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再沒腦子的人也都反應過來, 羊駝才是真正的苗姓散修, 那個‘假臉二號’是偽裝的。
‘假臉二號’臉色煞白, 想也不想便扭頭逃跑, 剛跳下高臺就被瀛方斛的銀絲線割成碎塊, 尸塊被魔獸分而食之。
其他人見此一幕倒沒覺得殘忍,反正魔域畫風一向如此。
倒是苗姓散修, 原來是名為羊駝的神獸嗎?
苗從殊:不。我不是。
眾人昂首眺望,靠近瀛方斛的魔將則速速后退到安全的地方,他們惹不起那群大佬。
朱厭城里, 嘩然聲起。
越青光艷羨:“苗道友到底還有多少驚喜是我不知道的?”
何等恣意暢快的養(yǎng)魚生活?
沒有是是非非,沒有修真和飛升的壓力, 更沒有誰對不起誰, 只關心魚肥不肥。
乘風破浪, 其樂無窮。
乃剎惋惜:“苗施主本與我佛有緣。”
武要離:“哪位婦女與你佛無緣?”這緣分屬實廉價。
乃剎:“……”你們都不懂開光的樂趣。
白玉京。
越定檀失手捏碎他手里盤的兩千年核桃, 目眥盡裂:“居然是羊駝?!”這些人都什么破眼光?
魔宮高臺。
郁浮黎彈了個響指, 隼崽便躍入臺底, 再躍出時陡然變大,張口一把將高臺吞進去。而其他人則見到黑色的霧氣籠罩高臺, 只吞噬了郁浮黎和苗從殊等四人。
“什么情況?”、“是不是在打架?殺奸夫?”、“魔主和境主估計沒法活著走出來……可惜不能親眼看到戰(zhàn)況。”
聞言,周邊幾人對他投來敬佩的目光。這道友怕是沒見過十年前整個太玄宗山脈都被夷平的盛況,話說回來, 魔宮、或者說魔域還能保住嗎?
外面揣測不斷,里面風平浪靜。
苗從殊鉆進郁浮黎的袖中乾坤變成人身,穿好衣服再出來, 找了十年都沒找到人的瀛方斛和鹿桑荼見狀,神色微動,見他安然無恙、臉色紅潤,而且修為臻至大乘期,可見郁浮黎將他照顧得很好。
他們便放心了。
鹿桑荼提出想和苗從殊單獨說話:“郁神主,我知苗殊什么動靜都瞞不過您。但這是最后一回。”
瀛方斛緊跟著提出相同要求。
郁浮黎撩起眼皮:“不行。”
瀛方斛:“你非得盯那么死?百年前若非我和殊殊所求之道截然相反,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是我的魔后、我唯一的道侶!”
這話觸到郁浮黎的逆鱗,空間重壓陡然集中砸落瀛方斛和鹿桑荼的后背,壓得他一個趔趄險些向前傾倒。卻聽郁浮黎的語氣帶了一絲陰郁:“若不是……算計,輪得到你們?”
苗從殊隱約聽到郁浮黎說什么,但耳朵像被黑霧堵塞住,他疑問出聲。
郁浮黎捏了捏苗從殊的脖頸,淡聲說:“沒什么。”
瀛方斛和鹿桑荼此時已經(jīng)滿頭大汗,脊梁幾乎被壓垮。鹿桑荼抬頭看向苗從殊,穩(wěn)住氣息說道:“苗殊,你剛才聽到我們的請求。你自己決定聽不聽,我想說的事情有關于你——”
苗從殊回頭看郁浮黎,郁浮黎長而直的眼睫毛擋住眼眸,叫人無法看出他此刻是什么想法。
苗從殊眨了下眼睛,扯了扯郁浮黎的衣袖,在他耳旁說:“他們是我惹來的因果,也是我的情緣……過去、都過去了,但是最后一次解決,我親自來解決。”
郁浮黎涼涼的掃了他一眼,“最后一次。”
苗從殊以為他指的是最后一次容忍他和前情緣糾纏,當然后來他才知道這句話包含的意思更多。
“必須。”
苗從殊拍胸口擔保,然后深吸口氣,朝瀛方斛和鹿桑荼走去,這還是闊別幾百年頭一次以如此平靜的心態(tài)面對他們。
早該來一次開誠布公的和平分手了。
因為修為而膨脹的苗從殊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后看到鹿桑荼背后嗡鳴的鬼頭妖刀,腳下一轉還是來到瀛方斛身邊:“說吧。”
瀛小漂亮雖然嗜好詭異,但是感覺比較好說話。
瀛方斛扯了扯唇角,把苗從殊拉進自己的識海。他的識海是廣闊浩渺的血紅色焦土,如早期聞之色變的魔窟。沒有苗從殊后來種起來的菜地,只有死氣沉沉的焦土。
冒著血腥味的焦土才是魔窟,是他有意識以來便掙扎生存的地方。瀛方斛如是想著,明明最開始苗從殊是屬于他的,可為何連魔窟都得到了他的饋贈,唯獨自己什么都沒有?
