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是不用回家過年的么,大過年的都往酒店跑。</br> 徐茜葉心虛的挪開眼，“你怎么來了？”</br> “我不來，都不知道徐小姐原來沒移民,只是在躲我。”孟時抽抽嘴角，聲音低得可怕。</br> 舒清因滿臉迷惑的站在一旁看著。</br> 她偷偷戳了戳徐茜葉的背，小聲問：“你要移民？我怎么都不知道？”</br> 徐茜葉抿唇,神色復雜的沖她小幅度擺手,示意她別問。</br> “我們談談。”孟時繼而說。</br> 舒清因好不容易叫了徐茜葉過來陪自己，現在又眼見著表姐要被孟時給帶走，她想挽留,但看著孟時那張冰山臉,又慫慫地不敢說話。</br> 怎么看都像是徐茜葉對孟時始亂終棄，搞得人家找上門來,她一個外人怎么好說話。</br> 她只好不舍的看著孟時將表姐真的帶走了。</br> 舒清因不敢直接去問帶走她表姐的罪魁禍首，沒法只能來找沈司岸。</br> 她敲了敲對面房間的門。</br> 沈司岸給她開了門,撐著門把手問她,語氣閑適,“什么事？”</br> “孟時怎么會知道我姐在我這里，”舒清因懷疑的看著他，“是不是你告訴他的？”</br> 沈司岸眨眼,歪著頭一副無辜的樣子，“不是，絕對不是我。”</br> “那他怎么知道的。”她摸著下巴不解。</br> “孟時以前在部隊是偵查隊的，可能有什么特殊的招兒,”他跟她解釋,“就算徐茜葉躲到天涯海角，孟時也能把她找出來。”</br> 舒清因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那等他們談完了我再去把我姐接回來。”</br> “嘖，小姑姑，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沈司岸勸她，“你看在孟時對你姐一片情深的份上，就別去打擾他們了。”</br> 據徐茜葉的描述，他們明明是一夜情，也可能幾夜情，哪兒來的一片情深？</br> “孟時他是初戀，雖然你可能不信，但他真的是初戀，”沈司岸抿唇，似乎在忍笑，“我認識他那會兒，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念書。后來他去當兵了，當兵和當和尚也沒個兩樣，現在退伍了跟我一起工作，工作壓力又大，他根本沒有談戀愛的時間。”</br> 難以想象那大冰塊這么純潔。</br> 舒清因皺起鼻子，“真是看不出來。”</br> “所以他喜歡你姐姐，但你姐姐過盡千帆，片葉不沾身，只想和他玩玩，”沈司岸嘆氣，“你換位思考一下，孟時慘不慘？”</br> 舒清因點頭，“慘。”</br> 性別互換，評論過萬。徐茜葉太渣了，呸。</br> 正將徐茜葉拖到墻角，雙手撐在她兩側逼迫她和自己對視的孟時鼻子突然癢了癢。</br> 徐茜葉看他表情微變，以為他是要擺出猙獰的臉色嚇唬她，急忙捂著眼睛掩耳盜鈴般的認罪，“我錯了，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br> 孟時瞇眸，“錯哪兒了？”</br> “明明答應給你機會讓你好好追求我，結果半路又跑了，”徐茜葉抿唇，覺得這罪詞有些難以啟齒，但看在周圍沒人的份上，還是咬牙繼續說，“是我始亂終棄，是我不負責任，我不是人。”</br> 孟時蹙眉，低著頭和她平視，“為什么要跑？”</br> 徐茜葉忽然咬唇，“……我受不了。”</br> 孟時沒懂，“什么意思？”</br> 她閉上眼，這次是真的難以啟齒。</br> 幾秒后，孟時作為一個智商正常的男人怎么也懂了，然后嘴角拉成一條平直的線，讓人琢磨不透他現在到底是什么想法。</br> 等他終于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僵硬，“你可以跟我交流，讓我控制點。”</br> “我…我說過，但你沒聽。”</br> “抱歉，”孟時有些尷尬地啟唇，“是我太急了。”</br> “這事兒我也有責任，”徐茜葉嘆氣，“也是我沒把持住。”</br> 他們一開始是說好的，孟時追她，先從約飯看電影這些簡單的開始，但她每次和他吃飯的時候，看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拿著銀色餐具優雅的切肉，或是端著酒杯輕輕品嘗紅酒，看電影的時候，他硬朗英俊的側臉被屏幕的光照得幽藍幽藍的，明明已經很不高興了，卻還是堅持陪她看完這沒營養的商業愛情電影。