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川,你不要胡說八道!”流云急了,聲音也抬高,“我三個哥哥對我都很好。我二哥不是那樣的人!”</br> “對你很好?怎么好,你說來聽聽。”燕川眼中流露出不屑。</br> 流云語塞,半晌后道:“反正就是很好,你不懂,不要亂說?!?lt;/br> 燕川沉默片刻,看她情緒激動,沒有反駁她,心思卻飛快地轉著。</br> 他不知道黑胖是如何和老拓跋及三個兄長相處的,但是別的不說,單單讓她帶兵這件事情,他就能黑他們一輩子。</br> 戰爭應該讓女人離開,他們分明是欺負黑胖傻。</br> 他也有妹妹,他把妹妹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只要他一息尚存,絕對不會讓妹妹以身涉險。</br> 所以他并不是說氣話,而是打心底看不起他們對她所謂的好。</br> 而且這件事情確實蹊蹺,給流云寫信的是他們家老二,而且關于內亂的部分只字不提。</br> 與流云手中的這張紙條相比,他更相信秦昭的消息不會出錯。</br> “你已經嫁給我,是我的太子妃。既然你要回拓跋部落,我陪你走一趟。”</br> “不?!绷髟崎_誠布公地道,“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所以不能讓你領兵逼境?!?lt;/br> 燕川想了想,冷哼一聲,但是卻退了一步:“我陪你回去,讓他們駐兵在城外二百里,如果有需要再用。”</br> 他悄悄地對自己說,自己的太子妃,怎么都要忍著。</br> “那也不行。我擔心你的安危?!绷髟频?,“我父皇和哥哥們,都不喜歡你?!?lt;/br> “他們也要有那本事把我留下。廢話少說,我讓人回去通知我的私兵北上,我這邊陪著你一起走。我已經給了聘禮,你要是一走了之,我的聘禮打了水漂,而且讓天下人恥笑。”</br> 流云聽到他的決定,內心不是不感動的。</br> 她心里想,自己總算把這棵石頭捂熱了嗎?</br> 但是聽到他后面這段話,流云眼睛瞪得大大的:“聘禮?什么聘禮?我怎么不知道?”</br> “你帶了嫁妝,送拓跋部落的使臣離開的時候,我也讓人備了等價的聘禮送回去。你不知道這件事情?”</br> 燕川沒有撒謊。</br> 雖然對流云,他一百個不待見;但是該有的禮節,他都全了。</br> 他還沒有下作到因為一個女人的容貌就百般欺負她,尤其這個女人,對他情根深重,百折不回。</br> “我不知道。”流云搖著頭,目光茫然,“沒人跟我說這件事情啊。那些聘禮,如果我父皇收到,應該讓人告訴我一聲吧。可是我給父皇寫信,他也沒提?!?lt;/br> 她時常給拓跋部落寫信這件事情燕川倒是知道,但是并沒有看到她收到回信。</br> “你收到過回信?”他不客氣地問。</br> 流云點點頭:“當然有,一封也是回信,我父皇那么忙?!?lt;/br> 燕川冷笑,但是到底放了她一馬,沒有揭穿她最后的那點面子。</br> ——女兒嫁給了一個根本不喜歡她的人,要是真的喜歡她,該有多牽掛?這是忙到什么程度,回信的功夫都沒有?</br> 說到底,不過是沒有這份心而已。</br> 流云自己說完也有些氣短,補充了一句:“我父皇和哥哥們真的都很疼我。”</br> 燕川沒有再跟她爭論這個問題。</br> 流云見他不搭理自己,還努力勸說他離開。</br> “你能來追我,燕川,我真的很高興。但是你是大蒙的太子,身份到底不一樣。這次是拓跋部落和北方異族作戰,你去了……哎,反正不方便。你就在這里等我,我肯定回來找你……”流云笨嘴拙舌地勸說。</br> 燕川冷笑一聲:“我就怕你有去無回,我的聘禮也肉包子打狗。”</br> 流云:“……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拿聘禮說事?你明明就是關心我,我知道的?!?lt;/br> 燕川:“……”</br> 他真是腦子有病才跟了來。</br> 但是已經跟來,他就不想走了。</br> 以他的敏銳,很容易察覺出來這件事情并不是流云想象中的那般簡單。</br> 他發現自己對她長大的環境一無所知,對于拓跋的局勢了解甚少,他想去看看。</br> 他還想知道,她是如何說服那四個靠女兒妹妹的男人,成功嫁給自己的。</br> 這個問題,在一起北上的路上,流云給他解答了。</br> “我都這個年紀了,肯定要嫁人。我父皇和哥哥們也不同意我遠嫁,可是我就看上了你,絕食,離家出走……這些都用過了。他們總不能眼睜睜地看我去死吧……燕川,你這么看著我干嘛?”</br> 燕川心里有細密的感動——這個傻子,為了所謂的一見鐘情,如此義無反顧。</br> 如果自己真是個沒有良心的,她的這些付出,又算什么?</br> 幸而他并不是鐵石心腸,但是想起剛開始對她的態度,心里還是有內疚的。</br> “看你絕食還胖得像豬?!彼焐舷訔壍馈?lt;/br> 流云嘿嘿笑:“我這是壯,不是胖好不好!”</br> 兩人無聊地說了會話后,燕川又把話題轉到了她和家人的關系上,思慮良久,還問了她母親。</br> “我娘啊!”流云眼中有悵然一閃而過,“我娘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沒了,我是在宮女的照顧下長大的。不過我是公主嘛,處境沒有多壞。后來發現我天生神力,父皇就讓人教我練武,我幾個哥哥都鼓勵我,常給我送東西。”</br> 當然了,你好利用,幾句話就被哄得團團轉。</br> 從有限的消息中,燕川已經能抽絲剝繭地分析出,老拓跋和三個兒子對流云的喜歡,根本就是有條件的利用而已。</br> 包括這次的事情,如果他沒猜測錯,就是老二老三之間爭奪權利之戰。</br> 老二想要得到黑胖的支持,所以才會給他寫信。</br> 至于所謂的北方異族,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另有隱情。</br> 燕川陰謀論,覺得或許是有人勾結北方異族。</br> 但是這些沒有證據的話,根本不足以讓黑胖相信,所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等他到了拓跋部落再說。</br> 核心原則就只有一條,他燕川的人,誰也別想糊弄,誰也別想欺負。</br> 流云托腮看著燕川,眼睛亮晶晶的:“燕川,謝謝你?!?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