苗從殊:“你這識海,多少種點菜。”修士的識海便是心境,心境如何,呈現(xiàn)出來的識海便如何。
瀛方斛:“你送我的草原還不夠綠嗎?”
苗從殊:“不然養(yǎng)點魚?”反正生機勃勃就好。
瀛方斛:“然后同類相殘?”
苗從殊:您這樣我們就沒法正常交流了。
“嗤。”瀛方斛睨了眼苗從殊,單手扯開衣領露出精致的鎖骨、白皙的胸膛和腹肌。
苗從殊擋住眼睛:“別這樣,冷靜點。”
“你腦子里想什么?”瀛方斛在心口處劃一刀:“我挖心拿點東西而已。”
苗從殊:“你何必裸上身?”
瀛方斛:“我樂意。”
苗從殊:你開心就好。
瀛方斛的手指很修長,指甲黑色的、尖尖的,看上去很漂亮。他用長而尖的指甲剖開心口、劃開心臟,從里面取出一滴綠色的水珠,然后白著臉遞給苗從殊:“拿去。”
苗從殊接過水珠裝在靈器里,問道:“這是什么?”
“蛇鱷之毒。”瀛方斛輕描淡寫,手指甲往心口那么一抹,傷口瞬時完好無損。“我殺了上萬頭蛇鱷,取出來的毒,存在心口才煉出這么一滴。”
苗從殊愣住,瀛方斛瘋了?蛇鱷之毒對修士的傷害有多強大有目共睹,他把那么多蛇鱷之毒存在心口煉化就不怕死嗎?
瀛方斛見他滿臉震驚,‘噗嗤’一聲笑出來:“我是尸傀,世間劇毒再可怕也毒不死一具尸體。”
苗從殊瞪大雙眼,低斥:“你不怕死嗎?”
所謂尸傀便是將自己殺死再鎖魂,利用無數(shù)殘忍的方式將軀體和神魂再度融合,過程極其痛苦,而且危險。
一不小心便是魂飛魄散的下場。
瀛方斛:“這是我的道。”他追求的修羅道,沒有生死的區(qū)別。
朝聞道夕可死矣。
瀛方斛從不后悔自己選擇的修羅道。唯一遺憾的事情便是百年前不懂事,強求苗從殊和他同道修行,要他跟著變成尸傀。
結果便是苗從殊跑了,他還死不悔改,企圖以自身為例告訴苗從殊不要害怕,可以跟他一起走。
苗從殊愣神之際,瀛方斛突襲,碰了他的臉又迅速縮回去。
“我突然覺得你還是活著比較好,”他歪著頭,表情在回味剛才的觸碰,有點病態(tài):“是暖的。”
懶懶散散不怎么愛修煉,隨心所欲、及時行樂,熱愛陽光和自由,愛吃愛睡永遠笑著的苗從殊,才是他心里的苗從殊。
苗從殊:“你心里是不是在夸我?”
瀛方斛點頭:“害羞了?”
“怎么會?”苗從殊:“你不要覺得不安,我覺得我還可以聽兩大缸的贊美。”
“……”瀛方斛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徐負雪應該把他那把破劍給你了,你把那滴蛇鱷之毒涂上去就好,到時可以殺一人。”
苗從殊:“殺誰?”
瀛方斛:“心口被封,我說不出來。我在死亡后進入一個類似靈墟的幻境,在里面看到很多事,至少解開了我的疑惑。”他沒打算親口說這些疑惑,而是對他說:“郁浮黎知道,你可以親自問他。那是你和他的事。”
苗從殊皺眉,徐負雪死后好似也看到了什么,但沒說。
難道也是心口被封說不出來?
