫忙也沒用。
顧慕臻反復地看著那封郵件,濃眉蹙起很深的褶子,他不是不贊同溫柔接下溫氏那么大的企業(yè),但她一個女人,背起這么大的擔子。實在太重了。
尤其顧慕臻很清楚,管理一個偌大的公司要耗費多少心力。
他的妻子,不需要這么勞累。
顧家不缺錢,有沒有溫氏都無關緊要。
顧慕臻伸手拿了煙和打火機,點了一根坐在那里抽著,一根煙抽完,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計劃和打算。
他將煙頭摁滅在手邊的水晶煙灰缸里,起身回了臥室。
推開門看到溫柔已經(jīng)躺在床上了,他鎖上門,走過來掀開被子,將她往懷里一摟,吻住。
沒吃幾口,溫柔又推開她,嫌棄地說:"你抽煙了?"
顧慕臻說:"就抽了一根。"
他又去吻她,被她胳膊擋住,顧慕臻挑眉,好笑地說:"怎么,現(xiàn)在是抽了煙就不能吻你了?"
溫柔說:"不是不能吻,是看我有沒有心情。"
她翻身一躺,按滅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扯著被子說:"今晚沒心情。"
顧慕臻瞪著她,薄唇抿的死緊,接吻還要看心情的嗎?這種事不是隨時都有心情的嗎?就是不想讓我吻,不對,是不想讓我抽煙,還說的那么冠冕堂皇。
顧慕臻轉(zhuǎn)身也關了自己這邊的床頭燈,跟著躺下去,也不摟她了,閉上眼睛睡覺。
但沒一會兒,他又伸手將她扯到懷里,緊緊抱住。
第二天溫柔去上班,進了公司就通知各部門開會,最近潮商標的風頭確實很旺,民間征集圖紙以及代理商的新聞公布以后,設計部以及招商部甚至是喬姆翰都忙的不可開交,溫柔這邊沒人直接聯(lián)系,但私下也會收到很多信件。
會議就是圍繞這件事情來開展的。
參與人不多,除了溫柔外,就是喬姆翰,還有設計部主管和招商部主管。
會議開了兩個多小時,確定了征集圖紙的最后日期以及篩選圖紙的流程,先由設計部主管甄選,再經(jīng)喬姆翰手,然后是溫柔最后定板,至于代理商的最后確定,則由招商部主管以及喬姆翰和溫柔三人共同敲定。
等會議結(jié)束,喬姆翰跟著溫柔進了她的辦公室。
溫柔將文件夾擱在辦公桌上,扭頭問喬姆翰:"有話要跟我說?"
喬姆翰說:"不是公事,是你的私事。"
溫柔一愣,挑了挑眉梢:"什么私事?"
喬姆翰說:"能有什么私事,跟你婚事有關,你昨晚沒看新聞嗎?"
溫柔說:"沒看,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喬姆翰說:"有大事,昨晚顧氏企業(yè)所有平臺都公布了你跟顧慕臻的婚事,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喜宴的邀請函,當然了,我想說的不是邀請函的事情,而是當伴郎一事,顧慕臻說,他要給你一個盛世婚禮。所以會邀請一百個伴郎加外一百個半娘。"
溫柔笑說:"你不提我也要讓你當伴郎的,你跑不掉。"
喬姆翰跟著笑:"我知道你不會忘記我,不過我今天來不是為我自己請命,而是為整個公司的員工請命。"
溫柔眨了眨眼,有些沒聽明白。
喬姆翰低咳一聲:"是這樣,公司的員工都想當你的伴郎和伴娘,又不敢來說,當然,他們怕的不是你,是顧慕臻,所以非要讓我來說,不過,我只是傳話,應不應是你的事情呀,你應了也不能說是我說的,我想著我們這邊的員工不多,但也有百來人,顧慕臻那邊認識的人也不少,我們這頭占完了,他那頭就沒辦法安排人了,到時候惹了他不喜可不好了。"
溫柔真服了這些人了,好笑地道:"我記得我們公司男員工有三十多個,女員工有五十多個。"
喬姆翰點頭:"駐諜城的確實有些少,不過那是因為業(yè)務還沒完全展開,等代理商打開了路,這員工就會越來越多了。"
溫柔說:"他們都想當我的伴郎和伴娘?"
喬姆翰說:"千真萬確,誰叫你沒娘家人,我們這些人就是你的娘家人了呀,去給你撐腰。哦,這話不是我說的,我可不懂你們中國人的諺語,是周助理這么講的。"
周助理就是溫柔的助理。
溫柔很感動,她確實沒娘家人,但那是以前,現(xiàn)在有了,如果溫柔猜的沒錯,她結(jié)婚那天,溫家和江家都會來人。
但員工們能這么為她著想,她還是很開心,她真誠地說:"謝謝,你們都這樣說了,我若不答應,豈不是寒了自家人的心?反正又沒規(guī)定伴郎和伴娘非得是誰誰誰,你就去跟他們說,我應了。"
喬姆翰說:"那我去對他們說了?"
