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池太想念這個人，這七年，就算不是朝思暮想，也是那種拼命搖頭妄圖將他的影像甩出去，但腦漿散盡他的臉依然清晰可見的那種想念。

他俯視著白曉池，白曉池在酒精的驅使下，彌漫出一股僥幸的心情，所有的變化都是幻覺，其實兩個人什么事都沒發生，什么事都沒發生。就在這一刻，這一秒鐘，她們兩個人，還是在一起的。

白曉池笑了起來，控制不住地笑，然后輕聲跟他打招呼，說：“嘿，你來了。”

白曉池指著西寺橋給他看：“看，西寺橋。”

白曉池笑著問他：“我們去西寺橋吧？”

他一言不發，只是沉默地看著白曉池。

白曉池伸手碰了碰他的衣角。他一動不動。

又伸手觸了觸他的臉頰。他無動于衷。

白曉池鼓起勇氣開口說：“你說句話吧。”

他看著她眼睛，四目相對的距離里，再沒有對流的火花。

他說：“起來吧，我送你回家。”

白曉池等的不是這樣一句話。

走出酒吧，被風一吹，白曉池突然清醒了。

自己他媽的干什么呢？

白曉池艱難地開口，說：“我沒想要麻煩你的。”

他點點頭：“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白曉池站在原地，問他：“這話什么意思？”

他不看她，看著面前的街道：“你不是那種會給別人臺階下的人。”

“我不明白你說的是什么。”

他突然激動了：“白曉池，真不明白嗎？我們兩個人是一不小心才走到這一步的？你仔細想想，在一起這么多年，每次吵架，都是你把話說絕了，一個臟字都不帶，殺傷力卻大得讓我想去撞墻一了百了，吵完之后，你舒服了，想沒想過我的感受？每次都是我自己腆著臉跟狗一樣自己找一個臺階下！你永遠趾高氣揚，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這一段樓梯，我已經灰頭土臉地走到最下面了，你還站在最高的地方，我站在這下面，仰視你，仰視得我脖子都斷了，可是你從來沒想過，全天下的人，難道就只有你有自尊心嗎？我要不然就一輩子仰頭看著你，或者干干脆脆地轉過身帶著我的自尊心接著往前走。你是變不了了，你那顆龐大的自尊心，誰都抵抗不了；但我不一樣，曉池，我得往前走。說這么多，你明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