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人趨利，虧本的買賣自然是不做的。</br> 如今的糧食價格很高，而一旦這里的災情得到了控制，糧食的價格肯定就要下降了。</br> 用價格低的時候的糧食來換價格高的，那誰換誰就是笨蛋。</br> 趙算恰恰不是笨蛋，而且他還很聰明，不然也不可能成為青州城最大的糧商。</br> 秦會之聽到趙算這話之后，眼眸就微微凝了起來，覺得事情有點難辦。</br> “趙老板，朝廷不會虧待你的，除了糧草的事情，以后也會更你更多的好處，跟朝廷做生意，與你只有利，沒有弊，希望你能夠明白。”</br> 很多人都以能夠和朝廷攀上關系為榮，可如今趙算的情況，有些令人費解。</br> 不過，趙算并沒有因此而改變自己的初衷。</br> “秦大人，我是個商人，商人趨利，只有利益才能夠讓我心動。”</br> 趙算不為所動，秦會之有點生氣，但這種情況下，他就算是生氣也沒有用啊，他若是對商人動手了，那回到長安城，他的日子怕也不好過。</br> 越是做官的，越是需要一些罪證，才好解決其他人啊。</br> 特別是在如今唐國治理清明的情況下，你若是隨意仗勢欺人，那就等著被彈劾，等著受罰吧。</br> 所以沒有辦法，秦會之也只能起身離去。</br> 見秦會之要走，趙算連忙起身相送。</br> 不過，離開的時候，秦會之卻是沒有怎么開口說話，現在的他生怕自己一開口，就會直接爆粗口，甚至直接動手打人。</br> 他真的很生氣。</br> 兩個人一前一后的走著，并沒有錯開太多。</br> 就在秦會之快要離開趙府的時候，看到一群人在弄一些糟糠，看到這個后，秦會之的的眼神微微一動，道：“趙大人，這些糟糠是用來做什么的？”</br> 見秦會之詢問這個，趙算笑道：“回大人的話，這些糟糠都是喂豬的，大人是不知道啊，我家養了好多豬，過年的時候殺了賣錢，能賺不少呢。”</br> 趙算就是個唯利是圖的人，三句話不離錢，不過此時的秦會之卻并沒有在意這個，他只是有點興奮，問道：“這些糟糠你有多少，全部借給本官怎么樣，等朝廷的賑災糧到了，我用好糧食還給你，如何？”</br> “這……”</br> 趙算多少已經明白了秦會之的意思，這些糟糠，他雖說是用來喂豬的，但其實弄到外面，人也是可以吃的，而且還挺頂餓，秦會之顯然是想用這些東西，來支撐一段時間啊。</br> 想著這些東西其實并不怎么值錢，但卻可以換來好糧食，不管以后糧食的價錢降了多少，對他來說都是賺的，想了想后，他也就點了點頭，道：“既然秦大人想要，那我借給秦大人就是了。”</br> 秦會之點點頭，兩個人這樣說好后，秦會之便派人前來拉那些糟糠。</br> 這些糟糠拉回軍營之后，秦會之把一眾人喊了來。</br> “諸位，好的糧食沒有借來，不過卻借來了一些糟糠，這些東西，都是粗糧，平日里都是讓豬吃的東西，本不應該給那些難民吃，但沒有東西吃，他們就得餓死，我們賑災也沒有辦法，所以現如今這種情況下，也只能降低標準，先讓這些百姓保住性命了，諸位覺得怎么樣？”</br> 糟糠這種東西，就是低賤的東西吃的，若是以前，秦會之倒是不太可能這么做，不過那些難民他早已經看低了，如此一來，就是讓那些百姓吃了這些東西，他也不覺得這有什么。</br> 而秦會之這樣說完后，其他人相互張望，對于這樣做，都有點猶豫。</br> “大人，這樣會不會不太好，萬一有人上報了朝廷，說我們用糟糠代替糧草，他們怕是要彈劾我們啊？”</br> “是啊，我們是沒有辦法才這樣做的，可長安城的那些人不知道情況，怕是要說我們把那些賑災糧給貪了，如此的話，我們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br> “沒錯，沒錯，大人，我們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br> 眾人詢問，秦會之忍不住一聲長嘆，道：“你們的想法我都清楚，可現在也是沒有辦法啊，其他好的糧食借不來，我們又沒有錢買，所能做的，也只能是用這些糟糠來幫助那些難民保住性命了，等賑災糧到了之后，他們的日子自然就會好過的，而且，這東西能換很多來，能夠確保每個人都吃飽飯啊。”</br> 吃飽飯，就表示能夠活命，如果為了活命，那些人什么不吃？</br> 聽到秦會之這話后，這些人猶豫了幾下，最終也只能點點頭，表示同意了，不同意沒辦法啊，他們沒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了。</br> 這樣說好后，他們便把那些糟糠給混到了好的糧食里面，這樣的話，看起來也多少好看一點。</br> 第二天，粥篷里的飯已經變成了摻有糟糠的飯，那些難民看到這種情況后，都有點生氣。</br> “怎么是糟糠啊，這東西是人吃的嗎？”</br> “就是，就是，我們要吃好的，我們要吃好的。”</br> “我們不吃糟糠，不吃……”</br> 這些難民還不肯吃，不過對于這種情況，那些賑災的人根本就沒有在意，他們不吃，只是因為他們還不餓，等他們餓的時候，別說是糟糠了，就是樹皮，他們也會啃的一干二凈的。</br> 而事情也的確就是這個樣子的，他們早上不吃，中午的時候，就有人頂不住餓，跑來吃飯了，而當有第一個人跑來吃飯的時候，很快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漸漸的更多。</br> 這樣，等他們接受了這種帶有糟糠的飯菜的時候，他們再去吃的時候，自然也就沒有了什么怨言。</br> 這個世上，還有誰不想活著嗎？</br> 有了這些糟糠，秦會之要保住這些難民的性命就容易很多了，而對于秦會之做的這個，雖然很多難民會忍不住的咒罵他們，但他們一邊咒罵秦會之的時候，還是會去吃那些糟糠。</br> 青州刺史長孫青看到這種情況后，露出了一絲淺笑：“這個秦會之，還真是有點本事，竟然就這樣保住了那些難民的性命，可惜啊，可惜。”</br> 在長孫青看來，秦會之是個能吏，可惜以后，也是個貪官啊。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