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才是不是多管閑事了?”蘇清歡有些心虛地問陸棄。</br> “沒什么關系,行路富商多去了,什么愛好沒有,你就是喜歡猴子,別人也就當個樂子,過了就過了。”陸棄安慰她道。</br> 他唯一的不忿就是,那是剛才打斷他好事的臭猴子!</br> 為什么不是其他的猴子?</br> 蘇清歡吐吐舌頭:“其實我也是這般想的。但是還是有點心虛,聽你說了才能放心。”</br> 陸棄挑眉道:“不出去了?”</br> 蘇清歡意興闌珊:“不去了,我不想出去被人當猴子看。其實那個猴戲人,也是為了生活吧。一路走來,只有猴子跟他相依為命,多少也有感情。”</br> 所以剛才他得了銀子之后,完全沒有別人提醒就賭咒發誓,內心深處也是愿意猴子休息的。</br> “嗯,既然幫過了就別想了。”陸棄道。</br> “嗯。”</br> “要不要找點事情做?”陸棄似笑非笑地看著蘇清歡。</br> 蘇清歡:“……臭流、氓。”</br> 陸棄大笑著道:“我怕你在屋里呆著無聊,想跟你手談幾局。貌似你想歪了?我竟不知,你這么想我……既然如此,我其敢不從命?”</br> 蘇清歡氣得臉都紅了:“滾!”</br> 天天就想著這點事情,男人,哼!</br> 正在斗嘴,門被輕輕叩響。</br> 蘇清歡幾乎立刻就能辨認出來,這是跟著他們的暗衛首領敲門的節奏。</br> 果然,陸棄走過去開門,隨即那人對著他耳語幾句。</br> 陸棄的面色變得有些凝重,眼神則似笑非笑,揮揮手讓他走了。</br> 陸棄關了門,走回來對蘇清歡道:“叢家的人,開始打小算盤了。”</br> 蘇清歡驚訝又有些內疚地道:“因為我剛才的舉動被他們發現了?”</br> “不是。”陸棄否認,“他們早就知道我們南下了,但是應該是最近才知道,你我二人不和侍衛呆在一起,所以有些人就動起了歪心眼。”</br> 敢動手的,他剁手,敢探頭的,他就砍頭!</br> “那怎么辦?”</br> “當然是要讓他們得逞,否則怎么知道到底是誰。”陸棄冷聲道。</br> “什么意思?”蘇清歡糊涂了,“你剛才不是說是叢家的人嗎?怎么轉眼又變成了不知道是誰。”</br> 從陸棄口中,她知道了叢家現在的勢力很復雜,并不知道這次針對他們的是哪個派系。</br> 但是無論哪個派系,既然敢出頭,那就要做好被打的準備。m.</br> 看著陸棄的神情,熟悉他的蘇清歡知道,這次他并不想輕輕放過。</br> 晚上的時候陸棄收到了邊城的來信,蘇清歡靠在他椅子后面一起看。</br> “穆敏回家找銀子去了?”蘇清歡驚訝道,下意識地覺得此舉很不妥當。</br> 這讓穆家長輩怎么想?</br> 同樣是養女兒的,將心比心,如果阿嫵跟著男人跑了,然后回家的時候就是要銀子給外面的男人,她能被氣瘋。</br> 陸棄就更別說了,能拿刀砍人。</br> “小蘿卜既然是真的喜歡穆敏,為什么還答應?”蘇清歡不解地問。</br> 這個從小就老成持重的兒子,這次為什么感覺有點不靠譜呢?</br> 難道……</br> 蘇清歡心里的猜測沒有過腦子就脫口而出,她說:“難道小蘿卜想做贅婿?”</br> “他敢那么想,打斷他的腿。”陸棄陰惻惻地道。?</br> 蘇清歡笑道:“當初你也算入贅我家的!”</br> “那是因為我無父無母。”顯然,陸棄并不想拿這件事情開玩笑。</br> “好了,逗你玩的,這么認真。”蘇清歡忙道,托著下巴,“可是小蘿卜不知道這么做不妥當嗎?”</br> 陸棄這才道:“他既然這么做,肯定有自己的成算。借了多少,將來總要償還的。”</br> “那穆家長輩呢?我怕敏敏被為難。那個孩子你看著天天笑嘻嘻,其實性子倔強;她也是真的喜歡小蘿卜,有時候我都忍不住想替他們兩個戳破這張窗紙了。”</br> 蘇清歡很擔心,穆敏回去會受罰。</br> 這應該是大概率的事情。</br> 她憂心忡忡地道:“當初靜姝跟著燕云飛走,險些被魏珅打死。”</br> “那不一樣。”陸棄道,“大蒙是我們不死不休的敵人。我們和穆敏的家族,并沒有仇恨。”</br> “要是動用了人家的銀子,就有仇了。更何況,我們至今也不知道,敏敏出來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經過家中長輩同意。”</br> 蘇清歡嘆了口氣后繼續道:“如果她不是世外隱族就好了,至少我們能去替她說說好話,讓她父親把怨氣發泄到咱們身上一些也好。”</br> “如果有機會,我會去。”陸棄沉聲道。</br> 至于讓蘇清歡做小伏低,那就算了。</br> 他自己都心疼得恨不得含在嘴里的人,誰給委屈都不行。</br> 娶了人家的女孩,態度自然要好些。陸棄想想阿嫵,便能理解穆敏父親的想法。</br> 毫無疑問,穆敏也是備受寵愛長大的,否則不能那么燦爛靈動。</br> 為了兒子的終身幸福,陸棄決定豁出去。</br> “你行?”蘇清歡不相信,“我就怕你去了,跟敏敏的爹打起來。”</br> “那不會。”陸棄肯定地道。</br> 蘇清歡還是不相信。</br> “銀子的事情你不用多想,秦昭什么時候讓我們操心過?既然他這么做,肯定就有自己的考量。”</br> 是這個臭小子喜歡穆敏的,所以他自己比誰都上心。</br> “行吧。”</br> 第二天一早,蘇清歡醒來后陸棄站在門口和暗衛說話,她伸了個懶腰,習慣性地先去開窗子。</br> 結果開了窗戶就嚇了一大跳。</br> “是你呀!”驚魂甫定,她笑著點了點母猴子的額頭,“大清早的嚇唬我干什么!”</br> 母猴討好地沖她笑笑,把手里的芒果遞給她。</br> 蘇清歡“撲哧”一聲笑了:“你這是來報恩的嗎?我不吃,你懷了孩子,自己吃吧。你怎么上來的?”</br> 她探身往外看去。</br> “小心些。”陸棄的聲音在身后響起,隨即蘇清歡的腰間便多了一只溫熱的大手。</br> “我沒事。”蘇清歡看著抖了抖的猴子笑罵道,“你也知道他不好惹,欺軟怕硬是不是?好了,快回到你主人身邊去。我們吃過飯就得趕路,不在這里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