溫柔點頭,喬姆翰笑著打了一個響指,卻沒有立馬出去,又站在那里跟她說征集圖紙與挑選代理商一事,代理商可以自我推薦,但符不符合條件。還得潮商標說了算。
大約半個小時之后,喬姆翰這才走出溫柔的辦公室,告訴員工們,溫柔同意他們?nèi)ギ敯槔珊桶槟锪恕?br/>
員工們一聽,立刻歡喜地叫出聲。
溫柔的辦公室隔了老遠,還有好幾個墻壁,都聽到了那興奮的尖叫聲。
其實員工們說的煽情,事實上他們想要湊熱鬧是因為覺得這是難得一見的盛世婚禮,若不是伴郎和伴娘這個級別的,大概連婚禮的邊兒都看不到。那豈不是遺憾?
溫柔聽著那樣興奮的聲音,笑著搖了搖頭,她這邊決定了那么多號人物,還是得跟顧慕臻說一聲,不然兩邊的人數(shù)相撞了可就尷尬了。
她拿起手機,打顧慕臻的電話,把這件事情說了。
顧慕臻笑道:"你們公司的人個個都是人精,當伴郎和伴娘可以,但份子錢得翻倍。"
溫柔翻白眼:"你還少了這點錢。"
顧慕臻說:"不差錢,但我得讓他們知道。我跟你的婚禮,不是誰想?yún)⒓泳湍軈⒓拥摹?amp;quot;
溫柔說:"那你給他們發(fā)貼子吧。"
顧慕臻說:"這些事情你就負責吧,我這邊也有一些人,我把名單給你,你一并發(fā)請貼過去。"
溫柔說:"我其實挺忙的。"
顧慕臻說:"婚事我都包攬了,你什么都不做,就讓你發(fā)兩百個貼子,你還推脫,那不然我們直接領證,方便又快捷。"
溫柔說:"想得美,婚后再領證。"
顧慕臻無語:"也不知道你為什么非要講究這個,有什么差別嗎?"
溫柔說:"沒差別。"
顧慕臻說:"沒差別我們就先領證吧!"
溫柔不理他,但想到喬姆翰剛剛說的昨夜顧氏企業(yè)所有平臺公布了她跟顧慕臻的婚事,她不由就問出了口,顧慕臻笑說:"是有這么一回事,昨夜十二點過后公布的,你可以看一下新聞。"
溫柔掛斷通話,坐回椅子里,開了電腦,點出網(wǎng)頁,搜她跟顧慕臻的名字,果然看到很多條信息。
溫柔忍不住感嘆,她也成名人了。
剛這么想著,手機又響了,拿起來一看,是郭錦銘打來的。
看著這個名字,溫柔有片刻的怔愣,但很快就接起來,笑著喊一句:"郭先生。"
那頭郭錦銘聽著她這么生疏的稱呼,苦笑著扯了扯唇角:"我是來恭喜你一聲的。也看到了那婚事上說的一百個伴郎和伴娘的事兒,我就想問問,伴郎招夠了嗎?沒夠的話我能不能算一個?"
溫柔沒想到他也要湊這個熱鬧,額頭掉了好多根黑線,無言了好半天,這才不確定地出聲說:"還沒夠吧。"
應該還沒夠,潮商標的男員工三十多個,加上她所知道的顧慕臻那些玩的好的,最多五十個,還差一半呢。
郭錦銘說:"那你加我一個。"
溫柔揉了揉眉頭。笑著說:"可以,你都打電話了,我當然會算你一個,就是不明白你怎么也要湊這個熱鬧。"
郭錦銘嘆氣:"你以為我想湊熱鬧呢,參與前女友的婚禮,我心里陰影面積很大的,但能有什么辦法,莫馥馨一下子大紅大紫,天天嘲笑我,其實我知道,她是有人撐腰,不然莫叔叔哪可能讓她這么在娛樂圈站穩(wěn)腳跟,我沒有撐腰,也沒人捧,只能靠自己了,你跟顧慕臻的婚禮,是很好的新聞資源。"
溫柔無語,原來是這樣,但想到郭家是做什么的,她又覺得百思不得其解。去年剛回諜城,又加上工作剛展開,還有跟顧慕臻的各種牽扯不斷的關系,她委實沒空去了解郭錦銘的身世以及家庭背景。
可這大半年過去了,很多不知道的也知道了。
郭家是娛樂三霸之一,可以說在娛樂圈有很高的地位,郭董就是眾所周知的星程集團的總裁,郭錦銘是郭董的兒子,為什么這么不出名?
