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世子走的時候跟阿嫵說要去找戰北霆談判,讓她呆在驛館中,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不要離開。</br> 阿嫵還一本正經地問:“要是起火了呢?”</br> “咱們的人里三層外三層,起火也不可能?!?lt;/br> 所有的危險世子提前都已經預演了一番才敢放心離開去找戰北霆。</br> “你哥哥去找我爹了吧?!睉鹩帜暧行┿皭澋氐?。</br> 阿嫵撇撇嘴:“戰又年,你太沒意思了吧。我從來都不從你嘴里套話,你竟然想從我嘴里套問我哥哥的行蹤?!?lt;/br> 她才不傻哩。</br> “我沒有那個意思……”戰又年急急地解釋道,“我只是想說,可能他們談好了,我們就要分開了。我,我有點舍不得你……”</br> “不會那么快的。至少你還要陪我再回去,否則沒有你,我們怎么才能安全走出西夏?”阿嫵笑嘻嘻地道。</br> 戰又年:“……那也好。”</br> 可以在一起多玩幾日。</br> 阿嫵看見他落寞的神情,想跟他說,以后你就做皇帝了,想要誰陪你就可以讓誰陪你,再也不會孤單了。但是想想這是她和世子之間的秘密,所以還是咽了下去。</br> 哥哥告訴她,是李焱龍那個壞人想要挑撥西夏和中原的關系,想害戰又年;戰又年他爹肯定很生氣,一生氣就會殺了李焱龍,自己做皇帝或者讓戰又年做皇帝。</br> 阿嫵想得簡單,你想殺我,我有能力,當然要殺了你。</br> 李焱龍這個綁架自己的大壞蛋,死了就死了,正好戰又年是她喜歡的,做皇帝她也高興。</br> 想到這里,阿嫵開口道:“戰又年,你喜歡打仗嗎?”</br> “打仗?我不知道?!睉鹩帜旰苷J真地思索了一番才道,“打就打,不打就不打?!?lt;/br> “你這樣不對,”阿嫵很嚴肅地道,“打仗是不好的。有本事的皇上會把自己的國家治理好,國富民安,不惹事但是也不怕事;只有沒本事的皇上,才會把國家治理得一團糟,吃不上飯,就想轉嫁危機,去打別人,這種人都沒有好下場。”</br> “你說得不對吧?!睉鹩帜暌桓薄拔易x書少,但是你不要騙我”的無辜表情,“有本事的皇上,才能去開拓疆土?!?lt;/br> “我說的對!”阿嫵聲量提高,氣鼓鼓地道,“開拓疆土干什么?自己的一畝三分地管好了嗎?自己國家是不是路不拾遺,人人安樂?”</br> “好吧,你說得也有道理?!睉鹩帜昶鋵嵱X得她說的還是有漏洞,但是看她激動得臉都紅了,就不想和她爭了。</br> “那你是贊同了?”阿嫵卻不懂見好就收。</br> 除了“贊同”,戰又年還能說什么?</br> “那你得記住了。不,還得能做到。來,拉鉤。”阿嫵把小手指伸過去。</br> 戰又年剛伸出小指,就被她小指鉤住,兩人的大拇指貼到一起蓋戳。</br> 阿嫵興高采烈地道:“你可答應了,言而無信就是大壞蛋!”</br> 戰又年不懂她為什么突然說這些,但是只要她高興,他就跟著傻樂:“行。”</br> 他都答應了,阿嫵忽然覺得他也有點可憐,便安慰他道:“你放心,我跟哥哥說了,不會傷害你的。就算你爹最后不管你了,也不會殺了你的!我求哥哥把你帶回中原,住在我家。反正他也不要你了,你也不要他了。”</br> “我爹不會不管我的!”戰又年激動地大聲道。</br> 阿嫵本來想跟他辯一辯,但是看他眼圈都紅了,便道:“好好好,我說錯話了。我哥哥很快就能帶來你爹爹的回信的?!?lt;/br> 世子和戰北霆談完一天一夜,回來倒頭便睡,阿嫵等著打聽消息,來了一趟又一趟,最后索性就在他屋里等著他醒來。</br> 世子醒來的時候,就見阿嫵坐在書桌前無聊地翻著畫冊,起身笑著招手道:“在等我?”</br> “哥哥,你醒了?!卑硽g快地從椅子上跳下來,蹬蹬蹬地跑過來道,“你睡了好久,午時都過了?!?lt;/br> 她還不知道,世子時凌晨時分才回來的。</br> “阿嫵有事?”世子心知肚明,卻要明知故問。</br> “有??!戰又年他爹怎么說的?”</br> “當然是答應了我的要求?!笔雷有Φ?。</br> 戰北霆不是軟柿子,兒子都被當成誘餌,甚至還想害他性命,這都能忍的話,他還有一點兒血性嗎?</br> 所以其實殺李焱龍,兩人并沒有說多久,兩人談得更久的是未來。</br> 最后臨走的時候,戰又霆道:“我期待你成為中原皇帝的那日?!?lt;/br> “我也希望戰將軍早日達成所愿。”</br> 阿嫵高興地道:“太好了,我去告訴戰又年?!?lt;/br> 說完,她蹦蹦跳跳地離開。</br> 世子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短期三五年來看,他此刻的決定是對的;但是長久來看,戰北霆,甚至戰又年,都是比李焱龍強大許多的對手……</br> 前路漫漫,誰又不是摸著石頭過河?</br> 阿嫵沒過多久就回來,道:“哥哥,我們什么時候回去?”</br> “明天。”</br> “???那么快!”</br> “阿嫵舍不得走?”世子挑眉,“不想爹娘和小蘿卜嗎?”</br> “想是想,可是還想在這里逛逛,我就在驛館里看,一點兒意思都沒有?!卑澄桶偷氐馈?lt;/br> 再寵她,世子也分得清輕重緩急;現在在西夏的地盤上,外面魚龍混雜,一旦出去,侍衛們就很難保護周全,所以他不會帶著阿嫵以身涉險。</br> 畢竟,他既然敢帶她來,就必須完好無損地把她帶回去。</br> 被世子拒絕,阿嫵很不高興,出去就跟戰又年抱怨:“哥哥太壞了,我還想買一身西夏的衣裳,她們的裙子好好看,五顏六色的,每一塊顏色都不一樣。”</br> “我試試吧?!睉鹩帜甑馈?lt;/br> “什么?”阿嫵沒聽清楚。</br> “沒什么?!?lt;/br> 戰又年知道,世子既然很快離開,那戰北霆今天肯定會來見自己一面,至少要確認自己還是好好的,也會讓自己不要慌亂。</br> 晚上戰被霆果然來了,不過見面的時候,侍衛用刀劍抵著戰又年的脖子,嚴陣以待,世子坐在一邊,戰北霆也沒能近前,站在門口同他說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