瀛方斛:“你為什么那么多命定情緣,你一個散修怎么進昆侖,為什么郁浮黎沒殺你,他還成為你的道侶、愛上你……這些你就沒覺得奇怪?”
苗從殊:“因為我太優(yōu)秀。”當某件事超出常理,不是別人有問題,就是自己太出色。“而且他并沒有愛‘上’我。”
瀛方斛瞪眼:“不可能!我看得分明,如果他不愛你怎么會容忍你至今?”
這話怎么說的?踐踏自尊了。苗從殊轉念一想瀛方斛聽不懂話里玄機,登時選擇原諒,他當初怎么會泡瀛少年?良心被狗吃了嗎?
“好吧,我自己去問。”苗從殊擺手:“你還有事嗎?”
瀛方斛:“沒了。”想做的事、想說的話和想問的問題已經(jīng)全都做完,再糾纏下去也沒意思。
他帶著苗從殊離開識海,頭也不回的跳下高臺,離開前說道:“趕緊離開魔域,以后別再來了。還有后山那片菜地全是我的,你一片菜葉子都別想再吃到——”
最后那話吹散在風中,苗從殊只來得及見到翻飛的紅衫迅速墜落,銀飾碰撞的脆響漸行漸遠。
瀛方斛離開,接下來便是鹿桑荼。
鹿桑荼也把苗從殊帶進自己的識海,出乎意料的是鹿桑荼的識海并非苗從殊以為的血海滔天,反而是一座出不去的佛殿。
苗從殊認出這座佛殿是鹿桑荼屠戮佛道滿宗門的地方,殿內不染塵埃,但十丈高的佛像被腰斬。
鹿桑荼盤腿坐下來,嗡鳴的鬼頭妖刀擺在膝蓋上,他轉頭問苗從殊:“你分明知道我是你的命定情緣,為何不曾愛過我?”
苗從殊抬頭看雖被腰斬但依舊寶相莊嚴的佛像:“可能地點不對。”誰能熱切愛一尊佛?
鹿桑荼:“你出現(xiàn)之前,我便修天人道,臻至突破之境。那時的我,不會為你放棄天人道。”
苗從殊:“我表示理解。”
他真的很理解,所以那時候只是恐懼,并不怨恨、也不責怪。如果鹿桑荼不修天人道,他便如凡人那樣歷經(jīng)生老病死。
修天人道者,必定心性堅定超出常人,如有大成,更說明天賦異凜。
鹿桑荼這般人物本就不該被禁錮在寺廟里走過短暫的一生。
苗從殊再次強調他的理解,鹿桑荼見他眼眸里清澈明亮無怨憎,心里陡然生出悲涼酸澀。
他無比清楚的知道苗從殊的寬宏諒解,代表了他的不愛、不在乎。
鹿桑荼喉嚨滾動數(shù)下,啞著聲說:“你小心薛聽潮,他想取代郁浮黎得到昆侖。”
徐負雪也提過讓他小心薛聽潮,而且蓬萊仙宗在中洲的存在感高了許多,隱隱出現(xiàn)與昆侖并駕齊驅的趨勢。
若是十年前,薛聽潮取代郁浮黎是癡人說夢,但十年間發(fā)生的變化太大,苗從殊不清楚這期間出現(xiàn)了什么他不知道的變數(shù)。
“我知道了。”他感謝鹿桑荼的提醒。
鹿桑荼豎起食指指向廟頂:“氣數(shù)未絕。”言罷他已吐出大口鮮血,顯然是說了不該說的話。
苗從殊給他上好的療傷丹藥,“我大概能猜到,你不必說。”
鹿桑荼收了下來:“出去吧。郁神主在等你。”
苗從殊不多問,也不多說其他,始終保持距離,靜默片刻便走了。
鹿桑荼留在自己的識海里,頭頂?shù)姆鹣穸溉宦錅I,繼而溶化、坍塌,整座曾經(jīng)困住他的佛殿猶如正在焚燒的白紙,邊緣呈黑紅色泛著火光,最后化成灰燼飄落。
識海是佛殿,也是心境,鹿桑荼被困在這里,因為他在此處親手斬斷了自己和苗從殊的情緣,所以堪不破心境。
……哪怕這情緣本不該屬于他。
..
