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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28

    但邵峋沒能就著這個新大陸問題繼續(xù)深想下去,因為程渙的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
    程渙任由那鈴聲響了一會兒, 才直接關(guān)機, 看向邵峋:“我們是繼續(xù)再在這荒郊野外待一會兒, 還是現(xiàn)在就走?”
    邵峋想了想:“還是走吧。”他現(xiàn)在也擔(dān)心起了自己的節(jié)操, 生怕順著這節(jié)奏下去真的做出些什么畜生不如的事情來。
    往回開的路上,邵峋撥了徐星的電話。
    徐星直接對他道:“你沒砍到的那情夫早就走了,我也不在飯莊了。”
    邵峋余光里是程渙的身影:“我本來還想當(dāng)面表示一下感謝。”
    車載音頻里, 徐星嘆了口氣:“你是要感謝我的,就怕程渙不這么想, 我剛剛搜了下那個湛臨危的信息, 哎,人家又紅又有錢還是影帝……”
    程渙忍著笑,邵峋打斷徐星:“是啊又紅又有錢又是影帝, 條件好得很難把持住啊,那你還整天和那姓陳的泡在一起?”
    徐星嘆道:“那不一樣, 湛臨危再有錢也不可能比陳厲有錢, 公司核心技術(shù)都在他手里,我這么一個懂得審時度勢的人, 當(dāng)然知道哪個選擇才是正確的。”
    邵峋琢磨過味兒來:“等等,你是在暗諷我比湛臨危窮?”
    徐星忙道:“沒有沒有, 我就是這么一說, ”又道,“當(dāng)然我相信程渙的人品,就算你窮得叮當(dāng)響了, 他也一樣會選擇你。”
    邵峋算是聽出來了:“你就是覺得我比湛臨危窮。”
    徐星那邊頓了下,似乎在憋著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從車載音頻里傳出來,卻不是對著邵峋說的,應(yīng)該是和陳厲:“我這投資經(jīng)理是不是有點傻啊,我都暗示他裝個窮從程渙那邊博點同情心了,今天算是見識什么叫‘活該單身系列’了。”
    陳厲的聲音也同樣格外清晰:“對,他就是傻逼。”
    邵峋:“……???”
    程渙這下憋不住了,終于笑噴了出來,他側(cè)眸看開車的邵峋,估計他這會兒內(nèi)心活動多的可以趕上火山爆發(fā)前的地下巖漿活動了,索性替他掐掉了通話。
    邵峋卻像才回過味兒來似的:“啊,我剛剛突然想起來了,我最近手頭是有點緊,有一個什么綠色生態(tài)城項目,投資周期比預(yù)算長……”
    程渙看著他:“賣房賣車,沒地方住沒關(guān)系,我把次臥騰給你……”
    邵峋的表情跟著車一起拐了個彎:“哎,這怎么好意思呢。”
    程渙:“你想得美。”
    邵峋嘆氣:“果然錯過一次機會就沒有下次了,嗯對,我是傻逼。”
    程渙:“回飯莊。”
    邵峋:“你落東西了?”
    程渙窩在跑車座椅里:“舀了一碗湯,喝了兩口,菜就撤掉了。”
    邵峋領(lǐng)會了這番話背后的意思,程渙為了等他,故意吃得很慢,但飯總有結(jié)束的時候,他想必沒怎么吃飽。
    這世上千萬般的溫柔有各種形態(tài),而程渙的溫柔邵峋總能恰到好處的體會到。
    跑車轟上油門,加速朝飯莊駛?cè)ァ?br/>     程渙這之后故意失蹤了幾天,連原本安排好的車商站臺活動也臨時取消,手機倒是沒關(guān)機,但只要湛臨危那邊聯(lián)系,他一概不接,只發(fā)了一條消息過去,語焉不詳,說休息幾天。
    湛臨危尋不到人,焦心不已,人是從眼皮子底下被邵峋帶走的,他原本覺得邵峋應(yīng)該不至于對程渙做什么,但想到那天接通后被掛掉的電話,還有邵峋與他當(dāng)年那些恩怨,湛臨危又不敢如此保證。
    第四天再聯(lián)系不上程渙,趙勉公司、程渙的公寓,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找過一遍也尋不到人之后,湛臨危直接找上了邵峋。
    投資圈雖然與娛樂圈沒什么太大關(guān)聯(lián),但湛臨危畢竟是公眾人物,甫一露面,從前臺到開放式辦公區(qū)擊鼓傳花似的騷動了起來。
    湛臨危顯然是有備而來,靠刷臉從前臺晃過,一路直奔總經(jīng)理辦公室,把邵峋堵在了大班桌后面。
    前臺是個看明星不顧工作的腦殘粉,邵峋的助理卻不是,跟湛臨危進門,揚聲喝他:“這位先生,如果您沒有訪客證請您現(xiàn)在就出去!”