</br> 她對孟時算得上是一見鐘情，單純的喜歡他的臉，和身體。</br> 他原本是要送她回家，結果反倒是她主動說約他上樓喝咖啡，這個暗示誰都懂，最后一發不可收拾。</br> 上次是因為喝了酒，有酒做前/戲，因此只是身體略有不適。</br> 這次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三天，悔恨懊惱不該貪圖美/色招惹這么個男人。</br> 徐茜葉拒絕孟時的理由很簡單，他太強勢了。</br> 這種事需要適度，太過平淡或者太過激烈都會造成另一方的不適。</br> 徐茜葉怎么也算是經驗豐富，合她心意的男人實在很多，沒必要因為孟時長相最對他胃口就對他格外開恩。</br> 她是來享受性的，不是被男人拿來享受的，孟時初嘗滋味，對她的好感很大程度上建立在性上，因此比起她的感受，更注重自己有沒有爽到。</br> “所以咱倆還是算了吧。”她下了結論。</br> 孟時臉色有些難看，“不碰你也不行？”</br> “不行，”她語氣很堅定，“我一看到你的臉就想睡你，所以我們根本不可能搞柏拉圖。”</br> “……”</br> ***</br> 本以為孟時會帶徐茜葉走，結果兩個人不知道為什么又折返回來了。</br> 沈司岸把孟時叫過來，非但屁用沒有，還得給他付加班工資，現在這個屁用沒有的人還在他房間喝他的酒。</br> 孟時現在坐在沙發上喝酒，沈司岸抱胸站在一旁，想看看他能喝到什么時候去。</br> “孟時，你說你好歹也是當過兵的人，怎么連個女人都搞不定啊？”</br> 沈司岸抬腿提了提孟時的腳踝，語帶譏諷，字字扎心。</br> 孟時低著頭，手吊在膝蓋上，聲音里灌滿了醉意，“你搞定了？”</br> 沈司岸擰眉，一時被他嗆住，最后拳抵唇咳了咳，在他身邊坐下，“徐茜葉真拒絕你了？”</br> “Senan，”孟時叫他的名字，語氣忽然認真了起來，“我們是朋友吧？”</br> 沈司岸遲疑了會兒，不知道他葫蘆里裝的什么藥。</br> 直到孟時又問了遍，他才點頭，語氣不安，“是，然后呢？”</br> “朋友有難，你幫不幫？”孟時沉著嗓音問他。</br> “錢什么的好商量，但感情這方面我幫不了。”</br> 孟時伸手拿了件新的酒杯，替他滿上，然后將酒遞給了他，單方面和他碰了碰杯。</br> “把這杯酒喝了，待會我說什么都要替我保密。”</br> 沈司岸滿臉迷惑，咬著酒杯慢吞吞喝著酒，懷疑這酒里是不是下毒了。</br> 孟時這時猝不及防的開口了，“Senan，你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嗎？”</br> 沈司岸被酒嗆到，趕緊放下酒杯，胸口被嗆得生疼，痛苦的咳嗽起來。</br> 他們雖是多年同學也是朋友，就是跟兄弟也沒什么區別了，但這方面卻很少聊，除非是一大幫人聚在一塊兒，有人提起了這個，才附和的聊上兩句，沈司岸和孟時彼此沒人主動提，自然也沒單獨聊過這些。</br> 主要兩個人的共同話題也不在這方面。</br> 緩過勁兒來總算舒服了些，沈司岸覺得今天的孟時詭異極了，不太想回答他這個問題。</br> “算了，問你又有什么用，”反倒是孟時自己先放棄了，“你比我也好不到哪里去。”</br> 這孟時喝醉了以后，為什么講話這么氣人的。</br> “她拿我跟其他男人比，”孟時捂額，咬牙切齒，聲音夾雜著隱隱的怒意，“怎么會有這么沒心沒肺的女人，跟我在一起的時候居然會想她之前的男人怎么對她的，我不介意她有過別的男人，她倒是挺會給我添堵。”</br> 沈司岸怔愣住。</br> 然后心里也開始發堵了。</br> 女人總是比男人更感性些，徐茜葉這過盡千帆的都記得她之前那些男人，舒清因和她表姐那么親，姐妹倆的性格觀念估計也大差不差。</br> 她是和宋俊珩分開了，但那一年里，宋俊珩和她的夫妻關系確是真真切切的。</br> 宋俊珩曾占有過一年前的舒清因，在他還未遇到她之前。</br> 甚至于每晚擁著她入眠，又和她耳鬢廝磨，做些夫妻之間該做的事。</br> 他不在意她和別的男人結過婚，但他怕她也忘不了曾經宋俊珩對她的那些好。</br> 就算他漸漸將她的心捂熱了，最后將她抓在了手心，但他心里的這個女人，并不從來只屬于他。