苗從殊出來后就見到郁浮黎兩手負在身后,不知是在遠眺什么。苗從殊沖過去一把跳到郁浮黎身上,后者一如既往地將他拖抱起來。
郁浮黎顛了顛,說:“重了。”
苗從殊:“聽到‘噼啪’裂開的聲音嗎?那是我心碎的聲音。”
郁浮黎笑了笑,帶著苗從殊離開魔域。
外面的人起初見到一身紅衣的魔主從高臺黑霧里跳出來,還以為他被魔主誅殺了,一心懷不軌的魔將興奮沖過去撿尸,結果被落地翻了兩圈的魔主切成塊。
魔主安然無恙?沒死也沒受傷?他們達成和解?這群人中龍鳳怎么能在道侶被搶之后達成生命大和解?答案只有一個——
羊駝顛倒眾生!
不愧是神獸,獸形眉清目秀,人形肯定傾國傾城。
自今日起,羊駝禍水神獸之名深深烙印在修真界眾人的認知里,以至于后來真有不少人找了真身為羊駝的妖修作為道侶。
現(xiàn)在視角轉回魔宮,黑霧迅速收攏、化成水滴狀,鉆進地面,高臺之上只剩東荒境主蕭瑟的背影。
昆侖神主和他的道侶已經(jīng)離開魔域了。
從聽到消息到觀看全過程的眾人覺得有點失望,他們以為會出現(xiàn)十年前太玄宗被夷平的盛況,以為魔主和境主會在死一次,結果什么都沒發(fā)生。
這結侶大典像是一場鬧劇,搶親戲碼仿佛是大家圍坐方桌邊喝酒邊和平談判,說不定期間大家還互相推讓。
總之就是要多無聊,有多無聊。
眾人悻悻而歸,不過各個觀影結束的修士們還是意猶未盡的討論。
朱厭城最繁華,議論聲便最是喧嘩:“我倒是真想知道那苗姓散修長什么樣?幾百年、幾十年過去,還讓魔主等人念念不忘。”
“或許和長相無關。”、“哈哈哈……那些故意長成苗姓散修模樣的男女,不知現(xiàn)在是何感想!”
是何感想一目了然,所有長相肖似‘假臉苗從殊’、穿著青衣,心思不軌的修士們紛紛掩面離開,估計再出現(xiàn)時就會換張臉了。
朱厭城酒樓里,心情緊張并且都經(jīng)歷過十年前那場恐怖戰(zhàn)況的武要離和乃剎面露驚訝:“就這?就這??沒干架?”
反而越青光最淡定:“當事人都沒認真搞結侶大典,肯定打不起來。這不是結侶大典、更不是搶親盛宴,而是一刀兩斷的告別會。”
其他人看向越青光:“怎么說?”
越青光:“今日便不是良辰吉時,再說誰的結侶大典不得前前后后準備兩三個月?魔主那才兩三個時辰,而且走高臺時沒見我們苗道友還是只羊駝崽子嗎?苗道友又不是妖修。神主也還沒死,單是鯤鵬便吞山食海……魔主難道不清楚這些?”
“所以,這是苗道友和他前任們徹底斬斷情緣的告別會。”
其他人一聽,挺有道理。繼而又問:“你怎么那么清楚?”
“情侶的世界我再清楚不過。”越青光:“大概這就是旁觀者清吧。”
眾人:別說了,懂你單身的心酸。
他們一邊吃吃喝喝一邊閑聊,沒發(fā)現(xiàn)整座酒樓在瞬間安靜下來。武要離忽然停止嗑瓜子,令其他人都別說話:“有問題。”
乃剎等人察覺到不尋常的安靜,面色頓時變得凝重。
忽地一陣空靈的樂聲傳來,修為低或心境不夠的弟子們都精神恍惚,仿佛到了仙境,飄飄悠悠如天地一沙鷗,四方遨游無所歸處。
乃剎合掌,一句佛號正氣宏亮,驚醒一些弟子,他們發(fā)現(xiàn)身旁的同門師弟竟似神魂出竅,趕緊幫忙穩(wěn)住神魂并焦急詢問:“乃剎大師,到底怎么回事?”