    湛臨危目光尖銳地同桌后的邵峋對視,雙臂抬起打開,撐在桌沿。
    邵峋看向助理:“去通知會議推遲,你先出去。”
    助理離開,辦公間大門輕輕被帶上。
    邵峋把面前一沓文件夾朝桌邊攏著一推,同樣沉默地抬眼看湛臨危。
    湛臨危開門見山:“程渙在哪兒?”
    邵峋穿著職業(yè)正裝,白襯衫黑西服銀色袖扣,渾身充沛的精英氣質(zhì),可臉上的笑卻壞得入木三分,十指交叉相扣:“程渙啊,”他緩緩念出這三個字,后背往大班椅上輕輕一靠,“第二天我放他走了啊。”
    第二天……
    湛臨危不敢深想,憋著喉腔里的一股濁氣:“程渙到底在哪兒?你別和我說你不知道。”
    邵峋有恃無恐地冷哼:“知道又怎么樣,我難道還用特意通報你?”
    湛臨危不是來吵架的,他十幾歲便將勾心斗角學(xué)了個囫圇,一路摸爬滾打上來,深知做事得看情勢這個道理,程渙電話一直能打通,卻始終不接,他上上下下找了好幾日,影子都沒翻到半片,這個時候最有可能知道人在哪兒的只有邵峋。
    而功虧一簣不過轉(zhuǎn)瞬間,湛臨危不想再錯失程渙,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理智平靜地開口道:“如果你是因為以前的事故意這么做,放掉程渙,這和他無關(guān),沖著我來就行,如果是因為程渙,他欠了你多少,我來替他還。”
    邵峋回視湛臨危,能辨出這番話背后的真情,感慨道:“小舅子你瞎說什么呢。”
    湛臨危步步緊逼:“他拿了你什么東西,欠了你多少錢?”
    邵峋冷哼:“多少?多少你都替他還是吧。”
    湛臨危:“你心里總有一條底線。”
    邵峋:“那你要還的還真不少,心得挖出來,腰背得讓我砍兩刀,幾千萬也是少不了的。”
    湛臨危很爽快:“錢我可以現(xiàn)在就給你,另外兩樣,一個我做不到,另外一個我隨時奉陪。程渙到底在哪兒?”
    邵峋卻站了起來,與湛臨危旗鼓相當(dāng)?shù)仄揭暎骸八谀膬何以趺粗溃幸稽c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你所想所盼如果實現(xiàn)了,算我邵峋輸。”
    談判破裂,湛臨危沒有逗留,戴上墨鏡,轉(zhuǎn)身就走。
    辦公室門合上又被推開,助理敲門進來:“邵總。”
    空調(diào)明明打的足,邵峋卻覺得熱,把煩人的袖扣摘掉,撈起袖子道:“今天上班開車了嗎?”
    助理一愣:“開了。”
    邵峋:“車借我用一天,你下班找公司的公車,隨便挑一輛去開。”
    助理不多問:“好的。”轉(zhuǎn)身去拿自己的車鑰匙。
    邵峋一個二十分鐘的會議結(jié)束,開了助理的車離開辦公大樓,路上導(dǎo)航到手機里程渙發(fā)給他的一個地址,開了近一個半小時,抵達某區(qū)某鬧市深巷中的一個門牌號前。
    門是舊鐵門,很窄,銹跡斑斑的門牌號碼上的幾個數(shù)字邵峋倒是覺得很熟悉——是程渙公寓的大門密碼。
    他按了鈴,大門通訊里傳來張小承的聲音:“是邵總嗎?”
