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去問問。”尚霓衣道。</br> 皇上行事作風，誰能猜得透？</br> 或許只有這樣，才是真正的帝王。</br> 姮姮想了想：“還是算了。萬一真是因為我，母后會生氣的。”</br> 倒不如，假裝不知道這件事情，反正她是小孩子。</br> “你母后倒是真的喝了你父皇的迷魂湯，只聽他的。”尚霓衣淡淡道，對皇上顯然不屑一顧。</br> 姮姮一直不明白父皇哪里得罪了尚娘娘，讓后者提起他就不滿意</br> 但是這件事情她只偷偷問過母后，母后告訴她，或許是不投緣。</br> 但是姮姮自己后來想啊想啊，覺得或許這是尚娘娘能在宮中生存下來的保護色吧。</br> 除了母后之外唯一的女人，總有過人之處。</br> 想到這里，姮姮就覺得很心疼尚娘娘，對她也更親近。</br> “挨打的事情我也不說了，反正舅舅不會改的，父皇也沒用。”姮姮自己又嘟囔道，“我是不是應該找個伴讀，是不是舅舅就不能總盯著我了？”</br> 這叫什么？禍水東引。</br> “沒什么用，但是你要是想試試，馬上就會有現成的人選了。”尚霓衣道。</br> 姮姮用崇拜的眼神看向她，又帶著歡欣鼓舞：“尚娘娘什么都知道，不像我母后那么迷糊。”</br> “你母后是有福之人不用忙。想問我什么？”</br> “尚娘娘英明神武。”姮姮狗腿子地道，往她懷里蹭，乖巧的不像話，仰頭看著她，小眼睛眨呀眨，“所以到底是誰可以給我做伴讀？您悄悄告訴我，我絕對不告訴別人是您說的。”</br> “告訴了我也不怕人。”尚霓衣道，“你表哥要來，現成的人選。”</br> 表哥？</br> 她有好多表哥呢，到底是哪個？</br> “大蒙二皇子燕淙。”</br> “煙囪表哥啊！”姮姮樂了，她對這個名字特別的表哥印象深刻，“行，那就他了。他比我年長好幾歲呢。”</br> 看著她眼睛里狡黠的亮光，尚霓衣毫不客氣地打破她的希望。</br> “我知道你想著他在大蒙長大，對中原文化不了解，你自己好歹已經學了這么久，壓過他是沒問題的，對不對？”</br> 姮姮叉腰：“對。”</br> “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二皇子從小就有中原師傅啟蒙，天資聰穎，文武雙全。所以我勸你，如果是懷著把他比下去的想法，還是換個人選。”</br> 姮姮頓時苦了臉：“尚娘娘，那您還提他，不是挖坑給我跳嗎？”</br> 聽說有著這么不正經一個名字的表哥竟然如此上進，她對于煙囪表哥的興趣頓時全無。</br> “你可以從另外一個角度來思考。你舅舅是大蒙皇后帶大的，當初皇后被燕皇帶走的時候，你舅舅曾想拋棄一切去救她，這份感情，并非三言兩語能表達的。所以你說你這二皇子表哥來了之后，你舅舅會對他如何？”</br> 姮姮頓時高興，拍著手道：“當然十分上心。尚娘娘此計甚好，回頭我會假裝不經意提起這件事情的。”</br> 她還會和煙囪表哥搞好關系，拉攏他，讓他幫自己說話。</br> 看著她歡天喜地的模樣，尚霓衣臉上也露出笑容，摸摸她的頭道：“以后多聽話些就不用這么挖空心思靠別人了。”</br> 姮姮表面答應，心里卻自有主意。</br> 后宮里一片寧靜，然而外面早已暗潮涌動。m.</br> 如果說昨日一起挨打，或許還有許多人說小蘿卜和皇上一同演戲，那今日皇上奪去了小蘿卜的兵權，只留下他給皇太女啟蒙這件事情，則讓眾人都震撼到了。</br> 這絕對不是演戲那么簡單了。</br> 假作真時真亦假，真相到底如何，無人知曉。但是兵權這種東西太敏感，皇上既然敢動，說明是不顧忌小蘿卜甚至陸棄想法的，這才讓人膽寒。</br> 一直以來，陸棄父子，包括阿嫵，都可以說有從龍之功，蘇清歡對皇上更有撫育之恩，所以朝廷內外都已經習慣了皇上對他們的優待。</br> 尤其是皇上這些年來對皇后娘娘一心一意，眾人更以為皇上是因為她出身秦家的原因。</br> 可以說，皇上早上的這突然決定，顛覆了眾人自以為是的想法。</br> 皇上要干什么？是不是拉開了狡兔死，走狗烹的序幕？眾人噤若寒蟬，人人自危。</br> 真到了生死關頭，沒幾個人敢和皇上硬碰硬。</br> 眼下皇太女的事情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皇上和秦府的關系，成為更吸人眼球的事情。</br> 畢竟如果秦府不復榮光的話，皇后娘娘是否能長久的專寵？</br> 如果不能，那其他女子充盈后宮，皇上的子嗣還是問題嗎？</br> 到時候自然有人出來取代皇太女的位置。</br> 小蘿卜回到府里，卻像從前一樣平靜自持。</br> 他趴在榻上，穆敏替他換藥，笑嘻嘻地和他說著剛收到蘇清歡的信，里面講了些有趣的事情。</br> “將軍發現阿妤喜歡看貓貓狗狗，夫人畏狗，便寫信給皇后娘娘討要她的波斯貓。”穆敏笑道，“結果皇后娘娘不舍得，便和夫人抱怨。”</br> 小蘿卜道：“那波斯貓是姐姐心頭好，養了這么多年，是爹不對。”</br> 穆敏道：“對啊，我也這般說。所以我想，要不要進宮和姐姐說一聲抱歉。”</br> “不用，姐姐不是小雞肚腸的人，也知道爹的一貫作風。”小蘿卜道，“最近你別去宮里。”</br> 穆敏聽出了幾分深沉的意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不去宮里？為什么？發生什么事情了嗎？”</br> “敏敏，”小蘿卜回頭看她，神色平靜，“我的兵權，被皇上奪走了。”</br> 穆敏一驚，手中的藥瓶差點落地，很想笑著和他說話卻笑不出來。</br> “為什么？”</br> 小蘿卜搖搖頭：“君心難測。”</br> 往好處想，皇上是不按常理出牌，繞得群臣找不著北，故意為之；往壞處想……那就不能深想了。</br> 穆敏顯然也想明白了這些，沉默了許久之后問：“那秦昭，咱們現在怎么辦？”</br> 小蘿卜淡笑：“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們靜觀其變即可。”</br> 穆敏咬著嘴唇道：“我倒是相信，皇上不能趕盡殺絕，可是……”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