“何人在此用攝魂之樂?!”乃剎高聲質問。
外面沒人回答,空靈之樂越來越響亮,從四面八方而來,密不透風,形成重重樂陣包圍住這一小小廂房。原本清醒些的弟子再度被迷惑,連越青光都有些扛不住,武要離脖子上掛著一佩玉。
那佩玉通體翠綠,散發(fā)著溫潤的熒光,源源不斷輸入靈氣令他保持清醒,諸邪不進。
此時,包廂內唯有乃剎和武要離還是神智清醒。
武要離:“我出去看看。”
乃剎來不及阻止,武要離已經(jīng)沖出包廂,見底下看客全都兩眼呆滯,顯是被迷惑了。他循著樂聲而去,來到酒樓外面,抬頭正好見到云端里著銀色云紋白袍如世外之士的一行人。
他們懷中抱長琴、步履不染塵。
他們低眉順眼、慈眉善目,撥弄懷中樂器,樂聲編織成網(wǎng)攏住此地,殺氣藏在慈悲之下。
“蓬萊仙宗?!”武要離不覺得驚訝,他早猜到唯有蓬萊仙宗以樂殺人。“你們想做什么?”
乃剎跟著走出來,他在人間住了十年,不知蓬萊仙宗的變化,因此頗為詫異。
‘錚——’
行云流水似的樂聲戛然而止,蓬萊仙宗為首者睥睨武要離和乃剎:“諸位請跟我們走一趟。”
武要離瞬間明白他們的目的:“你們想捉我們威脅苗道友、進而牽制神主?”什么天真的想法?他們與苗道友關系匪淺,可又與郁神主有何干系?
乃剎念了句佛號,說道:“籌碼不嫌多。武道友,你要反抗嗎?”
武要離:“他們人多勢眾,我單打獨斗,反抗會被打成殘疾。”他理直氣壯:“所以我選擇束手就擒。”
乃剎的信念是能動口就不動手,所以他和武要離的選擇一致。確定其他人生命安全,便都沒有反抗,被乖乖帶走。
與此同時,昆侖宮幾個平日里頗為沉默的主事突然殺死反對他們的主事者,并將昆侖宮完全控制住。
太玄宗因地處昆侖,也被嚴密監(jiān)控。宗門內部的長老、宗主和徐負雪等人都被關進監(jiān)牢里,剩余宗門弟子敢怒不敢言。
主事掌控昆侖宮之后,關閉陣法、大開昆侖之門,迎接蓬萊仙宗入駐。
蓬萊仙宗的榣山居士被擁戴為昆侖宮宮主,而他上任的第一個命令便是獵殺昆侖兇獸,以昆侖山脈為陣眼,以萬萬年兇獸的魂魄和肉-身填陣,重鑄天道無上殺陣。
令行禁止。
不過短短數(shù)日,昆侖山脈枉死獸魂日夜嚎哭、怨氣沖天,靈氣逐漸被黑霧包裹覆蓋,昔日遍地蒼翠淪為枯木荒林。
昆侖尚且如此,修真界更是淪落迅速,蓬萊仙宗近幾年來培養(yǎng)無數(shù)死忠信徒,他們分別來自各個修真門派,滲透之深無處不在。
直到這些蓬萊宗信徒挾持宗門背叛神主、擁護蓬萊薛聽潮,宗門主事者才恍然大悟竟被滲透至此。
連偏遠荒涼的魔域和東荒也沒有被放過。
至于白玉京的越定檀早與蓬萊宗暗中勾結,本想以蓬萊宗為跳板得到更多好處,沒想到白玉京的勢力竟被把控大半。
越定檀惱怒,可大勢所趨,他只好捏著鼻子吃下這大虧。
..
苗從殊和郁浮黎光明正大的出現(xiàn)在浮云城客棧里,還是之前住過幾次的房間。清晨時分,他神魂飄出去一次,往熙熙攘攘喧鬧處而去,混在人群中,本想聽些八卦,不料聽到昆侖淪陷、薛聽潮自封昆侖主一事,登時神魂歸位猛地起身。
側頭卻見郁浮黎坐在床沿處,左腿疊在右腿上,坐姿挺優(yōu)雅,長發(fā)全都攏到一側,露出修長的脖子。他氣定神閑的觀望手里一把斷劍,那斷劍正是徐負雪送給苗從殊的本命劍。
苗從殊匆匆掃了眼,沒放心上,火急火燎的陳述他聽到的事情,最后總結:“昆侖不能回,肯定有詐。”
郁浮黎耍著斷劍,挽出漂亮的劍花,聞言便說:“若是沒詐,我便不會回來。”
苗從殊正想辦法怎么搞死薛聽潮,乍一聽郁浮黎那話,一時沒反應過來:“啊?”
