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短暫沉默了一下：“我是陳…… ”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是陳煦！”

“對，就是我。”

“啊！我知道是你，你知道嗎，我現在很怕你…… ”

“白小姐，你是不是喝多了？你在哪兒呢？”

“我在哪兒？我能去哪兒？我一直都沒走啊，我不動，我就站在原地啊，先走的人他媽的不是我，好嗎？”

電話掛斷了。

白曉池的傾訴欲剛剛開了個頭，就被活生生地扼殺在了喉嚨里。

白曉池被服務生搖醒，他的臉忽遠忽近，聲音很飄忽：“小姐，你看需不需要找個人送你回家？”

白曉池迷迷糊糊地說：“送我回家？誰？這么好心，你嗎？”

服務生尷尬地笑了一下：“您現在還能打電話嗎？叫您朋友來接您吧。”

白曉池動作遲緩地拿過手機，翻著通話記錄：“楊百諾？他不行，他是GAY，你是GAY嗎？你要是GAY我把他介紹給你，小梅？也不行，她是我媽！陳煦？唉，真可惜，找了那么個傻逼媳婦兒 ”

服務生站在白曉池對面，就算是醉著酒，白曉池也感覺到了他的不耐煩，可是還是不能自控地拿著手機，一個人名一個人名地念叨。

一直念到他的名字，白曉池突然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服務生可能觀察到了白曉池復雜的神情，在她愣神的時候，把手機拿了過去，撥通了那個電話。

白曉池又陷入天旋地轉中，耳邊模模糊糊地有人在說話：“喂，您好，您的朋友有點喝多了，現在在我們店里，嗯，地址是 ”

白曉池眼前出現了那張臉，一片模糊里，唯有這張臉最清晰，單眼皮，嘴唇薄而鋒利，眼角有笑紋，是自己花了那么多年時間，細細揣摩過的一張臉。

這張臉上，最極致的笑她見過，咬牙切齒的恨她見過，綿長無邊的眷戀，她也見過。但此刻他臉上的表情，卻是她從沒想象過的。

以歉意打底，上面覆蓋著一層稀薄的關心，但中堅力量，卻是厚厚實實的“事不關己”的冷漠，他臉上出現的，是這樣的一種表情。

他俯視著白曉池，白曉池竭盡全力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