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就這么占了四郡之地？”鐵錘上前錘了牛奔一下：“你小子的運氣也太好了吧！”</br> “這不是運氣，”金鋒說道：“蠻牛這一路走錯一步，可能就回不來了！”</br> “是啊，”牛奔感慨道：“以前我覺得咱們川蜀夠亂了，去了中原之后才知道什么叫人命如草芥，不知道這個冬天，中原要死多少人，先生你們沒去中原，不知道那邊多慘！”</br> “我可以想象！”金鋒嘆了口氣。</br>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處于震蕩時期的百姓格外苦。</br> “先生，實不相瞞，我這次回來也是為了求您幫忙的！”牛奔說道：“你快點派人去淮北郡接手吧，我快撐不住了！”</br>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中原世家培養的那些紈绔將領和老爺兵，根本擋不住如山如海一般殺紅了眼的百姓。</br> 所以牛奔才會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打下這么大的地盤，但想要長期治理一個地方不是光靠打打殺殺就行的，初期還能靠著繳獲來的糧食維持最基本的秩序，但是當這些糧食吃完了，老百姓就會再次暴起。</br> 牛奔本來就是個大老粗，哪里懂得如何治理？</br> 最近他已經察覺到地盤出了問題，就算沒遇到韓風，他也打算近期回來尋找金鋒的幫助，最好直接派人去接手四郡。</br> 其實牛奔對于當官并沒有多大的興趣，要不然當初他也不會離開鎮遠鏢局。</br> “這些等下再說，你去見沁兒了沒有？”金鋒問道。</br> “男人要以事業為重，豈能被兒女情長束縛，我回來了當然要先見先生說正事……”</br> 牛奔正挺著胸脯說得高興呢，突然看到鐵錘一個勁朝他眨眼睛。</br> “你眼睛怎么了，老沖我眨眼睛干什么？”牛奔不耐煩說道。</br> “老牛，你走南闖北的找沁兒，肯定很不容易吧？”鐵錘問道。</br> “誰說我走南闖北是為了找沁兒？”牛奔說道：“老鐵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心里除了女人就不能有點別的東西嗎？我跟先生說正事呢，你別打岔……”</br> 還沒說完，突然聽到背后傳來一道冷哼聲。</br> 扭頭看去，發現沁兒和珠兒不知道什么時候來了，正站在他后邊冷冷盯著他呢。</br> 看到牛奔扭頭，沁兒轉身就走，珠兒也一臉無語地看了牛奔一眼，跟著沁兒走了。</br> “不是，她什么時候來的？”牛奔苦著臉問道。</br> “就在你說男人要以事業為重，不能被兒女情長束縛的時候。”鐵錘回答。</br> “那你怎么不提醒我一聲？”牛奔都快哭了。</br> “你當老子給你眨眼睛是沖你拋媚眼呢？還看不起老子！”鐵錘幸災樂禍道：“看你小子怎么辦？”</br> “還傻站在這里干什么，快去追啊！”</br> 金鋒也沒好氣地踹了牛奔一腳。</br> 牛奔這才回過神來，轉身追了出去：“沁兒，等等我！”</br> “這小子剛才說的跟真的一樣，結果也是一個耙耳朵的貨！”鐵錘在后邊嘲笑。</br> “說得跟你不是耙耳朵一樣。”金鋒后悔道：“早知道沁兒過來，我就讓鐵錘接著說淮北四郡了。”</br> 他剛才也不知道沁兒會過來，這才問了一句，結果才問完沁兒就來了，正好聽到牛奔吹牛。</br> “沒事，兩口子嘛，床頭打架床尾和，哄哄就好了。”鐵錘笑道。</br> “沁兒的氣性大，可不是那么好哄的！”金鋒則有些擔憂。</br> 因為從小的經歷，沁兒的性格冷靜中透著瘋狂，好像對什么都不在意，又格外偏執，要不然當初也不會不辭而別。</br> 事實上，金鋒的擔憂是正確的。</br> 當天夜里金鋒吃完飯正準備讓人去問問鐵錘和沁兒的情況，還沒開口喊鐵錘，就看到鐵錘一臉興奮地跑進餐廳：“先生，先生，你知道牛奔那小子現在在哪兒嗎？”</br> “在哪兒？”金鋒問道。</br> 旁邊的關曉柔潤娘等人也一臉八卦地豎起耳朵。</br> “他被沁兒揍進醫療室了！”鐵錘笑得嘴都合不上了。</br> “這么嚴重嗎？”金鋒都驚了。</br> 這兩年隨著女工的收入越來越穩定，再加上婦女大隊的宣傳，金川重男輕女的情況不斷減少，女性受到虐待的時候也知道反抗了。</br> 這兩年村里雖然有兩口子打架的情況發生，但都跟鐵錘說的一樣，床頭打架床尾和，打到醫療室的還真沒有。</br> “這倆苦命鴛鴦好不容易都回來了，可不能再散了，當家的，你去看看牛奔吧！”關曉柔說道：“我去看看沁兒，問問她是怎么想的。”</br> “行吧，”金鋒無奈地放下碗筷，帶著鐵錘去了醫療室。</br> 他們趕到醫療室的時候，牛奔正好出來。</br> 只不過此時的牛奔兩個眼眶都雀黑，走路的時候也一瘸一拐的，看起來既凄慘又好笑。</br> “沒事吧？”金鋒問道。</br> “沒事，我就是懶得跟她一個婦道人家一般見識……”</br> “大哥你閉嘴吧，你這頓打就是挨在嘴硬上！”</br> 金鋒沒好氣地抬起腿，想踹對方一腳，可是看到他都這么慘了，又把腿收了回來。</br> “師父你放心吧，沁兒姐姐下手有分寸，看起來挺嚴重，其實都是皮外傷，沒事的，休息幾天就好了。”</br> 跟著出來的周錦笑著說道：“就是眼睛上的淤青有點嚴重，估計這頭蠻牛需要當一段時間的食鐵獸了！”</br> “哈哈哈，錦兒姑娘你太逗了！”鐵錘笑得前仰后合：“你沒說我還沒發現，蠻牛現在的樣子，的確和后山養的食鐵獸差不多！”</br> 說完還不忘打趣牛奔：“老牛，你不會和食鐵獸有什么親戚吧？”</br> “滾滾滾，你才跟食鐵獸有親戚呢！”</br> 牛奔正一肚子氣沒地撒呢，抬腿朝鐵錘踹去，被鐵錘笑著閃開了。</br> “行了，別鬧了！”金鋒制止兩人，然后問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讓你去道歉嗎，怎么還動手了？”</br> “這個我知道，”周錦白了牛奔一眼：“這頭蠻牛去敲沁兒姐姐的門，沁兒姐姐沒理他，結果他竟然從窗戶翻了進去，然后就被沁兒姐姐揍了一頓扔出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