郁浮黎傾身過來,捏住苗從殊的下巴在他唇邊吻了吻:“好好想。”
苗從殊眨巴眼睛,慢慢躺回床上,仰望屋頂,幽幽說道:“我知道你為什么帶我離開昆侖了,虧我以為你是帶我出去吃喝玩樂……”
原來是為了引出昆侖宮早生異心的人再一并鏟除。
不對——
苗從殊起身盤腿問:“你是為了引出薛聽潮?”頓了頓,自己搖頭否定:“準確來說,你是為了引出氣數(shù)未絕的‘天道’。不是十年前就被你整死了嗎?”
郁浮黎:“天道無形,難以捕捉。”他當時利用命盤和自己的命誘出天道,天道依賴殺陣、又被困于殺陣,因此受到重創(chuàng)。“狡兔三窟,它及時藏了起來。”
苗從殊:“‘天道’和薛聽潮如今是什么關系?”
郁浮黎:“寄生。”
寄生關系等同于傀儡,如今的薛聽潮恐怕只是天道的傀儡。他是十年前殺陣里唯一活下來的修士,因為天道刻意留下他以求一線生機。
至于天道為何獨獨挑中薛聽潮,應該是蓬萊仙宗具有一半仙人血脈,且信奉天道、順應天命,無為而治,與之契合。
苗從殊將他的猜測說出來,卻聽到郁浮黎補充:“還記得太玄秘境的小世界嗎?黃金樹。”
“溫錦程控制的小世界?!”苗從殊豁然貫通:“我記得那個小世界出現(xiàn)了‘偽天道’,溫錦程和‘偽天道’融合,但他和小世界一起死了。”
郁浮黎:“薛聽潮吞噬那個人殘缺的神魂和‘偽天道’,因此天道才會被吸引過去寄生。”他垂眸,忽地笑了。“苗苗,那時我便知道天道會在危急關頭注意薛聽潮,它會被那抹‘偽天道’吸引,然后寄生、吞噬,最后鳩占鵲巢。”
那笑陰冷殘酷,苗從殊不由頭皮發(fā)麻。
“你那時便開始算計?現(xiàn)在天道和蓬萊仙宗的行動都在你意料之中?”
郁浮黎:“怕嗎?”
“倒也不怕。”只是驚訝于郁浮黎這番算無遺策的心機。苗從殊問:“你就為了殺天道?”
郁浮黎眉眼冷冽:“唯有徹底擊殺,我方能息怒。”
苗從殊:“……”真血海深仇,不死不休了。
徐負雪他們曾在死亡后看到某些不能說出來的事情,或與天道有關。他們都知道自己情緣無數(shù)的原因,但是讓他親自去問老郁,說明老郁知道。
為何他沒跟命定情緣終成眷屬,反而和老郁牽手成功?
昆侖原是最神秘的隱世之地,他當時怎么進的昆侖?對了,他到底是什么時候去昆侖?兩百年前,他和燈棲枝分手后遇到追殺,一路逃亡到昆侖,那時便進了昆侖。
可為何他是在兩百年后才認識老郁?
苗從殊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不自覺左搖右晃。
郁浮黎單手撐住他的肩,免得他往床下栽倒。
苗從殊反手抓住他的胳膊,“老郁,”
郁浮黎隨口應了聲:“嗯?”
苗從殊看過來,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清澈,他問:“老郁,我們第一次相見是什么時候?”</br>作者有話要說: 越青光艷羨:多希望我能過上樸實的養(yǎng)魚生活。
昨天鴿了,這章評論紅包隨機掉。
上章評論里看出眾生百態(tài)的慘狀了哈哈哈哈。
但是快五一了啊姐妹們!又可以放假了!!
我這周完結,所以完結章略略略卡。
明天把天道徹底搞死。
然后就是甜甜的番外。
ps:當我宣告完結的時候再刷完結吧寶貝們,不然我會有種‘啊果然就是完結了既然完結了那就可以放松不更隨便拖拖拖’的心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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