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處亂世,人命如草芥。</br> 金鋒就算有再多想法,一旦身死,萬事皆休。</br> 老兵是他最大的安全保障,金鋒一直保持著高度關注。</br> 這次演練,不僅可以訓練女兵,對老兵也非常重要。</br> 吃過早飯,便帶著周錦和鐵錘趕到后山。</br> 此時老兵和女兵們負重越野已經結束,吃飯去了。</br> 慶慕嵐和張涼坐在涼棚里邊商量著什么。</br> “準備好了嗎?”</br> 金鋒跟兩人打了個招呼。</br> “準備好了,等大家吃飯回來,演練就會開始。”</br> 慶慕嵐按著腰間的刀柄,一臉嚴肅的說道。</br>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沒人會相信,半個時辰之前,這位英姿颯爽的女將軍還在金鋒家里和幾歲的小娥搶東西吃。</br> 大概八點多鐘,老兵和女兵們都回來了,組成兩個方陣,站在平地上。</br> 女兵們足足有七十多人,男兵不僅要訓練,還要負責冶煉車間和四合院的值守,以及分出部分人看守鐵罐山和貓貓山,此時只來了三十人。</br> 這三十人還包括了金鋒的親衛隊。</br> 不過男兵們都是上過戰場的老兵,無論戰斗意識和技巧,還是隊友之間的配合,都不是女兵們可比的,真打起來,男兵們的贏面還是很大的。</br> 在方陣面前的木臺子上,放著一柄柄用麻布裹起來的長刀。</br> 實戰演練也只是演練,并非死戰,這些長刀雖然沒有刀刃,卻是純鐵打造,砸到身上弄不好就能把人打壞。</br> 裹上麻布,能減輕一些傷害。</br> 而且麻布中包著紅白兩種顏料,女兵用紅色,男兵用白色,誰身上沾染了顏色,就表示這個地方受傷了,也能區分傷亡情況和判定勝負。</br> 實戰演練訓練最主要的訓練目標,就是鍛煉士兵的戰斗技巧。</br> 說白了就是男兵一伙,女兵一伙,雙方互毆,直到一方全部倒下為止。</br> 這種方法很簡單,卻也很實用。</br> 書讀千遍其義自見,戰斗也是一樣的。</br> 高手不是生來就是高手,需要反復練習才能出成果。</br> 人的肌肉是有記憶的,練習的次數多了,等到戰斗的時候,遇到敵人揮刀砍來的時候,就能下意識做出應對。</br> 老兵和女兵們換好武器,慶慕嵐便登上木臺,指著校場左側一個小土坡說道:</br> “女兵們的任務是沖上土坡,拔掉旗幟,男兵的任務就是守住旗幟。”</br> 男兵們排著隊,站到土坡上,在他們身后,是一面插在地上的小旗子。</br> 女兵則站到土坡下方。</br> 慶慕嵐見雙方排好了陣勢,便宣布演練開始。</br> 結果兩個方陣都依舊站在原地,誰也沒有動。</br> 男兵們覺得大老爺們動手打女人不合適,而女兵本來就比男兵多了一倍多,一看男兵都站著不動,也不好意思主動出手。</br> “都站著干什么?動手啊!”</br> 慶慕嵐一看這個情況就惱了,拿起一把無刃戰刀,走到女兵隊列前面:“都跟我上!”</br> 說完,掄著長刀沖向男兵方陣。</br> 老大都動手了,女兵們沒辦法,只能跟著慶慕嵐沖了過去。</br> 阿梅也想去,卻被金鋒一把拉住了。</br> “女兵人數本就占優,你就別去了。”</br> 阿梅是西州牧從小培養的高手,單打獨斗三五個老兵都不能近身。</br> 這樣的選手放進去,會完全破壞兩邊的平衡。</br> “可是小姐要是受傷了怎么辦?”</br> 阿梅微微皺眉。</br> “受傷了找郎中看,再說她穿著那么好的盔甲,哪有那么容易受傷?”</br> 金鋒說道:“你比我更了解你們小姐,應該知道,她不會希望你出手的。”</br> 阿梅默然,慶慕嵐的確交代過她,不讓她出手,想了一下說道:</br> “我不動手,只是去下邊看著,萬一小姐有危險,我也好出手攔一下。”</br> “這也行。”</br> 金鋒松開阿梅的胳膊。</br> 兩人說話的空當,慶慕嵐已經帶著女兵沖上了山坡。</br> 男兵們此時還有些放不開,抵抗的非常消極,大部分都只是做做樣子。</br> 只是短短三分鐘,所有男兵身上都被砍出一道道紅色印記。</br> 旗子也被阿菊拔掉。</br> 張涼的臉冷得像要滴出水來。</br> 男兵輸了,還輸的這么慘,讓他覺得臉上無光。</br> 金鋒的臉色也非常難看。</br> “你們在干什么?”</br> 金鋒站到男兵方陣面前,恨鐵不成鋼說道:“這是實戰演練,要和真實戰場一樣對待,難道在戰場上,你的敵人是一群女人,你們就不動手了,任由她們砍殺嗎?”</br> 男兵們被金鋒訓得抬不起頭,但是心里卻還有些不以為意。</br>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如果這次你們還輸了,中午就不用吃飯了!”</br> 金鋒接著說道:“什么時候你們打贏了,什么時候再吃飯!”</br> 這下,男兵們有些慌了。</br> 訓練非常消耗體力,中午不吃飯的話,下午就難熬了。</br> “休息半炷香,重新開始。”</br> 金鋒取出一根時香,掰斷一半之后點燃:“涼哥,鐵錘,等下你們也去,這次再守不住旗子,你們每人罰薪一個月!”</br> “被你們害死了!”</br> 張涼還好,鐵錘一聽臉色就苦了下來,指著男兵們說道:“我告訴你們,這次誰要是再敢放水,害我這個月領不到工錢,我就帶著老婆孩子去你們家吃飯!”</br> 時香燃盡,金鋒冷著臉宣布第二次演練再次開始。</br> “親衛隊,跟我上!誰敢放水害老子被罰錢,老子就罰他的工錢!”</br> 鐵錘大喝一聲,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帶著親衛隊主動迎著女兵方陣沖了過去。</br> “阿蘭阿竹,帶你們的人攔住他們!”</br> 慶慕嵐果斷下達命令。</br> 阿蘭阿竹率領的是她的親衛,對陣金鋒的親衛再合適不過。</br> 鐵錘看出來金鋒是真生氣了,所以絲毫沒有手下留情,舉起長刀,對著沖在最前面的阿蘭就是狠狠劈去,一點都沒放水。</br> 為了起到練兵目的,訓練的時候慶慕嵐的親衛隊也不穿盔甲,阿蘭不敢硬抗,趕緊舉起長刀豎在頭頂,接下鐵錘一刀。</br> 鐵錘五大三粗,力氣本身就比阿蘭大,又是從上往下俯沖,借助奔跑之勢,這一刀更加兇猛。</br> 阿蘭被一刀劈得接連后退,最后一屁股坐到地上。</br> 鐵錘得勢不饒人,緊跟幾步,長刀瞬間從阿蘭脖子下劃過,留下一道白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