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也不是外人,請他進來吧。對了,他就一個人來的嗎?”</br> “回夫人,就他自己。”</br> 蘇清歡心里松了口氣:明旭并不知道他已經暴露,可是他怨恨明唯,所以像一切明唯可能的敵人,都是他投誠的對象。</br> 所以問題來了,他是代表自己,還是替大蒙,或者替賀長楷跑這一趟呢?</br> 蔣嫣然面色凝重,她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br> 明旭這種小人,心胸狹隘,膽小怕死,他自己沒有理由來找蘇清歡;鎮南王如果要對付女眷,應該也不會蠢到找一個男人來。</br> 所以最大的可能,明旭是替大蒙人來的。</br> 想到燕云縉幽深桀驁的眸子,想起他曾經放過的“不死不休”的狠話,蔣嫣然眼中有一閃而過的擔憂。</br> 那個男人,實在可怕又討厭。</br> 片刻后,門被敲響,明錦走到門口問:“誰?”</br> 明旭的聲音響起:“錦兒,是我,三哥。”</br> 明錦很謹慎,并沒有開門,而是靠在門口道:“三哥怎么來了?父親交代我在這里住,不許我隨意放人進來,所以……”</br> 蘇清歡在背后贊許地看了她一眼。</br> 自己是知道實情,所以有所防備;但是明錦并沒有因為親戚的原因就掉以輕心,這點實屬難得。</br> “父親讓我來的。”明旭不慌不忙地道,“他還說,蘇夫人也在這里。如果不是父親告訴我,我怎么能知道這么機密的事情?”</br> 倒是有理有據。</br> 明錦回頭看著蘇清歡,見她點頭,才把門打開。</br> 明旭進來后看見蘇清歡并一干女眷,低頭行禮,禮儀上倒是無可挑剔。</br> 他十七八歲的模樣,長得很像明唯,身材頎長,相貌堂堂。</br> 蘇清歡心里想起一句不恰當的話,“卿本佳人,奈何做賊”。</br> 為什么那么想不開,要去做賣國賊!</br> “夫人,將軍和家父在府中議事,將軍想起一件事情要問蔣姑娘。”明旭從容地道,“因為夫人的住處隱蔽,不能讓外人知道,所以父親差我來走這一趟。不知道哪位是蔣姑娘?”</br> 蔣嫣然朗聲道:“是我。”</br> 明旭沒敢抬頭,等著她答應。</br> 蘇清歡開口問道:“不知道將軍要問什么事情。”</br> 明旭恭恭敬敬地道:“回夫人,將軍和家父商量的事情自然是機密,我并不敢上前偷聽,只能聽家父吩咐,來替將軍接蔣姑娘。”</br> 蘇清歡正猶豫著如何拒絕,就聽阿嫵道:“既然爹有事,那一定很急,姐姐快進去換身衣服去吧。”</br> 說完后,她不住地沖蘇清歡眨眼睛,眼神中寫滿了懇求。</br> 蘇清歡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么藥,猶豫片刻后才道:“既然如此,那嫣然進去換身衣服吧。”</br> “我和姐姐一起去。”阿嫵拉著蔣嫣然進去。</br> 明旭低頭看著地面,一直沒有失禮抬頭。</br> 一會兒,“蔣嫣然”自己出來,道:“走吧。”</br> 明錦震驚地看向她,然后把目光投向了蘇清歡。</br> 蘇清歡顯然也很驚訝,卻很快掩飾過去,道:“小可,你送蔣姑娘走吧。”</br> 小可咬牙切齒地道:“是,夫人。”</br> 阿姐要搞什么鬼!</br> 為什么穿著蔣姑娘的衣服,戴著帷帽冒充她!</br> 雖然她裝得連聲音都很像,可是這院子里,她也就能瞞著明旭了。</br> 都知道明旭有問題了,為什么不回絕?</br> 可是阿嫵先斬后奏,蘇清歡也沒揭穿,眾人只能配合她。</br> 明旭道:“我的馬車停在了胡同口,也帶了侍衛,所以……”</br> 這是拒絕小可的意思,蘇清歡淡淡道:“小可半大孩子,也不會引人注意。帶著他跑腿方便,讓他去吧。”</br> 明旭只能答應,道:“蔣姑娘請。”</br> 阿嫵從容走到前面。</br> 小可提劍跟上。</br> 阿嫵坐在馬車里,聽著馬車轔轔而行,偷偷掀開帷帽,把馬車簾子也掀開一點兒偷偷往外看。</br> 目前為止,好像還沒有什么異常。</br> 其實阿嫵雖然沖動熱血,但是并不笨。</br> 她也想到了,要不就是鎮南王,要不就是燕云縉的人,甚至以那個男人驕傲自負的性格和出其不意的行事作風來看,未必沒可能是他自己親自來的。</br>m.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