    邵峋:“是我。”
    張小承:“好的,我?guī)湍汩_門。”
    聲音一斷,大鐵門發(fā)出粗糲的“咔噠聲”,邵峋拉開門,走了進去。
    他忽然有種很微妙的感覺,好像他走入的不止是一個陌生地,而是隱藏在程渙背后的那個從不為人所知的小世界。
    仿若武陵捕魚人忽逢桃花源,走過門后三米長的極窄小道,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
    院子里種著郁郁蔥蔥的柏樹和花藤葡萄架,兩排二層小樓矗立其間,有兩個才五六歲大的毛孩子撅著屁股趴在地上扒草玩兒,看到陌生人進來,齊齊挑了脖子,一個好奇地張望,另外一個調(diào)頭扯了奶聲奶氣的嗓子朝屋子的方向老氣橫秋地大喊:“渙哥!有老板找!”
    喊完了,站起來,撣撣褲子上的草,轉(zhuǎn)頭對邵峋道:“等著啊。”
    真是什么樣的大哥教出什么樣的小弟,邵峋不免以審視的目光打量那嚎嗓子的小屁頭,可以預(yù)見不久的將來哪個倒霉學(xué)校又得收個脾氣橫的校霸。
    這么想想,邵峋不免笑了起來,可惜口袋里沒揣糖,要不然初來乍到的怎么也得和未來大哥套點近乎。
    一樓某一間的窗戶被推開,張小承探出顆腦袋,揮著爪子:“邵總邵總!這邊!”
    未來大哥把留著鼻涕的伙伴拽起來,朝向張小承:“邵總是誰?”
    張小承瞪他,完全沒有呵護小孩的自覺:“老實點,不許亂說話!”
    未來大哥也就年紀小個子矮,氣勢半點不熟張小承:“是來找程渙的嗎?”
    張小承嘀咕了句“沒大沒小”,直接從窗戶里爬了出來跳到院子里,走到邵峋面前:“邵總你跟我來,別聽那小崽子亂喊,他是被渙哥寵壞了,沒大沒小。”
    邵峋朝那兩個小孩兒看了一眼,走過的時候,余光又瞥見那規(guī)規(guī)矩矩不吭聲地拉了那囂張的未來大哥一把。
    邵峋也和佩服自己,偶爾開會可以聽不見分析師謅的那些數(shù)據(jù)報告,但聽墻根永遠一字不落。
    他聽到以下對話——
    “噓,他是程渙哥哥的老婆。”
    “真的?”
    “不騙你,我聽院長說的,程渙哥哥只帶自己老婆來。”
    被強制變*性的邵峋暗自抖索了自己那顆愉快跳動著的心臟,像只帶了皇冠的公雞似的,驕傲地抬起了投資人那高貴的頭顱。
    ——老婆怎么了,別說女的,撂在程渙這兒,變*性他也愿意。
    進了屋子,張小承才道:“渙哥剛睡醒,去廚房了,我給你拿雙拖鞋。”
    邵峋站在玄關(guān),目光穿過玄關(guān)和客廳之間透明的玻璃門,發(fā)現(xiàn)這屋子和程渙的公寓除了同樣煙火氣重點之外,一點也不一樣,有些雜亂,且到處都是小孩的東西。
    邵峋心中有數(shù),但等張小承拿拖鞋轉(zhuǎn)身過來的時候,還是一把將人領(lǐng)子掐住,低聲道:“問你件事。”
    張小承抱著拖鞋,眨眨眼睛,茫然得近乎無辜:“啊?”
    邵峋就說了幾個字:“孤兒院對嗎?”
    張小承愣了愣:“啊,差不多吧。”想再解釋,被邵峋打斷。
    邵峋從他手里接過拖鞋:“行了,我知道了。”結(jié)果套上腳才發(fā)現(xiàn),竟然是一雙藍粉相間的兔耳朵拖鞋。
    從小到大都沒有過可愛裝備的邵社會主義接班峋也跟著愣住,心里第一反應(yīng)是,這什么玩意兒,接著看向張小承:“換一雙。”
    張小承解釋:“新的就只有這一雙的,其他都小,你也穿不下。”
    邵大佬沒有廢話:“粉藍這個顏色你覺得我能穿?”
