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5章邊城蜜戀（短番）</br> 兩年前。</br> “秦昭秦昭，”穆敏跑進小蘿卜的書房中，手中捧著什么東西，興高采烈地道，“”你猜猜我手中拿的是什么！</br> 小蘿卜從堆積如山的公文中抬起頭來，看著她虛虛隆起的手背，“我猜不出來。”</br> “猜猜，猜猜嘛！”穆敏雖然來了一段時間，但是對將軍府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br> 起初她還有些放不開，但是現在后院基本除了下人只剩下她一個，所以慢慢如魚得水起來。</br> 只是邊城的那些熱鬧，看過幾次之后便覺得興趣索然。</br> 她還是更愿意陪著小蘿卜在府里，順便蹭他好吃的東西。</br> 這可真是個寶藏男孩啊，關于吃怎么會有那么多鬼主意！</br> 比如現在，穆敏就聞出來了空氣中彌漫著一種油炸點心的香氣，踮起腳來一看，果然小蘿卜桌上放著半盤點心，做成花朵模樣，外面沾著厚厚一層刺玫糖，看起來十分誘人。</br> “是剛出生的小雪兔。”小蘿卜道。</br> 穆敏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忍不住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你偷看了？”</br> “沒有。”</br> “肯定有，否則不可能猜出來！”</br> 小蘿卜笑著解釋道：“你這幾天一直去盯著懷孕的雪兔看，你手捧著的時候小心翼翼，還特意讓指縫透開些透氣，這個并不難猜。”</br> 穆敏心中浸了蜜一樣甜，卻有幾分赧然，用鞋底摩擦著地面不自然地道：“你怎么知道？你這么忙還關注我。我，我是不是給你添亂了？”</br> “還好。”小蘿卜道。</br> 穆敏頓時氣悶，什么叫還好，這人怎么這么不會說話！</br> 她是謙虛的，他難道不該說，不覺得麻煩嗎？</br> “你餓不餓？”小蘿卜指著旁邊的點心問，“要不要嘗嘗這個？”</br> 穆敏想別扭地說不，但是看著那點心，又有好勝之心，便道：“嘗一個也行，其實我不餓。”</br> 她也十分喜歡研究吃食，所以下意識覺得她也可以做好。</br> 小蘿卜用筷子夾起一塊點心舉起來。</br> 這動作還是太親昵了。</br> 穆敏心中像有一朵含苞許久的花兒，在這一瞬間驟然開放，如火如荼。</br> “不用不用，”女孩子的羞澀終究占了上風，“我自己來。”</br> 說話間，穆敏把剛出生的還沒睜開眼睛，也沒有長出毛發的小雪兔放在一只手的掌心，另一只手就要去拿小蘿卜手中的筷子。</br> “你手臟，來，張嘴。”小蘿卜道。</br> 穆敏鬼使神差地張開嘴，任由他投喂。</br> 手臟算什么理由？</br> 她用筷子又不是用手，可是她還是不愿意戳穿這件事情。</br> 從小到大，除了奶娘，再也沒人喂過她了。</br> “好吃嗎？”小蘿卜問。</br> 穆敏這才發現點心已經被她吞了下去，但是什么味道卻不知道。</br> 她只顧著害羞去了啊！</br> “好吃。”穆敏撒了謊。</br> “那再來一個。”小蘿卜又夾了一個送到她嘴邊。</br> 穆敏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幾乎要燒起來，但是心里卻像灌了蜜一般甜。</br> 這個她總算吃出來一些滋味，實話實說道：“真的不錯，我做不出來。”</br> 小蘿卜道：“個人口味不一樣，我倒覺得你做得更好吃。再來一個？”</br> “不要了，我吃過飯的。”穆敏連連擺手。</br> 青天白日的，兩人你儂我儂，實在是太過分了。</br> 小蘿卜不動聲色地道：“這沒有什么，我爹娘也時常如此。”</br> “時常這般？”穆敏瞪大了眼睛。</br> 見小蘿卜含笑點頭，她搖搖頭：“我想象不出來將軍這樣的情形。”</br> 陸棄多么嚴肅冷峻的一個人，怎么會做出這般親密的舉動？尤其還在孩子面前。</br> 小蘿卜似乎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笑道：“我們時常一起吃飯，有時候是自然流露。