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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孫勝利剛才已經有了點激動的感覺。
    折女神似乎身懷某種異能……
    她幾乎碰觸到了成功治愈孫勝利心理障礙的某個關鍵點。
    但她并不是一個經驗老道的。以致于當面擦肩而過。
    滿山都是鵪鶉蛋什么的，嚇了我們孫哥一身的冷汗。
    差一點就要崛起的熱情和饑渴，頓時又被這一盆冷水，給當頭潑了回去。
    折可蘭還打算繼續嘗試。
    卻聽見外面傳來馬蹄聲。緊接著院子里頭有人喊，“大郎回來了！”
    孫勝利一勺子冷水澆在灶火上，把火頭壓了下去。廚房里頓時冒出許多煙氣來。然后趕緊往外跑。
    折可蘭倒是不慌不忙，花了些時間整理好了衣裳，遠遠地跟在后面。
    飯點到了。
    史進掐著時間趕回來，就是想吃上自己店里的晚飯。雖然東京城里城外，號稱有七十二正店和三千腳店，又有哪個比得上巨勝飯店。
    關勝的神仙豆腐，史進是前幾日就吃過的，但那并不是最好的。
    據關夫子的傳人自稱說：八公山的鹽鹵不如這潘店的好。在潘店，他能夠將神仙豆腐的手藝，攀上一個前所未有過的新的美味巔峰。
    這個所謂的巔峰，史大郎期待得很。
    所以今日早早出門，把東京城里的事務草草地料理了，便匆匆往回趕。
    恰敢在晚飯前，回到了自己的店里。
    就是想要見證這個升級版新神仙豆腐，究竟能好吃到哪個程度。
    “大郎！聽小二說，你這里的泡菜不收錢，隨意管夠？”
    公孫勝一本正經地追究史大郎的違約責任。他雖然是個不靠譜的假律師，內心卻一直想要成為一個真正的好律師。所以這件事情必須得像個大律師一樣，嚴肅處理。
    當初簽訂的契約中，并沒有明確說明史進有沒有給這些泡菜自由定價的權利。
    更何況這不僅僅是擅自改變定價。這特么的是白送?。“姿偷脑?，就表示公孫勝的利益受到侵害。通過送泡菜活動，得來的人氣、口碑、以及未來的銷量擴大趨勢，卻未必會分給公孫勝一份兒。
    我們孫哥覺得很吃虧！這分明就是被史進這小子給陰了！
    很顯然當初簽訂的契約里頭有很大的缺陷。
    因為史進家大業大。公孫勝也不好意思憑著區區一項泡菜方面的專長，就分走人家史記的一成家產。所以契約上寫明，公孫勝分享的一成利益，僅限于流水賬上有賬可查一部分客人帶來的浮盈，再減去日均運作成本，只在這個利潤里頭抽成。
    做出這樣的約定是有道理的。因為很多客人不吃泡菜的，史大郎沒任何理由把這一部分與公孫勝全然無關的收益拿出來分。
    還好這宋朝稅收名目繁多，會計法式嚴謹，對商戶日記流水賬賬本都有嚴格的格式規范要求。從賬目上很容易區分哪些進項是跟公孫泡菜有關的哪些又是無關的。
    當初公孫勝覺得史進說得有理，就同意了這樣一種逐項分類合計的計價分成辦法。
    現在問題就來了：這免費管夠的泡菜，要怎么上賬？免費的當然是不上賬的！
    這樣一來，假定史記飯店每天來了100桌客人，假定其中80桌客人都享用了免費的泡菜福利，但是因為流水賬目中并沒有賣出泡菜一份收入十文這樣的小賬，這就導致公孫勝通過流水日記賬，根本看不出來當日自己應該獲得多少分成權。100個客人里愛吃泡菜的，是50？還是80？不得而知。
    這樣的事情，在未來時代宋總旗下各餐廳里不會發生。因為宋總的會計規則更科學。即便是免費項，也會以零金額交易項的形式，原原本本地體現在現金日記流水賬里。
    流水賬上會有大量的此類紀錄：泡菜一份，金額0。
    這是個很明顯地漏洞。
    大宋人民還不習慣把零金額交易項也作為一項交易，原原本本地予以登記。
    史進這小子不厚道啊！他是故意鉆我這個空子的吧？孫勝利是這么想的。
    這件事情，孫勝利自己也有錯。如果說他的法律水平是半吊子的話，那么他的會計常識就連半吊子都不是，完全是這個領域上的文盲睜眼瞎。
    自己無知，被人占了便宜，這只能怪自己無能。孫勝利倒并不是特別敵視史進。
    以前不知道，讓你占了便宜也就占了。
    但以后肯定不能老這樣啊。是錯的，就得改！孫勝利覺得應該跟史大郎重新簽訂一個更靠譜的契約了。
    史進下了馬，把馬鞭子和韁繩扔給伙計，大踏步走了進來。
    當面第一句話這公孫勝就問出這樣的問題，史大郎的臉上微微有些不爽。
    不過，這并沒有什么鳥關系。
    史員外昨天還是史員外，今天已經成功晉級為史官人，史大官人。他腰間系著的照文袋里，正揣著祥符縣衙門剛剛代發下來的告身文憑。
    縣衙僅僅是備案、注冊，登記，和代發。只因這道告身文憑，乃是出自于大內。這可是正正經經的天子誥命。
    打今兒個起，史大郎就是正式拿國家津貼的中央干部了！當然，他沒有職司和差使。這僅僅只是一個寄祿官誥。怎么說呢？也就是有了職業等級，暫時沒有職位的中級儲備干部吧。
    史進自今日起，就是不再是烏鴉，而是攀上梧桐樹的一只鳳凰鳥。
    大人物，自然該有些大的胸襟與氣量。
    不跟小人物一般見識。
    所以史大郎也不跟這公孫勝來慪氣。
    “兄弟我今日有喜事兒！大喜！公孫哥哥，泡菜的事情咱們隔日再議，行么？”史進笑呵呵的，滿臉都寫著一團和氣，和氣生財諸如此類的字樣。
    孫勝利也是個吃過苦受過氣的下等公民，甚至底層庶民的不易。
    既然這史大郎有喜事，那么就理應恭喜。不要在人家大喜的日子里報喪討債。就好比別人結婚，你跑去大哭大喊地回憶別人去年老爹老媽過世時的細節，這么做，實在不好。咱大種花家那可是禮儀之邦，即便是沒文化的窮措大，也能知道這些合不合適宜的常識。
    孫勝利也就面帶友誼的微笑，打躬作揖說道，“那么就恭喜賢弟了！卻不知是何喜事呢？”
    李睡蘭從一旁風風火火地撞了出來，一頭扎進史大郎十分殷實的懷中，撒嬌賣萌，“恭喜相公升官！恭喜相公發財！”
    史大郎笑呵呵的，輕輕推開這粉頭，“娘子莫心急，且先去把我關哥哥請出來。好教他也得知，史進我如今也是個官身啦！”
    一邊說著，一邊摸出個澄亮澄亮的，系著紅色細絳子的金色錢幣，塞在李睡蘭的手心里。
    別人恭喜了你，你自然要打賞。
    在福建廣南那邊就叫利是。在這中原河南，這種小賞，也就叫個采頭。
    ……