雖然不理解,但溫柔也沒有多嘴的去打探。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故事,不愿意說,那就是有不愿意說的理由。
溫柔也沒糾正他那句'前女友',那個時候,她確實是打著跟他交往下去的心思想與他談戀愛的,這個'前女友'也不算說錯,溫柔點了點頭,十分理解地回道:"我明白了,那一天的記者肯定很多。"
郭錦銘說:"是會非常的多,你不知道從昨夜你跟顧慕臻的婚禮公布以后,所有媒體公司都在私下準備嗎?沒人敢拍你跟顧慕臻的日常,所以就一定會在結(jié)婚那天拍個夠。"
溫柔:"……"
郭錦銘說:"你忙吧,你答應了我就放心了。"
溫柔只得掛斷,甩開手機又揉了揉眉心,剛準備投入工作,手邊的坐機響了,她接起來,是一個陌生的女人的聲音,那個聲音很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問了句:"您好。是溫經(jīng)理嗎?"
溫柔微微挑眉,把手機拿開,看了一眼來電號碼,確實是前臺那邊的內(nèi)線沒錢,她又將話筒貼到耳邊,嗯了一聲:"我是,您是?"
那頭的女人說:"我叫安可兒,想跟溫經(jīng)理說件事兒。"
溫柔笑道:"我不認識你呢,你想跟我說什么事?"
安可兒說:"關于你們公司向民間征集設計稿一事。"
溫柔說:"你要參加的話可以直接投稿,負責這件事情的是我們設計部主管。聯(lián)系他就可以了,我不負責這件事情。"
安可兒聽她這樣說,一下子就急了:"我知道,但是我……我、我不知道怎么說,我的圖紙被別人搶了,那是我跟奶奶的心血,雖然也不是完全出自我之手,但那也有我一半的心血,不管這圖紙能不能入你的眼,我都不允許別人用我和奶奶的心血去贏。"
溫柔挑眉,她經(jīng)歷職場多年,當然聽得明白安可兒這話所表達的意思,圖紙被搶……若是這圖紙跟她們這次征集圖紙無關,溫柔倒也不會管,可若安可兒的這張圖紙直接關乎到這次征集圖紙的最終結(jié)果,那她還真的不能不管了。
溫柔想了想,問道:"你的圖紙被誰搶了?"
安可兒說:"孫總,坤藝設計的孫總,他應該不會去用那張圖紙,但他會讓他女兒用,他拿我奶奶的命威脅我,我知道我搶不回圖紙了,但我不能讓他得逞,我只希望溫經(jīng)理在看到那張圖紙的時候,不要通過。"
溫柔問:"你能畫出那張圖嗎?"
安可兒咬了咬唇:"我盡量,我剛說了,其中有一部分是我奶奶畫的,我能畫出那樣的線條,但沒辦法完全表達出那樣的神韻。"
溫柔說:"沒關系,你能畫出線條就行。"
安可兒說了一聲好,溫柔對她報了自己的電話號碼,又讓她加了微信,說等她畫好了圖紙,拍個照片給她,安可兒同意后溫柔就掛了。
一個月后,也就是四月初,溫柔果然在一層又一層的篩選之后,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看到了安可兒發(fā)給她的那張圖。
線條一模一樣,神韻卻差了很多。
溫柔將那張圖紙拿起來,翻到后面看了一眼繪制者。上面寫的是孫亦紫。
潮商標主打很多東西,但最主流的還是服裝,這圖紙也與服裝有關,安可兒的這張圖紙,是一張婚紗圖。
溫柔在看到第一眼的時候就喜歡上了,不單是從畫功、神韻,還是從當下的立意來說,這張圖都會優(yōu)勝。
溫柔要結(jié)婚了,對比其他的圖紙,婚紗更能吸引她的眼球。更讓她覺得必勝的原因是婚紗給人的感覺。
說不上來是什么感覺,讓人看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幸福,而是辛酸。
一件衣服,幾百個線條,似乎勾勒了一個女人的一生。
這些線條也不像是一下子畫上去的,更像是一年一年累積下來的。
這張圖似乎在說話,在說什么話呢?大概只有當一個女人真正穿上了婚紗之后才看得懂聽得懂。
這樣的圖紙,堪稱絕筆。
溫柔想,如果這張圖是安可兒的奶奶所做。那一定十分出色,但后來有一部分是安可兒所做,失色很多,可縱然失色,也遠在其他圖紙之上。
溫柔伸出食指點了點桌面,把喬姆翰和設計部主管都叫到了辦公室,讓他們看這張圖紙。
設計部主管是第一輪篩選的,自然看過這張圖,喬姆翰是第二輪篩選,也看過這張圖,如今再看,兩個人還是不約而同地贊嘆了一聲。
喬姆翰沖溫柔說:"你也覺得這張圖非比尋常?"
溫柔點頭:"這張圖的神韻是其他圖紙都比不了的,輕松就能取勝,但是……"
她又將背面那個名字轉(zhuǎn)過來看了一眼,聲音微沉地說:"原創(chuàng)可能并不是這個叫孫亦紫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