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用了幾分力氣，把匕首往他脖子上逼近一分，道：“大名鼎鼎的孟泉將軍，要試試脖子和匕首哪個硬嗎？不要跟我說什么大丈夫小女子，你這個大丈夫，現在命門被我捏著！”</br> 沒抓到大魚，但是抓到的這個也不算小蝦米，打打牙祭還是可以的。</br> 雖然沒有過上戰場的經驗，但是自幼在軍營里混，又常與小可不顧規矩的“貼身肉搏”，這種情況下，雖然力量懸殊，阿嫵還是牢牢地掌握了主動權。</br> “小可，停手，孟泉被我拿下了！”</br> 外面的人聽到這話都不敢再打了。</br> 小可險些從馬上跌下來。</br> 他一開始就沒想到過會是燕云縉來，所以聽到是孟泉，在他看來已經是很大很大的收獲了。</br> 當然，也是冒險。</br> 小可對雙方大將如數家珍，這個孟泉，若是類比，雖然比不過陸棄跟前的劉均凌和杜景，但是也能比得上世子跟前的汪恒。</br> 擒賊先擒王。</br> 既然孟泉被俘，剩下的人自然不敢造次，六個人一起束手就擒。</br> 而明旭，早不知道跑到了哪里。</br> “阿姐，他們怎么處置？”小可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水道。</br> 阿嫵看著他左臂被劃了一刀，被他用帕子綁著，看起來問題不大，便笑著打趣道：“姚小可，你不錯啊，輕傷不下火線，以一敵六。”</br> 小可“哼”了一聲道：“哪有阿姐神機妙算，武功蓋世，連孟泉都能拿下。”</br> “我當然厲害了。”阿嫵得意洋洋，“你是不是生氣我搶了你的功勞？說實話，咱倆加起來也不是孟泉的對手。就是我利用他掉以輕心罷了。不氣不氣，以后咱們名正言順地在戰場上把另外三犬都活捉了，湊齊那才叫本事。”</br> 孟泉馬失前蹄，一世英名都毀在阿嫵手中，心中沮喪，聞言冷聲道：“無知小兒，狂妄自大！”</br> “我無知，可是我擒住了你呀。”阿嫵故意氣他。</br> “阿姐，不說這些，先把他們扔到馬車上，拉到明府吧。”</br> “行。”阿嫵點點頭，抓起一個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大男人，像扔木頭一樣扔進馬車里。</br> 孟泉目瞪口呆，不由道：“你是誰？還真有幾分本事。”</br> “我？”阿嫵大笑，“你只知道我姐姐，卻不知道我？我爹是秦放，我娘是蘇清歡，我是秦嫵！”</br> “秦放的嫡長女？”孟泉臉上被羞辱的神色漸退，反而露出幾分贊許之色，“果然虎父無犬女。”</br> “不用拍我馬屁，我不會手下留情的。”說著，阿嫵一用力，把孟泉也扔了進去。</br> 小可：“……阿姐，你能不能不這么暴力？摔斷了肋骨怎么辦？”</br> 阿嫵確實天生神力，后天又有意鍛煉，所以扔個把人，真的不在話下。</br> “斷了就斷了，留口氣讓我爹審問就行。”阿嫵漫不經心地道，“這種人，死忠于大蒙皇帝，抓到了一定要死。”</br> 孟泉被摔得頭昏眼花，聽到這句話，心里一陣寒冷。</br> 不是怕死，而是秦放的女兒都能講出這些話，如果他也加入戰局……孟泉不敢想象未來。</br> 還有秦嫵口中的那個小可，小小年紀，以一敵六，不落頹勢，實屬少年天才。</br> 要知道，那六個人，都是他的心腹啊！</br> “阿姐，咱們要快點走，剛才弄出那么大動靜，很難不被人注意。”小可道，“而且明旭跑了，我怕他又生幺蛾子。”</br> “好，夜長夢多，咱們走。”</br> 小可駕車，阿嫵坐在旁邊，兩人一起往明府而去。</br> 可是沒走出去多遠，果然被官差圍住了。</br> “小可，你去給我爹報信，我來拖著他們。”阿嫵沉著道。</br> “不，阿姐，你去報信！”小可急了，“快走！”</br> 阿嫵一句話就讓他乖乖聽話。</br> 她說：“我不認識去明府的路。”</br> 小可咬牙叮囑道：“阿姐小心，只管拖延時間，不要動手。”</br> “嗯，我知道，去吧。”</br> 小可跳上一直跟著的馬匹，風馳電掣地離開。</br> 官差過來詢問，阿嫵一直打馬虎眼，沒什么正形。</br> “馬車上是什么？”</br> “我家的逃奴，找回來要發賣。”</br> “你的同伙呢？”</br> “我自己抓回來的。”說話間，阿嫵看到旁邊店鋪有拴馬樁，那是石頭的，分量極重，她卻輕輕一拎，舉重若輕。</br> 官差們眼中都露出驚訝之色。</br> “你是哪個府上的丫鬟？”</br> “明府的。”阿嫵從容道，“我家主人是前兵部尚書，現在的世子謀士明唯。”</br> 官差們看著她的氣勢，心中基本已經當真，感覺遇到了棘手之事，交頭接耳商量著該如何處置。</br> 雖然世子入獄，但是王爺的態度不明朗，世子又是“實力派”，當此亂世，良將難得，世子未必不會轉危為安，甚至高升。</br> 所以世子最信賴的明唯，還是沒人敢動。</br> 阿嫵神色淡定，把手里的軟鞭輕輕在另一只手心里敲著。</br> 她耳力目力都很好，所以當賀長楷的依仗出現在后方時，她立刻察覺到了，瞇起眼睛看了過去。</br> 賀長楷被眾多侍衛簇擁在中間，打馬上前，居高臨下地看著被圍得水泄不通的這處，聲音威嚴地問道：“這是怎么了？”</br> 阿嫵心里冷笑，那個不辨是非，小雞肚腸的鎮南王來了！</br> 裝什么裝？</br> 難道不是聽到了明旭的報信來的嗎？</br> 阿嫵甚至可以想象，明旭這個兩面派，不，多面派，肯定是見勢不好，到賀長楷面前說他是被大蒙人脅迫的，現在要戴罪立功。</br> 不過現在不是跟小人計較的時候。</br> 賀長楷出現，是要把爹爹的到來，放到明處了。</br> 這兩天，爹一直沒有出面救哥哥，約莫著賀長楷早就沉不住氣了。</br> 想到這里，阿嫵大大方方地雙手抱拳行禮道：“侄女秦嫵，見過王爺。”</br> “阿嫵？”賀長楷看著阿嫵集合了爹娘特征的那張臉，假裝訝然道，“你是阿嫵？你不在邊城，來上京干什么？”</br> 阿嫵微微一笑：“聽聞世子哥哥陷入敵軍包圍，久久沒有得到救援。我爹娘擔心不已，帶著我來看哥哥。”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