</br> 她曾經也被另外一個男人擁有過。</br> 沈司岸猛灌了口酒，喉間沒有滾燙的酒意，只有難耐又委屈的酸意。</br> 他不想承認自己此時像個心胸狹窄的小女人似的在沾酸惹醋，但心里的嫉妒和惱怒卻又怎么都壓抑不住。</br> 都還沒追上人，醋倒是先吃上了。沈司岸苦笑，原本想勸孟時別喝，結果自己越喝越起勁。</br> 喝了幾瓶，沈司岸又生起了悶氣，拿起手機給舒清因打了個電話。</br> 女人微倦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干嘛啊？”</br> 她嗓音清冷，端架子的時候并不軟糯，但抱怨或是像現在這樣困倦的時候，就變得嬌滴滴的，聽在耳朵里像是在被她撒嬌，整塊心都被烤化掉。</br> 他心里的氣兒仿佛又消散了。</br> 愣了許久，沈司岸回過神來才說：“你讓徐茜葉過來把孟時帶走，他喝得爛醉。”</br> “啊？喝醉了？”</br> 沈司岸聽到她小聲說了什么，聽不清，應該捂著手機在和徐茜葉說話。</br> “你開門吧，我和她過來看看。”</br> 沈司岸瞅了眼還在喝酒的孟時，忽然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兄弟，別說我不幫你忙。”</br> 然后他起身去開了門。</br> 徐茜葉先一步走進來，看了眼沙發這邊正喝著酒的孟時，不經也有些心軟。</br> “說了咱倆不合適，你喝這么多酒就能變合適了？”</br> 旁邊靜靜看著的舒清因剛剛也聽徐茜葉跟她說了情況，雖然覺得這理由挺扯淡，但畢竟她什么經驗都沒有，覺得柏不柏拉圖都行，表姐經驗豐富，肯定比她更加了解這方面和諧的重要性。</br> 徐茜葉對她說，男人在床上的時候是最愿意遷就女人的，如果連上床這種事他都不肯遷就你，就別提床下怎么樣了。</br> 這話聽著倒也有幾分道理。</br> 舒清因正胡思亂想的時候，沈司岸忽然擋在了她的身前。</br> 她抬頭有些迷茫的看著他，卻見他此時臉色微醺，身上有股淡淡的酒香味，心里猜到他估計也是陪著孟時喝了不少。</br> “我們出去，把這兒留給他們倆。”</br> 舒清因點點頭，跟在他身后出去了。</br> 沈司岸將門關上，這才安排起自己今晚落腳的地方，“今晚我睡你這兒。”</br> 他也不是沒睡過，舒清因對他放心，沒多言，直接說：“那我去給你拿枕頭和被子。”</br> 她轉過身正要進臥室，身后那道高大的影子卻跟了上來。</br> 舒清因停下腳步，轉過頭看著他，聲音有些惱，“我不會把臥室的床讓給你睡的。”</br> “我想睡床。”他淡淡說。</br> 舒清因沒見過這么無賴的，可還是看在他喝醉了的份上，她能讓讓就讓讓算了。</br> “好吧，你睡床，我去睡次臥。”</br> 她又想往次臥走，腳尖忽然騰空，還來不及驚呼出聲，已經被男人攔腰抱在了懷里。</br> 舒清因吼他，“沈司岸！”</br> 男人似乎沒聽到，徑直抱著她往主臥走。舒清因大感不好，掙扎著要從他身上跳下來。</br> 直到舒清因被放在床上，男人也沒有給她掙脫的任何機會，她撐著床想要坐起來，卻又被他按了下來，接著男人掀開了被子，用被子裹住了她。</br> 舒清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眼看著他用被子將她牢牢裹好，然后隔著被子抱住了她。</br> “我隔著被子抱你，別怕。”他拍了拍被子，似乎在撫慰她。</br> 他躺在被子外面，她被裹在被子里面，一被之隔，他也碰不到她。也不知道是用這床被子挾制住她掙扎的行為，還是抑制住自己燥熱不定的心。</br> **要怎么控制，沈司岸之所以沒有回答，是因為他也回答不出。</br> 渴望是出自于身體本能的情感，喜歡的女人近在咫尺，他不知道該怎么去控制這股沖動。</br> 卻又因為無比珍視，唯恐不小心傷害到她，哪怕她有一點點的不愿意，他都不忍心對她做什么。</br> 就連書桌下的那個隔著手背的親吻，都是壓抑許久，最終潰不成軍的情感替他任性做出的選擇。</br> 她面對著他，神色復雜，“你到底想干什么？”</br> 男人英俊的臉上布滿陰云，眸色幽深，聲音也比剛剛低了好幾度，“宋俊珩晚上會抱著你睡覺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