我爹每每事后還要裝模作樣掩飾一番，十分好笑。”</br> “我都沒有見過我娘……如果沒有我，我爹和我娘，一定也是那般恩愛吧。”穆敏垂下視線道。</br> 小蘿卜看著她：“人生沒有如果。現在有你，你爹也很滿足。”</br> “嗯。“穆敏點點頭，顯然不愿意再提這么傷感的話題，把小兔子送到他面前，”你看你看，我第一次見到剛出生的小兔子，好小好軟啊！“</br> “我爹送給我娘的禮物，當初是一對，卿卿我我，現在府里的這些，幾乎都是它們的后代。“</br> “那你可以送我一對兒嗎？“</br> 穆敏話說出口才覺得自己太厚臉皮，臉色不由更紅。</br> 小蘿卜只假裝沒看到她的窘態，道：“這些都是你的，不需要送。“</br> 穆敏看著他笑了。</br> 小蘿卜道：“讓你跟我來到將軍府這個你完全不熟悉的地方，是我太自私。我不想你無名無份地跟著我。我已經跟我爹娘說好，等戰事穩定些許，就請他們幫我提親。不瞞你說，我現在心中忐忑，不知道你爹會不會答應……“</br> “當然會，你這么好。“穆敏道，”當初我娘也是為了我爹才到我們那里的。不過我有點害怕成親，我沒有規矩，怕給你丟臉……“</br> “丟臉我也只能認了，“小蘿卜臉上露出打趣的笑容，”你的嫁妝都已經收下了，想反悔也不行的。“</br> 他站起身來，走到穆敏身邊，沖她伸出手：“出去走走？“m.</br> 這是他第一主動同她牽手，穆敏很害羞，但是當她看見小蘿卜微曲的掌心中隱隱有水意時，忽然撲哧一聲就笑了。</br> 原來緊張的不是她一個人。</br> 原來小蘿卜氣定神閑的表面之下，也藏著和她一樣小鹿亂撞的心。</br> “哼！“</br> 正當穆敏要把手放到小蘿卜掌心時，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br> 她大驚，不由頓住動作向外看去。</br> “爹，您怎么來了？“穆敏驚訝。</br> 小蘿卜收回手，又一副淡定模樣，向穆梓行禮。</br> “我若是不來，你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穆梓走進來，沒好氣地道。</br> 穆敏臉色紅了紅，上前親密地挽住他的胳膊：“秦昭才不是那種人呢！爹，您是來看我的嗎？“</br> “我是來跟他約法三章的。“穆梓看著小蘿卜道。</br> 小蘿卜恭謹地道：“您請講——“</br> 第1396章背鍋</br> 阿嫵很快追上了世子。</br> 上官家的人為了保命，抓了太多人，而且基本都是婦孺，所以走得并不快，但是前方有不少人已經被后面的人掩護著先跑了。</br> 阿嫵對京郊這一帶的地形十分熟悉，畢竟是謀劃了那么多年的地方。</br> 所以她很清楚，已經離開的那些人，一定是去河邊乘船，走水路離開。</br> 必須要盡快解決后面這些攔路狗，然后去痛打落水狗。</br> 她趕到的時候，雙方已經陷入了僵局。</br> 面對那么多被抓為人質的婦孺，尤其是其中哭鬧不休的孩子，誰也不敢貿然上前。</br> “哥哥，上官炎我已經解決了。”阿嫵低聲道。</br> 兩人并排坐在馬上，距離極近，幾乎側頭就可以在對方耳邊說話。</br> “有沒有受傷？”</br> “沒有，一點兒也沒有。”阿嫵道，“哥哥，不能再耽擱了。否則放走了上官家其他人，放他們回了云南，估計以后還是禍患。”</br> 放虎歸山，日后還是自己的負擔。</br> “嗯，我也這般想的。所以……”</br> “哥哥！”阿嫵聲音猛然拔高，眼神中寫滿不贊成，“你怎么可以如此婦人之仁！如果放走了上官家其他人，讓他們回云南集結當地勢力甚至與邊境民族勾結，日后做大，要多少將士犧牲性命去平定！”</br> 世子眸色復雜地看著她。</br> 電光火石間他已明白過來，阿嫵要把這不仁的罪名扛下。</br> 僵持這么久，因為不能在百姓面前讓他們覺得，他是個不顧百姓死活的暴君。</br> 可是最優解，不管世子還是阿嫵都心知肚明。</br> 那就是，不計一切地進攻。</br> 或許會有傷亡，但是從大局上，能把事情的危害降到最低。</br> 阿嫵說完這話，沒有給任何人反應的時間，提刀便沖進了人群。</br> “還不跟上！”遠處傳來一聲暴喝，一人一騎沖了過來，緊跟著阿嫵。</br> 是小可。