    張小承又無辜地眨眼睛:“也沒什么吧,渙哥也穿得這個,這雙是我情人節(jié)淘寶搞活動的新買的,一對呢,渙哥那個是粉白的。”
    邵大佬自問自答:“嗯,能穿。”
    張小承沒怎么反應(yīng)過來:“……”
    邵峋一身禁欲感職業(yè)裝配著雙兔耳拖鞋推開了廚房的大門,程渙正在擺盤,聞聲抬眼,兩人目光撞了個正著。
    程渙把熱鍋轉(zhuǎn)身放進水池:“你來得巧,可以蹭一頓午飯。”
    邵峋進門,把廚房門合上,本來計劃第一眼先確認程渙腳上是不是兔耳朵拖鞋,可他的眼睛沒給他這個機會,一瞬不瞬只顧盯著腳脖子以上的部位了——
    程渙今天穿的非常隨意,白t灰色中褲,t恤下擺掐到中褲的松緊帶里,纖瘦過頭的胳膊和小腿全露在外面。
    邵大投資人不久前剛剛開完數(shù)據(jù)分析會,這會兒卻把嚴謹?shù)臄?shù)據(jù)模型全還給了分析師,他就著程渙的白胳膊和腳踝骨,默默在心里想——
    四舍五入跟脫了一半衣服沒區(qū)別啊。
    又掐頭去尾換算:這可是程渙自己脫的,不是他強制的。
    程渙燒個午飯,一頭熱汗,根本不知一身偎貼西裝的邵峋頂著人面揣著顆滾燙的獸心在換算什么,他在水池邊洗了把手,又抓了衣服下擺,撈起來擦汗,側(cè)身疑惑地看邵峋:“你干瞪眼看什么?”
    邵峋正大光明且不動聲色地朝程渙平窄的小腹瞄了一眼,嘆氣道:“哎,寶貝兒,你別一見我就脫衣服啊。”
    程渙盯著邵峋,默默把t恤下擺放回去,還保守地掖回了松緊帶里:“這樣行了?”
    邵峋還跟真的似的松了口氣:“可以了。”
    程渙把手假模假式地伸向水池的鍋柄:“欠抽呢吧。”
    邵峋站在門口笑:“我開了一個多小時過來可不是找抽來的。”
    廚房不是說話的地方,程渙抬胳膊擦了個汗,朝邵峋那邊的大門走去,邵峋側(cè)身,手伸進口袋里,掏出什么遞過去:“擦一下。”
    程渙低頭,看著邵峋手里的東西,愣了下。
    那竟然是方手帕。
    身體反應(yīng)比腦子快,等程渙回過神的時候,他已經(jīng)從邵峋手里接過了手帕,又被自己這個下意識的回應(yīng)給弄得反應(yīng)不及,呆呆地把手帕舉起來擦脖子,心里卻訥訥地想:這什么年代,還有人用手帕。
    邵峋看著程渙擦汗,也暗暗驚嘆:用了他的手帕,跟上了他的床沒差別吧?
    嗯,沒差別——大數(shù)滿分的學(xué)霸如是想。
    廚房熱騰騰的紅燒排骨也快蓋不住這沸騰的多巴胺、荷爾蒙了。
    程渙和邵峋幾乎是同時回過神,兩人默默對視一眼,前者捏著手帕朝外走,后者終于抽空低頭看了眼程渙的腳——拿著萬把外快的張小承沒有騙人,果然是粉白色的兔耳朵拖鞋。
    邵峋幾分鐘的工夫心算了n道數(shù)學(xué)題,這會兒又開始浮想聯(lián)翩——東西都是成對的,同居沒跑了。
    率先走出廚房的程渙腳步也有點飄,他捏著邵峋的手帕,暗暗納悶地想,那天魚塘飯莊回來也沒多久,今天見到邵峋感覺又和先前不太相同了,這是怎么了。
    而他手上那方手帕盡職盡責(zé)地散發(fā)著自己身上沾染著的原主人的氣息,這手帕大概也是屬噴泉的,那氣息濃烈得讓程渙覺得自己下巴、脖子上擦過的地方全是邵峋身上的味道。
    “哎,渙哥……”拿著手機在刷的張小承目送程渙從廚房出來后一路筆直地走到了玄關(guān)門口,這才疑惑地提醒,“你去哪兒?”
    程渙回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己一個出神走出去都快二里地了,剎住腳步,不動聲色道:“老小呢?”
