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既然她已經設下餌料,那她就去試試,她目的到底何在!</br> 這般想著,蘇清歡快步上前,朗聲道:“為難個女子做什么?誰傷著了?去軍醫處找令狐大夫,就說我的意思。”</br> “見過夫人。”見到蘇清歡,打人的并旁邊看熱鬧的士兵一起行禮道。</br> “事情的原委我已經聽明白了,治傷最要緊。她一個青樓女子,沒什么勢力,哪里敢得罪你們?得饒人處且饒人,算了吧。”說話間,她已經上前,對蜷縮在地上的李妙音伸出手,聲音柔和,“來,快起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br> 李妙音并不敢搭手,掙扎著起來跪在地上給她磕頭,感激涕零地道:“多謝夫人,多謝夫人救命之恩。”</br> 她眼神小鹿般濕漉漉的,寫滿無辜,看起來別說男人,就算蘇清歡這個女人,都覺得骨頭有些酥。</br> “救命之恩算不上,”蘇清歡道,“走吧,跟我去上點藥。”</br> 李妙音怯怯地看向周圍的軍士。</br> “走吧。”蘇清歡又一次道,“若是令狐大夫也解決不了,還有我。”</br> 軍士忙稱不敢,恭恭敬敬請蘇清歡離開。</br> 李妙音垂著頭,亦步亦趨地跟上。</br> 蘇清歡到營帳中親自找了藥,對手足無措的李妙音柔聲道:“脫下衣裳,我幫你檢查下。”</br> 李妙音拽著衣襟,滿臉尷尬地道:“不敢勞煩夫人。奴沒事,回去自己抹點跌打損傷的藥膏就好了。”</br> 蘇清歡心里忍不住想,為什么人家演戲就這么像,連臉紅都可以信手拈來!</br> “我是大夫,我的藥當然更好。”蘇清歡也貢獻了影后級的表演,“快讓我看看。都是女子,我這里沒什么高低貴賤,受傷了就要上藥,對我來說只是舉手之勞。”</br> 對方大概對自己也做了功課,心里想著自己是圣母,所以才敢幻想從自己這里入手。</br> 那她怎么能不讓對方得逞呢?</br> 白蘇也勸道:“是啊,我們夫人最是菩薩心腸,螞蟻都舍不得踩死一只。你再推脫,就是辜負了夫人的一片心意。”</br> 白芷面無表情,完全沒有作聲。她不善作假,只能這樣掩飾自己情緒。</br> 李妙音這才扭扭捏捏的褪去衣裳。</br> 她肋下有幾處青紫的淤傷,蘇清歡蹙眉:“怎么能對女子下如此狠手?你忍著些,我替你揉開,上點藥。”</br> 李妙音點頭,眼中有感動的淚水晃動:“奴這般低賤,能得到夫人的醫治,真乃前世燒香了。夫人菩薩心腸,日后定有福報。”</br> “你過獎了。”蘇清歡把藥膏在手中搓開揉熱,慢慢貼上她的傷處,一邊揉一邊問,“你今年多大?怎么就做了這行當?這是女人的十八層地獄了,可憐可惜。”</br> 李妙音滿臉的淚水橫流:“奴身世飄零,原本是中原人,后來父喪……”</br> 她的說辭,除了后來入宮為武婢,被李慧君收留,竟然和陸棄調查到的完全一致。</br> 只是后來的遭遇,變成了因為美色被人擄進西夏皇宮,后來好容易九死一生逃到中原,舉目無親,只能淪落風塵。</br> 亦真亦假,讓人無從辨別。</br> 怪不得她敢用自己真名,呵呵噠。</br> “你也是可憐。”蘇清歡嘆了口氣,替她拉下衣裳,“好了,沒事了,你再躺躺。”</br> 白蘇打來水替她凈手。</br> “回去的時候,你再帶一盒藥膏回去,記得給自己上藥。女孩子家,留下青紫不好看,盡快消去好……”蘇清歡囑咐道。</br> 李妙音卻忽然從榻上下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連磕頭道:“夫人,您是善心的菩薩,就收留奴吧。奴什么苦都能吃,可是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奴也是知道禮義廉恥的,可是卻深陷泥淖不能自拔。求求夫人,求您給奴指一條活路。”</br> 果然來了。</br> 蘇清歡假裝為難道:“我,我倒是可以收留你。可是將軍那里,我怕他不同意。”</br> 李妙音額頭都青了,連聲道:“將軍與夫人恩愛有加,奴那日也聽見軍中的歡呼聲,事后聽說了將軍求親之事,奴心里無比羨慕。”</br> 哎呦呦,這是說她在撒謊,分明可以救她卻找托詞嗎?</br> 嗯,她確實是。</br> 蘇清歡裝出嬌羞的模樣,笑道:“你這般說,我倒是不好意思不收留你了。可我這里進人,將軍真的管得嚴。要不這樣,你在白蘇和白芷營帳里,給她們搭把手,行嗎?”</br> 李妙音點頭如搗蒜,這事就此定了下來。</br> 陸棄知道后叮囑蘇清歡:“不許她靠近你,就說我不同意。”</br> “我知道。我想,這下她距離你更近了,狐貍尾巴大概快露出來了。”</br> “少操心這些。”陸棄捏捏她鼻子,“葵水結束了嗎?”</br> “沒有,估計明天吧。”蘇清歡撇撇嘴道。</br> 一旦開葷,男人的欲、望就像開了閘的洪水,控制不住。</br> 可憐了她,緩了這幾日,估計又要被他重新磋磨。</br> 李妙音倒是挺沉得住氣,在白蘇、白芷那里乖乖表現,并沒有急躁。</br> 正月十五元宵節,軍中這節日不太熱鬧,除了眾人都爭相往即將離開的妓、女那邊跑外,沒什么過節的氣氛。</br> 陸棄帶著蘇清歡騎馬去邊城看燈。</br> 蘇清歡原本以為是隨著眾人一起,趕集一般走馬觀花,順便看看婦人走百病,摸門釘,未婚男女們眉眼傳情;結果卻大失所望,被陸棄帶到城樓上,在VIP位置,居高臨下看著流轉的煙火。</br> 陸棄看出她的失望,遞給她一個胖娃娃的面具,自己手中也拿著一個關公面具,道:“走,帶你下去走走,給你買盞燈回去掛著。”</br> 蘇清歡不敢,越是人多越可能混入奸細刺客,陸棄不僅是她的男人,更是這座城甚至這半壁江山的守護者。</br> “算了,人多擠得慌。你讓人去把各種小吃都買一遍,我在這里看著燈火吃更好。”蘇清歡道,“畢守備不是剛派人來喊你嗎?你快去吧。”</br> 聽到“畢守備”三個字,陸棄嘴角露出一抹冷色。</br> 甘松香之事后,陸棄已然確定,他通敵賣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