</br> 后面不少侍衛呼啦啦地跟上。</br> 因為阿嫵打得上官家措手不及，他們慌亂不已，逃命還來不及，哪有時間去殺人質？</br> 所以一場惡戰下來，上官家的人死傷大半，剩余的人盡數被活捉；人質確有傷亡，但是不過四五人而已。</br> 阿嫵坐在馬上，手握長刀，刀尖有血不斷順著刀尖往下滴答，玄色長袍下擺幾乎全部被血液染成紅黑之色。</br> 她的頭發不知什么時候已經散開，一頭青絲隨風飄散，滿臉堅毅冷硬，氣場大開，女閻羅般令人望而生畏。</br> 這仿佛是她一個人的戰場，讓從來沒有見過她上戰場的百姓們看到了她另外一面。</br> 世子和她遙遙相對，眼神中充滿了驕傲和贊許。</br> 這樣果決勇敢、獨樹一幟的女子，是他的。</br> 她是這天下，最美的風景了。</br> 周圍百姓卻噤若寒蟬，唯恐得罪了阿嫵，一言不合就讓她對他們動手。</br> “阿姐，你沒事吧。”小可騎馬上前，上下打量著她道。</br> 阿嫵面無表情，“我很好，但是你和吳如沐一刀兩斷的話，我就更好了。”</br> 小可：“……”</br> 唉，為什么她們兩個人看見彼此就像斗雞一樣？</br> 他不能容忍吳如沐說阿嫵的壞話，但是同樣不喜歡阿嫵說吳如沐不好。</br> “滾吧。”阿嫵道，“去陪你的吳如沐去。”</br> 雖然這么說很刻薄，但是她還是覺得，小可在吳如沐面前，就是一條舔狗！</br> “阿姐你好好說話行不行？我是來幫你的。”小可無奈地道。</br> “什么時候開始，你幫我還要我跟你道謝？是不是還要我磕頭感謝？”阿嫵看著他，面色嘲諷。“那改天我們先坐下來算算賬，你救我，我救你，相互抵消后到底誰還欠誰的，還我了人情一刀兩斷。”</br> 要是別人，阿嫵管他去死！</br> 這是十幾年來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阿姐”“阿姐”叫的小可，是戰場上多少次舍生忘死救她護她的弟弟。</br> 即使現在，看到她可能有危險，他也義無反顧地來了。</br> 她這樣的好兄弟，憑什么不能找個聰明大氣、善解人意的女子，而要去找那個自恃清高，實則恬不知恥，無恥利用他的吳如沐？</br> “阿姐，我們回去再說這些。”小可放低了聲音，眼神中有些哀求之意。</br> 殊不知，阿嫵見他如此，更是又憤怒又心疼。</br> 小可什么時候有過這樣讓步的時候？她和他比武較量，他都從來不讓她！</br> 這一切的卑微讓步，都是為了吳如沐。</br> “小可，”阿嫵放緩了聲音，又悲又痛，“不管我如何不喜歡她，如果她是真對你好，我可以自己委屈，我可以為了你對她笑臉相迎。可是你問問自己，她對你好嗎？你以為，一味的付出就能感動她？不，會讓她覺得你卑賤軟弱，利用起你來更加肆無忌憚。”</br> “阿姐，”小可扭過頭去不想聽，“你沒事就好。世子來了，我先走了。”</br> 阿嫵心里一片冰涼，閉上眼睛：“滾！”</br> 這種眼睜睜地看他滑下深淵卻無法相救的無力感，讓阿嫵心里難受。</br> 小可對已經過來的世子拱手行禮，一個人騎馬離開，身影寂寥。</br> “哥哥，”阿嫵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審問他們了嗎？怎么說的？”</br> 小可的事情已經不是今天讓她糾結了，是她看見小可義無反顧地來幫她，惹得她想起他的糟心事才更加難過的。</br> 可是原本，她已經說服自己不要再管了的。</br> 眼下還是上官府的這件事情更重要，其他的小情緒，就等回去之后再收拾。</br> 世子安撫地拍拍她的后背，一切安慰盡在不言中。</br> “上官王妃把四弟弟交給他們，作為他們刺殺失敗的保命符。”世子沉聲道。</br> 這話眾人都聽得分明，不由發出陣陣驚嘆。</br> 竟然還有這樣的母親嗎？</br> 但是轉念一想，成者為王敗者為寇，上官王妃不這樣放手一搏，日后恐怕也是個死。</br> “我知道了。”阿嫵冷笑。</br> 她就知道，王府戒備森嚴，如果不是有內鬼，怎么會讓神不知鬼不覺地讓賀明安跟著混出去？</br> “先跟我回宮。”世子在馬上牽住她的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