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么不合適的呀。”穆敏道,“姐姐在家里不也就是讀書繡花這些事情嗎?一起一起。我有時候也拉吱吱去,但是她總搗亂,師傅就不讓她去了。她那人屬猴子的,也坐不住。”</br> 蘇韻卻很謹慎:“我問問小蘿卜,他若是答應(yīng)我就去。我就怕他因為上次的事情不待見我。不怕跟你說,上次和他提出那么蠢的要求之后,我都沒見過他。遠遠看見他就繞路走……”</br> 明明是她的表弟,她卻畏懼如虎。</br> 穆敏大笑著道:“我懂這種感覺。以前我爹從山上下來一趟,如果我期間犯了錯,心里忐忑,見他就像貓見了老鼠一樣。可是韻姐姐,秦昭是你表弟,你大不了就拿出姐姐的派頭來就是。”</br> “那樣我才更心虛呢。”</br> 說曹操曹操就到。</br> 站在院子里的粉衣給小蘿卜請安的聲音傳來,蘇韻笑道:“嘖嘖,看得真緊。這是怕我又給你壓力嗎?”</br> 穆敏吐吐舌頭:“才不是。”</br> 她已經(jīng)笑著去打簾子了。</br> 可是看到小蘿卜的臉色,她的笑容僵在臉上。</br> 小蘿卜面色陰沉,眼中隱有怒火。</br> “秦昭,怎么了?”穆敏直接開口問道。</br> 蘇韻也已經(jīng)迎了出來,見狀也有些懵。</br> 小蘿卜大步進來,從袖子中掏出一張紙,重重地拍在桌上:“敏敏,你跟我解釋一下這是怎么回事?”</br> 蘇韻見他針對穆敏,忙道:“有話好好說,小蘿卜你這氣勢洶洶的做什么。”</br> 穆敏驚訝后低頭拿起那張紙,紙面上赫然寫著“黃一手與穆敏有染”幾個字。</br> 穆敏愣住了。</br> 這是什么意思?</br> 蘇韻也過來掃了一眼,同樣目瞪口呆。</br> 這件事情,不是都過去了嗎?小蘿卜為這件事情大動干戈,又是為什么?</br> 穆敏和小蘿卜心意相通,略想一下,雖然沒有明白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但是明白過來一件事——他是裝的。</br> 他假裝,她自然就要配合。</br> “這是哪里來的?這等污蔑之詞你也能相信?”</br> “你多番出入黃一手家中,總要給我個交代。”</br> “交代?你想我交代什么?秦昭,我沒想到你會這樣懷疑我!”</br> 蘇韻起初很著急,但是越聽越覺得不對勁。</br> 這件事情已經(jīng)完全解決,現(xiàn)在小蘿卜這樣虛張聲勢,肯定有原因。</br> 但是這屋子里的人,他們?nèi)齻€都完全清楚啊。剩下的只有一個粉衣了……</br> 粉衣?</br> 穆敏和蘇韻都很快明白過來,粉衣有問題。</br> 小蘿卜是懷疑這封信是粉衣所寫!</br> 于是兩人吵架,一個勸架,另外一人低頭默默觀察神仙打架。</br> 小蘿卜拂袖而去,穆敏卻不依不饒要他給個說法,跟著離開了。</br> “秦昭,你為什么不直接抓住粉衣審問?”</br> 在小蘿卜書房中,穆敏一邊吃點心一邊舉著那張匿名舉報信翻來覆去地看,又放到鼻翼下聞了聞,“帶著香氣呢,和粉衣用的香粉還真的很像。”</br> “她一定會抵賴。倒不如這樣讓她自以為得逞,看她向誰稟告,順藤摸瓜就可以找到。”</br> “我猜多半是那個姨娘的人。”</br> 粉衣要往外傳信的時候被抓了個正著,無法抵賴。</br> 為了求活命,只能一五一十地道來。</br> 原來那日她陪著蘇韻去找黃一手,偷溜出去是想給姨娘送信,想要壞蘇韻的好事。</br> 但是沒想到蘇韻那么快出來,之后她又偷聽了蘇韻和穆敏的話,也聽到蘇韻賭咒發(fā)誓說絕對不會外傳的話,于是動起了歪心思。</br> 只要蘇韻無法在將軍府里待下去,就一定要回家,到時候她的任務(wù)也算完成了。</br> 小蘿卜讓人把蘇明俊請到府里,讓粉衣當面說了一遍。</br> 蘇明俊剛開始不相信,但是粉衣拿出了大量府中姨娘賞賜的東西。</br> 蘇明俊雖然回去沒有把姨娘發(fā)賣,但是也冷落了她,蘇韻回到府中,也磕頭給他認錯,給足了臺階,父女倆算是重歸于好。</br> 當然其中還有一樁緣故不得不提,那就是“蘇清歡來信。”</br> 這是一封在穆敏的提醒下,小蘿卜授意,文徽造假所寫的信。</br> 蘇明俊本來讀書就不多,對字體這些更沒研究,真以為是蘇清歡所寫,便不再逼蘇韻。</br> 穆敏倒是有點遺憾,還沒來得及給文徽和蘇韻牽線,和吱吱嘟囔了幾次。</br> 吱吱被她說得直翻白眼:“你多大個人就要和三姑六婆搶生意了?好了好了,你去在秦昭耳朵邊嘮叨去,別吵我,我還要睡覺呢。”</br> “大白天你睡什么啊!”</br> “我昨天去給樓小樓捧場,子時才回來的。”吱吱打哈欠。</br> 樓小樓并沒有立刻離開勾欄,因為他是臺柱子,不能說走就走,答應(yīng)了班主再堅持半年。</br> “之前不是說得好好的,和他不合適?”</br> “那不影響我繼續(xù)去給他捧場。我這叫無欲則剛!我又不想嫁給他,我錢多,去買個眼睛舒服耳朵舒服不行嗎?”</br> “行行行。”穆敏無語。</br> “行了,我要睡覺。你找秦昭去!”</br> “秦昭這幾天很忙,我不去吵他了。”穆敏托腮嘆氣道,“我總覺得他心里藏著什么事情,可我問了一次他不說,也不好再開口了。”</br> 吱吱呼吸均勻,竟然已經(jīng)沒心沒肺地睡了過去。</br> 穆敏:“……”</br> 這睡眠質(zhì)量,她也是服氣。</br> 從吱吱屋里出來,穆敏在院子里無聊地糾結(jié)是去找靜姝玩還是找蘇韻,忽然看到院子外燒餅在探頭探腦。</br> “燒餅進來。”穆敏笑嘻嘻地對他勾勾手,“你鬼鬼祟祟,探頭探腦的干什么呢!”</br> 燒餅進來,局促地道:“沒,沒事……”</br> 穆敏起初還以為小蘿卜讓他給自己送東西,但是看他吱吱嗚嗚的模樣,很像心中有鬼,也有些意外。</br> “哦,那你去忙吧。”穆敏看出他的欲言又止,故意這般道。</br> 燒餅卻磨磨蹭蹭不肯走。</br> “你看你,找我有事還不說。你是不是怕秦昭知道?你放心,我不告訴他就是。”</br> “也沒有別的事情,就是大公子最近每天飯都吃不下,小的很是著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