    張小承天真地以為程渙要去找院子里玩兒的兩個小孩兒,當(dāng)即道:“哦,在扒泥巴玩兒呢。”
    程渙走回沙發(fā),跟什么事也沒有似的,把手帕塞進了口袋里,坐下道:“等會兒喊他們進來吃飯。”
    張小承:“知道了。”
    可程渙坐下了又忽然覺得如坐針氈,褲袋里那手帕跟帶了刺似的,叫人無法忽略,他想把手帕掏出來,可邵峋又走了過來,他只能自己憋著。
    張小承這輩子的眼力見識大概都打包賣給了邵峋,程渙坐過來他挪也沒挪,見到邵峋卻趕忙站了起來,隨便扯了個借口朝外走。
    邵峋輕輕一提西褲,大佬范兒地好整以暇地坐下,程渙這下也不能再把手帕從褲袋里抽出來,因為他忽然想到——
    這手帕橫在他和邵峋之間,徒增曖昧,拿出來現(xiàn)眼實在辣神經(jīng)。
    兩人相顧無言了半秒鐘,邵峋開了口:“湛臨危今早去了我辦公室。”
    程渙想了想,覺得湛臨危這反應(yīng)比預(yù)想要強烈得多。
    邵峋:“能不能問下,你這是打算有什么大動作?”
    程渙淡然道:“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邵峋也不多問,目光在客廳里一轉(zhuǎn):“房子買的?”
    程渙點頭,邵峋覺得意外:“徐星最喜歡買房子玩兒,他在這個地段也有房子,我?guī)退催^價格,均價差不多也要四萬出頭,你這邊連院子帶房子少說三百平。”
    程渙:“我買得早,當(dāng)時沒那么貴。”
    邵峋跟幫人做投資似的,跟著細問:“多早?”
    程渙:“五年之前吧。”
    邵峋點頭,五年前,當(dāng)時房價也沒便宜到哪里去,程渙也是默默無名的龍?zhí)祝睦镉械腻X買這么大的面積。
    程渙卻像是知道邵峋在打探什么,十分隨意道:“何蕾的錢,我又借了點高利債,拼拼湊湊,把孤兒院搬過來了,當(dāng)時還是孤兒院,后來整改撤掉了資質(zhì),這里不收孩子了,原先的小孩兒有被養(yǎng)父母接走的,有可以獨立生活離開的,還有幾個上了大學(xué),這里留下的孩子不多。”
    邵峋意外程渙愿意提這些,頓了頓:“我看門口兩個孩子年紀都不大。”
    程渙笑笑:“既然以前是孤兒院,總有人以為這里還是孤兒院,老小是最后一個小孩了,兩年前有人把他放在門口就走了。另外一個小孩是巷子里一戶外來民工的孩子,白天沒人看,就過來和老小一起玩兒。”
    邵峋:“你沒有送去孤兒院?”
    程渙:“送走干什么,這里也沒多少小孩了,他在這里日子總比孤兒院好過,院長也喜歡小孩,再說了,這么小的崽子,吃不窮我。”
    邵峋對小孩不喜歡也不討厭,只想著程渙既然愿意養(yǎng)是他的自由,養(yǎng)貓養(yǎng)狗養(yǎng)花養(yǎng)草養(yǎng)小孩,養(yǎng)什么他都支持,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愛屋及烏。
    然后他問程渙:“高利貸還清了嗎?”
    程渙一愣,抬眼看邵峋,被對方眼中過分的認真灼了下,哭笑不得:“你以為我還在還債?哪里有那么多債務(wù),幾十萬連本帶利早就還清了。”
    邵峋不解:“你給我的感覺是,一直在通告一直很缺錢。”
    程渙笑“你就當(dāng)我閑不住、沒錢賺心里不安穩(wěn)就行了。”
    邵峋嘆了口氣:“主要還是,你一個人涮湛臨危,卻不帶上我。”
    程渙看他:“我沒帶你嗎,湛臨危都找你公司去了,你的戲份一點不少。”
    邵峋:“什么時候回去?”
    程渙想了想:“明天下午。”
    邵峋工作很忙,抽空過來,也只能坐一會兒,午飯沒吃就要走,程渙把他送到門口,兩個小屁頭已經(jīng)在院子里挖了個坑,看到兩人,齊齊扭脖子,大眼睛注視。
    兩個大人卻沒在意小孩兒,走到通道前,邵峋忽然朝程渙一伸手:“手帕還我。”
    程渙默默道:“都是汗,我洗干凈還你。”
    邵大尾巴狼搖頭:“不行,我那手帕材質(zhì)特殊,不能用水洗,干洗也不行,要用特殊的洗滌劑。”
    程渙沒有拿著別人東西被討要了也不還的道理,褲袋里掏出手帕遞還回去,邵峋抓在掌心,轉(zhuǎn)身一擺手,瀟灑地走了。
    等鐵門合攏的聲音傳來,程渙才轉(zhuǎn)身,卻一眼對上四只大眼睛。
    兩個小孩子齊齊看他,程渙咳了一聲,此地?zé)o銀三百兩地解釋:“我朋友。”
    兩個小孩默默扭回頭,繼續(xù)扒泥巴。
    等腳步聲遠了,外來名工小王子才湊到老小耳邊道:“你哥被騙了,那就是普通手帕。”
    而騙人精邵峋一出門,第一件事就是展開了那方沾著程渙體味和汗水的方巾手帕,眼神深沉鄭重地注視著——
    沾著程渙的荷爾蒙與汗水,這和定情信物有什么差別?
    *****
    程渙次日下午回去,湛臨危第一時間聯(lián)系上他,無不焦急又氣憤地發(fā)泄道:“你這兩天到底去哪兒了?我給你電話為什么不接!”
    程渙淡漠道:“沒什么,就是出去散散心。”
    湛臨危:“我聯(lián)系了你無數(shù)次,為什么就是不接電話,只留一個語焉不詳?shù)男畔ⅲ疫€去邵峋那兒找過你,差點以為你被他關(guān)起來了,你和他之間到底怎么回事,如果擺平不了,你告訴我,我來幫你。”
    程渙口氣還是一如既往地冷淡:“沒什么事,不需要幫我。”
    先前頻繁地去醫(yī)院探視,眼看著關(guān)系即將修復(fù),可功虧一簣不過轉(zhuǎn)瞬,這之后,程渙再不聯(lián)系湛臨危,與從前決絕的態(tài)度并無二致。
    湛臨危那顆有所期待的心蟄伏多年,從前也不曾有過奢望,總以為程渙不會原諒自己,如今意外嘗到一些甜頭,心底便滋生了從未有過的旖念——哪怕程渙從未承諾他什么,也沒有給過他浮想聯(lián)翩的機會。
    而他心底的某些陰暗又擴大了輻射的范圍,他暗暗想,即便邵峋那天真把程渙怎么樣了,也沒有關(guān)系,他不會嫌棄程渙,恰恰相反,他甚至有點慶幸,如果程渙由此接納了男人,對他來說百利無一害,反正程渙要恨也是恨邵峋,他又沒做什么。
    懷揣著這樣隱秘的險惡用心,湛臨危再想起程渙,心底的情*欲暗流涌動,把理智都吞噬了一半。
    他催促手下人加速辦基金股權(quán)變更的事,又給程渙卡里打了不少錢——真算起來,湛臨危家底豐厚,這點錢根本不算,慈善基金也挪不了他多少資產(chǎn)。
    而每次程渙卡里多一筆錢,他就第一時間把錢挪出去,湛臨危其他物質(zhì)的饋贈他也照單全收,這其間還包括一套面積不小的房產(chǎn)。
    又過了半個月,程渙清點了下自己從湛臨危那邊撈到的錢財,算算籠統(tǒng)加起來差不多有幾千萬后——
    他和邵峋簽署了一份股權(quán)委托書,把自己在慈善基金的全部股份委托給了邵峋的公司代為管理。
    邵峋向?qū)Υ追娇蛻粢粯芋w貼周到地露出了春風(fēng)般的職業(yè)微笑:“你放心,我一定用最快的速度把這家慈善基金干凈利索地拉下馬。”
    但程渙卻只盯著他辦公桌上的一個相框出神,完全沒在意邵峋說什么。
    邵峋順著他目光看過去,又無比珍視地抬手拿起來,隔著相框玻璃摸了摸,微微一笑,分享珍愛之物的口氣詢問道:“怎么樣?好看嗎?”
    那是程渙曾經(jīng)用過一次的手帕,現(xiàn)在這帕子被封得方方正正,正中央貼著一個大紅色的喜慶的剪紙畫——“囍”。
    程渙:“……………………”
    邵峋的小名是不是叫智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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